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秀姐妹同她舅家的管事媳婦一塊兒被送走了,李明秀下巴頦被人卸下了,就算想說話都不行,她想拉二夫人爲她求情,不過二夫人一直沒出現,藍慕意也沒看到人,她只好拉着李明清,想要她去找二夫人她們,李明清的丫鬟和她原來的丫鬟,卻護着李明清。
邊哭求着:“大小姐,求求您放過二小姐吧!她還小,您別嚇着她。”她們得知春意意圖謀害藍府兩位小少爺,心道,春意那有這麼大的膽子,肯定是大小姐要她做的,她們心裡對李明秀又怕又懼。
李明清雖不信,姐姐會讓春意害人,可是,二夫人院裡的人都這麼說,難道還有假?要不,怎會不等舅舅家派人來接,就要人把她們送走?
李明秀氣急,想要解釋,卻沒法說話,藍家的婆子們將她硬推進馬車裡,一個管事媳婦侍候李明清坐定,才正色對李明清和兩個丫鬟道:“昨兒晚上的事,切記爛在肚子裡,一輩子都不能往外傳,否則,受影響的,可不是咱們藍家,李家爺兒、姑娘們的名聲就全毀了。”
她掃過車中人一圈,不意外看到李明秀齜牙裂嘴兇狠的瞪視着自己,就像只瘋狂至極的瘋狗似的,她冷笑一聲。“老夫人看到二夫人的面子上,才放你們回去,不然,李大表小姐,今兒就得去衙門長長見識了。”
李明清幾個一聽,恐懼的縮在一起,李明秀卻激動的站起來。比手劃腳的不知想表逹什麼,管事媳婦不理會她,只和善的望向李明清三人,“表二小姐是個好孩子。你們可小心把嘴封死了,千萬別害了表二小姐的前程。”
兩個丫鬟瑟縮的點點頭,將李明清護在身邊。管事媳婦朝車外喊了一聲,立時鑽進來兩個身手利落的大姑娘,她們不似丫鬟,眉宇間英氣勃勃,身手利落,一上車,就朝李明秀過去。李明秀看到她們兩,卻一反之前張牙舞爪的模樣,全身抖若篩糠的退了兩步,她們押着李明秀坐下,李明秀老實的動都不敢動。
管事媳婦看着暗笑一聲。下車去了。
秋月看車走了,跟那管事媳婦說一聲,徑自回去跟慕越覆命,二門上的幾個婆子和媳婦子上前問管事媳婦。
“大嫂子,那是那房的丫鬟?看來蠻眼生的?”
“怎麼那表大小姐見了她們幾個,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安生了!”
“那……可不是侍候人的丫鬟,那是咱們慕越姑娘的親衛。”露出一臉與有榮焉的笑容來:“人家可是在宮裡建過大功的哪!”
衆人嘻笑成團,直到內院總管板着一張臉過來,衆人一驚。不待內院總管發話,統統安靜下來,內院總管年約四十,姣好的容長臉繃得死緊,不見一絲笑容,她身後一串垂頭喪氣婆子、媳婦子。管事媳婦偷着打量了下,心裡暗驚,這些人都是老夫人用久的,前頭走的兩個垂頭喪氣,臉色灰敗的老婦,往常總是仗着老資歷,又是老夫人跟前得用的,看人總是趾高氣昂的,不想今兒卻被大夫人一把給擄了個乾乾淨淨。
“你們都看見了,不要仗着主子喜歡,辦事就不盡心,偷奸摸滑之輩,咱們藍家可用不起。”
內院總管領着人走遠後,走在長串人龍後方的一名管事嬤嬤,利眼一掃淡淡的對她們說。
衆人怯怯的齊聲應諾。
慕越那兒得知李明秀已被送走,卻未鬆口氣,轉頭問另一名親衛古子平。“那個春意的事,跟大老爺他們說了嗎?”
“說了,老太爺說既與豫王有關,就把她送交隱龍衛吧!”
沒糾結這事,慕越點點頭,讓她們下去,古子平臨出去時,目光不由在八仙桌上的布匹上停留了下。
平兒心細瞧見了,便開口問:“姑娘,兩位妹妹眼下還有什麼差事嗎?”
慕越被何媽媽拉着量身,聞言搖頭,平兒就對秋月她們道:“兩位妹妹若是無事,還請留下來搭個手吧!”
秋月有點錯愕,古子平卻已道好,她只得跟着留下來幫忙。
添了兩個有力氣的助手,平兒她們清點起東西來,可謂如虎添翼,何媽媽笑着聽她們閒聊,對慕越說:“看她們一副精明幹練的模樣,倒是忘了她們都是大姑娘!”
慕越見她們說笑,遂回何媽媽道:“她們倒合得來,這也好,日後都要一起住着的。”
成親之後,慕越勢必要從軍中下來,跟在她身邊的親衛們,未來如何都需要安排,何媽媽心裡也有數,現在聽慕越這麼說,不免問起如何安排她們。
“親王妃是有護衛的定例的,我打算請阿朔幫忙,讓她們從西寧衛轉調御衛,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進順王府了。”
“您拿主意就是。”這個事情何媽媽不懂,慕越說什麼是什麼了,倒是另一個問題她不得不問。“姑娘可打算好,日後要提誰上來當通房?”
“不要。”慕越一口回絕。
“這怎麼成?”何媽媽大驚。“您這是怎麼想的?日後您有不方便侍候王爺的時候,難道要由着王爺往那些女人房裡去?”
慕越看了下屋裡,平兒她們拿着冊子,秋月兩跟在身後,隨她們走進走出的盤點着東西,小丫鬟們都在外間,她轉頭靜靜的看着何媽媽,何媽媽說完那話後,也有些擔心自己把小主子惹火。
“阿朔要是想要誰,那我擋也擋不住,可讓我替他安排通房,我做不到。”
“您……”何媽媽開口想勸,慕越卻道:“這種事,他若想,自己就會去解決,我不替他操這個心,他若不想,我也不想逼着他。”
何媽媽憂慮的看着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憂心的道:“您就不擔心外頭的人說您善妒沒肚量?”
“奶孃,嘴長在人臉上,人要怎麼說,我總不能一一管到人臉上去嗎?再說了,日子是我們在過,日日憂心旁人怎麼說,那日子還怎麼過?是替旁人活,還是爲自己痛快而活?”
“這…….”
“人家要說閒話,由他們去,我可不想活在他們的嘴上,你看,若是我爹在意旁人的眼光,不讓我習武進軍隊去,那天誰去救駕?”
這倒也是,何媽媽只是心疼自己奶大的姑娘,別人家的姑娘只消習文認字,學中饋、女紅等,琴棋書畫那種東西還得有天份,但卻不能完全不通,不能人家彈琵琶你道人家古琴彈得好,人家寫的是隸書,你贊人家楷書寫得佳。
閨閣女子要學的,慕越都有涉獵,又學文又習武,閒時,還得幫着大奶奶管家,因此何媽媽看藍慕絹及李明秀等人,特別不順眼,認爲那麼會鬧騰,全是給閒的。
慕越巴着何媽媽肩頭撒嬌,鬧着要吃桂圓蓮子羹,何媽媽拗不過她,笑着起身去廚房弄吃的去。
相比慕越房裡的和樂,大奶奶房裡,就顯得有些沉重了。
大奶奶正在見孃家派來的管事媳婦,那媳婦曾在大奶奶母親莫夫人身邊侍候的,算是看着大奶奶長大的,雖然大奶奶回孃家她也曾見過,但那時的大奶奶給她感覺,與在孃家時,差別並不大,現在單獨面對她,管事媳婦卻覺喘不過氣。
“這是母親要你來問我的?”大奶奶面無表情,端着茶盞輕聲的問。
看起來是沒動氣,但爲何她就是覺得冷汗直冒呢?管事媳婦低低的回道:“不是大夫人,是幾位夫人讓問的。”
大奶奶點點頭。“回去跟我娘說,這事最好連問都甭問。”
“可是,幾位夫人們都擔心……”
“擔心什麼?什麼好擔心的?”大奶奶將手裡的茶盞放到身邊的小几上,“食君俸祿,當爲君解憂,幾位叔伯們當差久了,難道連這點道理,還要我一個小輩提醒?”
管事媳婦頓覺頭大如鬥,她暗惱自己爲何貪財,應下這事跑這趟,明明夫人連理都不理的,自己卻自做主張,接了幾位夫人的銀子!“姑奶奶,夫人們還不是擔心,萬一皇家的公主不願嫁,就得從朝臣、宗室女裡挑人了,您也知道,家裡幾位姑娘自小就是夫人們嬌慣着長大的,要讓她們遠嫁番邦,她們怎麼受得了啊?”
“原來幾位伯孃、嬸孃們覺着自家的姑娘,比皇家的公主們還嬌貴,公主們都嫁得,她們就嫁不得?”
“奴婢不會說話,姑奶奶千萬別生氣。”管事媳婦覺得怎麼說都不對,只得趕緊下跪求饒。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皇上要不要與北胡聯姻,那是皇上說了算,她們讓你到我這兒來問什麼?要是皇上降旨,就是要莫家女兒嫁往北胡,莫家難道能抗旨?”
“那,當然是不成的……”
“那我就不懂了,她們讓你來,是要做什麼呢?”
管事媳婦輕嘆一聲,她也不知道啊!只怕府中幾位夫人也拿不定主意吧!聽說北胡太子一表人材,年少有爲,一嫁過去就是北胡王后啊!那可是盡享一世榮華,又是爲大周效力,孃家人在大周的地位,自也是水漲船高。
可是北胡天寒地凍,苦寒之地,誰忍心讓女兒嫁過去受苦?只怕京裡不少勳貴之家的長輩,都在家族榮光與心疼愛女間搖擺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