容兆南象徵性地試探了下,果然見蘇凝接受不了。
“伯母,別激動,這是在醫院。”
蘇凝也是將眼前這個鄰家大侄子看的透透的。
都是什麼孽緣。
“容大,沈茗今天出車禍這個事你知不知道。”
容兆南自然是避而不答。
“車禍是意外,只不過,茗茗的身體這些天確實是受了不小的打擊,等出院後,我把她接回去住幾天,您看,你介意嗎。”
沈茗的身體受了多少打擊,蘇凝的血壓就升高了多少回。
“接二連三地出車禍,這會是意外?容大,再問你一遍,這件事你真不知道?”
容兆南保持了緘默。
兩人並沒有爭論多久,因這時,蘇凝的丈夫顧長鬆趕了過來,大概也是聽說了沈茗又出了車禍的事,所以過來探望。
蘇凝沒再追着沈茗出車禍的事繼續說下去,兩人皆是有一定默契地閉了口。
沈茗在救護室做手術,魏森獻完血後也從裡面走了出來,等候了近半個小時,裡面的手術結束,醫生走了出來。
“病人的脾臟受了不小的傷害,血已經止住,先留院觀察一段時間,此外,病人的腦部受了二度重創,不排除有後遺症的可能,一切都等病人醒來後再說。”
沈茗的情況不太好,從她醒來第一眼望人,容兆南便大概知道是個什麼狀況。
這種情形何其熟悉。
蘇凝就守在沈茗的牀邊,望着她醒來,握着她的手,甚至有些情緒外露。
容找南也只能站在身後,他瞧着蘇凝這模樣。
不是沈茗的生母,又怎會如此關心牀上躺着的那個她,這種擔憂,倒也沒有必要演給他看。
沈茗緩緩睜開眼,被眼前的陣仗嚇到了。
說話嗓音弱弱的。
“你們是?”
容兆南一瞬間看透了她的心思。
她身邊的蘇凝卻被驚着了,回過頭來,望向身後的他。
容兆南走了過去,彎下腰來,摸了摸沈茗包着紗布的額頭。
“茗茗,你是不是又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沈茗驚慌地看着眼前這些人,確實沒有一個她認識的。
面前第一個和她說話的人,看上去最溫和。
她把視線放在他身上。
容兆南安撫着她,“不要怕,茗茗,我是你愛人,這是你媽。”
她的愛人和她媽。
蘇凝腦袋發暈,看着眼前這一幕,才終於明白,“茗茗,你真的誰都不記得了嗎?”
躺在牀上的沈茗緩緩搖着頭,面色還是很虛弱。
蘇凝倒是完全沒想到她會失憶。
和身邊助理說,“打電話給她哥,告訴蘇瑜言,沈茗醒了,失憶的事,晚點再告訴他,等醫生檢查過再說。”
屋內眨眼間便又彙集了不少醫生,容兆南從病房中退出來。
卓航來給他彙報消息。
“卡車已經處理了,沒人知道這不是場意外,只不過,”卓航覺得他們家夫人做事也太狠了點,“夫人怎麼能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呢,我聽說,夫人她,又失憶了。”
失憶後的夫人,卓航願意稱之爲是最和他心意的夫人。
面對卓航的改口,容兆南沒有阻止他對沈茗現下的稱謂。
不過,卻殘忍揭開了一個事實。
“裝的。”
卓航瞬間卡了殼。
“什……什麼?”
容兆南低眉掃了他一眼,“結婚證辦好了,再去做件事,定製一對婚戒,選貴的定,你們家夫人就愛這口。”
病房中,醫生通過綜合檢測,對蘇凝道,因爲車禍重創,是不排除沈小姐有失憶這種可能。
接下來的幾天,蘇凝對沈茗進行了親自照顧,沒怎麼讓容兆南來探望,也沒讓其他人來探望。
陪着沈茗的這幾天,蘇凝跟她說了不少事,讓她大概熟知了家裡的成員。
沈茗現在能從病牀上下地,還是需要看護幫助才能坐到輪椅上。
她望着蘇凝,模樣乖順。
“媽,家裡的人我都記下了。”視線卻總是朝門口望去。
看護小姐便問,“沈小姐,你在看什麼啊。”
蘇凝看着她的視線,面上憂色顯得極深。
“茗茗,你是不是在等容兆南。”
沈茗只知道現在容兆南是她丈夫,可他卻一直不來看她。
她問蘇凝。
“媽,你好像很不喜歡我丈夫,是不是他做了什麼事,是你不讓他來看我的嗎。”
蘇凝的氣到現在都還沒消,怎麼會讓容大過來看她。
“過兩天接你回老宅,出院那天,我叫他來看你。”
等到了出院那天。
沈茗早早就醒了,乖乖坐在輪椅上等人。
護士小姐看她很有精神氣的樣子,不由得笑。
“沈小姐,是不是要回家了,才這麼高興啊。”
只有蘇凝知道,她這個傻女兒到底是在等誰。
在早上九點多幾分的時刻,容兆南捧着一束新鮮的花,終於出現在病房門口。
黃色的花瓣,帶着晨露似的,他從門裡走出來,彷彿爲了來接她出院,還特意換上了一身高級的西裝外套。
愣愣地看着他走近,看着他蹲下來,將花放在她膝蓋上。
“恭賀出院,這些天過的還好嗎。”
她捧起這雙泛着香的花束,蓋着臉深深吸了一口。
垂下眼來看他,“過的很好,你呢,怎麼都不來看我。”
容兆南蹲在她身前,輕笑。
“最近有些忙,再過兩天,我去老宅找你。”
她也沒說話,抱着花束在發呆。
他趁這個時候拿起了她的手,在她的無名指上戴上了一枚戒指。
“別再粗心,出門連結婚戒指也不帶,這枚戒指保管好知道嗎。”
她緩緩擡起手,這枚閃着光的鑽石戒指在這一刻顯得尤爲明亮。
光亮甚至都照到了蘇凝臉上。
她不爽快地嘆了聲氣,催促。
“茗茗,東西都收好了,我們出發吧。”
容兆南親自將沈茗送到車上,想再送一截路,蘇凝肯定是不肯的。
容兆南便站在車門外,看着車裡的沈茗還在低頭盤弄她手上那枚戒指。
“伯母,我們借一步說話。”
沈茗玩夠了手裡的戒指,從窗戶往外望去。
她媽拉着容兆南正在說話。
兩人面上的表情都很嚴肅。
看了半天,兩人談話終於結束,容兆南走了過來,隔着窗戶,將手伸進去,摸了摸她的頭髮。
“這些天,乖乖聽話。”
“好。”
車開走了,她趴在車窗上,扭着頭往後看。
直至容兆南的身影漸漸縮小成一顆棋子,她才重新坐好。
她和蘇凝之間,隔着的就是他送來的那束花。
花的顏色,在車座裡顯得明豔。
芬香撲鼻。
沈茗被帶回了老宅,在老宅她看見了這些天蘇凝口中一直說着的老爺子。
老爺子只以爲她是出了場車禍,沒往別處猜。
晚上吃飯,老爺子瞭解到她的身體漸好,這點擔心才消了下去。
晚睡前,蘇凝卻又來了一次她的房中,只跟她說。
“這戒指你平時就不要戴着了,太顯眼。”
她靠在牀上,不理解。
“媽,下午來看我的那個人真是我丈夫嗎,爲什麼大家好像都不知道我結婚的事,就連老爺子,晚上吃飯的時候,也沒有問起他。”
蘇凝看着這個樣子的沈茗,心也漸漸軟了下去。
“不是我不喜歡容大,是你……”是她做事太任性,“是你這孩子,之前確確實實不懂事,這個事牽扯複雜,等你身體徹底恢復了,我再跟你講。”
於是這一晚,沈茗懷着滿腹疑問不太舒適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