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菲菲淚眼朦朧地望着林凌，像即將淹死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也不能放。
林凌舔了舔乾澀的嘴脣，聲音也幹得要命，“我，沒辦法。”
她不懂藥理，甚至不知道林清是怎麼做到把一個人的皮膚從白嫩變得乾癟。
變得乾癟的皮膚又還能恢復嗎？
這人又不是充氣娃娃，裡頭的東西沒了就是沒了，整容還只是部分填充，要填充全身，怎麼可能呢。
眼見着馮菲菲的眼神一點點暗下去，林凌腦海裡突然閃過什麼，卻又抓不住。
她問：“你知道林清是怎麼讓你變成這樣的嗎？她送了你面膜，還送了你什麼？或者說對你做了什麼？還是帶你去了什麼古怪的地方？”
馮菲菲大概是絕望到了極致，將頭埋在膝蓋之間不說話。
就在林凌以爲她不會說話時，她突然開口道：“我變成這樣後，林清讓我每週去找她拿香氛，混着精油，每晚必須薰着睡，否則我連現在的樣子都維持不了。”
馮菲菲臉色變得猙獰，“即便我變成這樣，她還是不肯放過我。我把她當神一樣供着，每天跟狗一樣圍着她轉，她卻……”
“所以你出現在劇組是爲了拿香氛。”
林凌突然抓住了剛纔一閃而過地想法，“在這之前，林清有沒有給你薰過香？”
馮菲菲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沒有，我睡覺不喜歡薰香，但是林清很喜歡，她在家基本都會點薰香。我覺得味道不好聞，但是沒辦法，我得伺候她，還是每天跟着聞。”
“你就沒想過薰香有問題嗎？”
“怎麼可能？林清自己也聞，她怎麼沒事？”
林凌蹙了蹙眉，“是啊，同樣的薰香，林清怎麼沒事。”
可是從馮菲菲的說法來看，能讓她在沒有防備下變成現在這樣，最可疑的就是薰香。
要麼她的思路是錯的，要麼林清的身體跟馮菲菲不一樣。
不管怎麼樣，也許爺爺的問題可以解決了。
林凌蹲下身安慰馮菲菲，不管她曾經做過什麼，變成現在這樣也算是報應不爽。
“你先回家去吧，也許以後醫學發達一點可以治好你。”
安慰很無力，但是也沒有辦法。
馮菲菲縮在角落，整個人蜷縮着不說話。
林凌跟呂涵對視一眼，準備離開。
這時，馮菲菲突然出聲，“林凌，林清說她特別恨你，總有一天她會要你徹底消失，再也不能跟她搶東西。”
林凌笑了，“謝謝，我知道了。”
林凌想，她跟馮菲菲的仇算是了了吧，她把馮菲菲當棋子給林清送過去，也算是間接導致了她現在的結局。
從廢棄樓離開後，林凌和呂涵直奔林家。
爺爺在樓上休息，林凌拉着孫伯問：“孫伯，你仔細想想，林清來看爺爺的時候有沒有用過什麼香水或者香氛之類的東西，或者其他你覺得很香的東西？”
孫伯想都沒想就答道：“沒有，林清小姐每次回來看老爺我都在，沒有什麼香氣，而且老爺不喜歡香味，有時候點個蚊香他都覺得難受。”
“真的一點都沒有嗎？”
孫伯很奇怪，“小姐問這個做什麼？”
“沒有，就是問問，孫伯，要是林清再來，你幫我多觀察觀察，看她有沒有拿出什麼東西，或者其他的舉動，一定幫我記得細緻一點。”林凌叮囑道。
孫伯連連點頭答應，說自己最近在學用智能機，下次林清小姐來，他偷偷拍下來就是。
林凌把事情交給孫伯是一萬個放心，交代完就要走，孫伯叫住她，“小姐，你不進去看看老爺嗎？最近林清小姐也沒來，我見他一個人孤單得很。”
林凌看向二樓，爺爺一個人坐在老爺椅上，視線的方向是林凌小時候住的側院。
雖然知道會被嫌惡，林凌還是忍不住上樓，輕輕叫了聲，“爺爺。”
林蒼裕收回視線，皺眉看她一眼，“你來幹什麼？”
林凌嘆氣，“我來看看爺爺。”
“有什麼好看的？你看我一眼能讓我多活兩年啊！還不如讓你姐姐回來看看我，趕緊走。”林蒼裕不耐煩道。
林凌鼻子一酸，低頭轉身，剛要走又突然轉回去，“爺……”
是她的錯覺嗎？爺爺剛剛的眼神爲什麼那麼複雜，林凌想仔細看，卻發現爺爺又是那副嫌棄厭惡的模樣。
“你還不走？”
林凌忘記自己剛剛要說什麼，連忙道：“馬上就走，爺爺您注意身體。”
說完，她沿着樓梯慢慢往下走，腦海裡揮之不去剛纔爺爺那不一樣的眼神。
突然，她想起來爺爺好像說過要在壽宴當衆宣佈林清成爲林家繼承人的事。
那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她都忘記了這一茬。
林凌踩着樓梯蹬蹬蹬地往回跑，剛上樓就看到爺爺不耐煩地臉色，“還有什麼事？”
林清也顧不得這些，問道：“爺爺，您不是說要再壽宴上宣佈林清爲繼承人，那天……”
“哼，你以爲我不想，清清主動拒絕，說不是時候，我也只能由着她。”
爺爺語氣裡的寵溺讓林凌既嫉妒又心酸。
她的爺爺，從小疼她愛她，把她當眼珠子保護的爺爺，現在護着另一個人，而那個人心心念念地卻是奪走她的一切。
林凌垂下頭，“我知道了，我走了爺爺。”
“凌凌。”爺爺突然叫住她。
林凌猛地回頭，眼眸中驚喜萬分，“怎麼了爺爺？”
林蒼裕沒看她，看着不遠處的花園，淡淡道：“以後有事沒事都不要回來了，我不想看見你。”
林凌一瞬間愣在原地，叫了一聲，“爺爺……”
“行了，你走吧。”
林凌的眼淚再也繃不住，話都說不出來，轉身下了樓。
悶頭往外走，沒注意看路，整個人撞上從外面走進來的人。林凌以爲是孫伯，趕忙去扶，卻發現裝束不對，擡頭一看。
“傅元澤？”
林凌三兩下抹掉淚，警惕道：“你來我家幹什麼？”
傅元澤仍舊笑得陽光，“林小姐怎麼哭了？是林老爺子又說不好聽的話了？”
“不關你事。”
“林小姐好像心情很不好。”傅元澤很大度，“不如我帶你出去兜兜風，說不定有些事就解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