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備好了,慕越親自侍候丈夫入浴,東方朔一直垂着眼沒有說話,像個孩子般,任由慕越擺佈,比智兒還乖,真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不像智兒有時還會跟她擡槓,叫擡左手偏擡右手,還會頂嘴,胡扯着左手想先洗,右手想睡覺……
若不是看東方朔情緒不佳,她都要笑出來了。
因爲那股煙味實在太重,慕越幫他洗了三次發,身子更是拿着絲絡沾了皁角,用力刷洗好幾回,才稍稍去除那煙味。
最後一次讓人換了熱水進來,慕越打開一瓶茉莉香精,滴了兩滴進浴盆,轉身將香精瓶放好,甫轉身就讓東方朔抱住,帶進浴盆裡。
東方朔摟緊她的腰,脣緊貼着她的,嘴裡低喃着什麼,慕越被他這一抱嚇了一跳,身上的中衣泡了水慢慢飄浮開來,一隻溫熱的手從衣服的下襬探入,攫住她柔軟的賁起,粗礪的指尖有些用力的揉捏着緋紅的頂端,溼熱的舌在耳後肆虐,讓她全身不禁微微輕顫,強健有力的長腿與修長勻稱的玉腿在水中交纏……
盪漾的水聲、與男人激動的喘息聲,就這樣在春日的夜裡喧鬧着。
渾沌未明之際,她只覺渾身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眼皮很重,男人溫醇的聲音在耳邊輕聲呢喃,她想應聲,卻覺疲累得緊,也不知自己有沒響應他,就又沉沉睡去。
天明時,她猛地驚醒,睜眼的同時就想翻身坐起,卻被腰間的健臂給圈着不能動彈。
“醒了?”東方朔的脣流連在妻子的雪背上,慕越全身一顫,雙腿微微發軟,這個阿朔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壞。都快趕上前世的那個阿朔了!每每沉溺在他給予的小天地裡時,她總是抗挋不了他,什麼要求都乖乖依從,可是,前世的阿朔自十三歲起就有宮女侍寢了!牀笫之間的事,最是熟稔不過,但今生的阿朔別說侍寢的宮女了,只怕連花樓都沒去過。
可憐!
被父親和哥哥們看着,就連去永寧山莊,也有六哥陪着。那,他是打那兒學來……身上那溼潤的地方被人探進去,長指靈活如蛇。勾得她緊緊攀附着丈夫,滿臉緋紅,貝齒咬着紅脣,讓東方朔看了更是情動,伸手扣住渾圓的臀。長指撩撥出更多春水,他低頭吻住妻子的脣,以舌撬開她的脣,吮住她欲閃躲的舌,灼熱的身子交纏在一起,牀上的被褥、枕頭隨着帳內撲騰。而一一散落於地……
慕越趴在牀上動也不動,東方朔伏在她背上,激動的氣息緩緩平歇。帳內那股子氣味濃重,慕越不禁紅着臉動了下肩膀,想把人趕下去,東方朔卻挺了腰,做勢挺動了兩下。反把慕越嚇得不敢動了。
過了好一會兒,慕越又快沉沉睡去時。東方朔開口了:“慶豐貨棧那一整片店面全燒燬了,我回來的時候,火還沒完全熄滅,逆王和汾王都下落不明。”
“不是早知他們的行動了?怎麼還會讓汾王……”
東方朔翻身躺平,雖然牀帷是厚錦,但甫三月初,春寒料峭最是寒涼,夫妻兩又剛做了激烈運動,此刻身無寸縷,滿身的汗,這麼一躺平就覺得有股寒氣襲來,慕越縮成一團靠在他身邊,東方朔伸手探了下,沒找到被褥,遂起身拉開牀帷,把枕頭、被褥一一撿回來。
原本應該讓人備熱水侍候的,可是這會兒他卻想先把這事跟慕越說了,因此看到探頭進來的雀兒時,他便厲眼一記把雀兒嚇跑,回身將枕頭安置好,用被褥把自己和慕越緊緊蓋住。
慕越臨睡前用力幫他擦洗,又與他鬧騰了兩回,真的精疲力盡,所以他暖暖的氣息將她包圍起來後,她便墜入黑甜鄉里不醒人事,東方朔這纔有些懊悔,不該這麼輕狂連要她兩次,可是沒想到向來精力旺盛的慕越,今日卻是這般脆弱。
搖搖頭,抱着慕越一起入眠。
待他再醒過來時,牀上只剩他一個人,身邊傳來抽氣聲,他轉頭看去,就見一名女官微紅着臉坐在牀邊,眼睛緊盯着他的臉瞧,一雙手卻在他被褥邊上蠢蠢欲動。
就是這股陌生的氣息,讓他醒轉過來的?他面色微沉,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住那女官手腕命門,質問道:“誰準你進來的?王妃呢?”
夏真愣了下,方纔看到王爺睡顏而興的那點暇想,全都丟到九宵雲外去了,她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尚不及竊喜能與王爺親近,就覺手腕一陣劇疼,緊接着整個人就被摔出去,眼前的俊美王爺化身羅剎,“給我滾!”
“王爺,是王妃,王妃讓婢女進來侍候的。”夏真慌急之下衝口而出,跪俯於地辯稱。
“哦,那你跟我說說,我何時吩侍你進來侍候王爺的啊?”慕越站在圓光罩下,挑着眉等她往下說。
誰知夏真一咬牙反身撲到慕越身前,“王妃娘娘恕罪,是王爺命奴婢侍候的,王妃娘娘明察。”
慕越搖頭款步輕移越過她,夏真伸手想拉住慕越的裙裾,不想王妃動作快,她的手纔剛探出去,王妃已走過去王爺身邊了,倒是緊跟在王妃身後的雀兒像是沒看到她似的,往她的手踩了一記。
夏真當即哀叫,淚眼汪汪望向王爺,卻發現王爺正在跟王妃說話,她手疼心更疼,委頓於地捧着被踩的手指,嚶嚶啜泣着,雀兒低聲的賠不是,伸手要扶她起來,夏真傷心氣惱的揮手挌開她,“不用你假好心!你是故意踩我手的。”
“好姐姐,這話是怎麼說的,你說你好端端的撲在地上做什麼呢?"雀兒不解的問道,原本小聲賠不是的聲量越來越大聲,夏真氣極,適才進內室來,就已是被人設計的,被王妃逮到她當面說謊,雖然手被雀兒踩了一記。但她穿的是軟底的繡花鞋,傷得根本不重,只是她覺得丟臉啊!
王妃進府之後,她們一直被拘着,壓根沒機會跟王爺親近,昨晚她和夏慧軟硬兼施的哄了草兒,讓她們兩替她上夜,誰知就讓她們一整晚臉紅心跳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想着能進去貼身侍候王爺。誰知夏慧看王妃出去了,示意她把握機會,自己也跟着出去。
本以爲王爺醒了。會讓她侍候的,一回生二回熟,先混個臉熟,日後……王妃看得緊又如何,那個男人不偷腥。只消她有機會,總能盼到那一天的!可是方纔王爺卻抓住她探進被裡的手,狠心的把她摔在地上。
雀兒心裡有些同情夏真,這位真是個傻的,被那個夏慧推出來試探王爺,她也就真傻傻的入套!難怪王妃叫她不要下狠手。
她低頭一看。夏真的右手腕一圈烏青,可以想見王爺力道之大!雀兒暗自咋舌,心道王爺可真不會憐香惜玉呢!擡頭一看。王爺目光柔得幾乎掐得出水來似的看着王妃,她忽覺全身惡寒,好吧!王爺不是不會憐香惜玉,他是隻對王妃一個憐香惜玉啦!
夏真也看到了,心裡難過得顧不得儀態。幾乎要放聲哭嚎了!
東方朔頭也沒擡的吩咐:“押下去關起來,送交顧嬤嬤處置。如今外頭正亂着。府裡不能先亂起來,讓顧嬤嬤嚴加管教就是。”
雀兒點頭,將夏真拉出去,夏真猶待掙扎,不過她雖是個女官,但素日在內府、在王府都不曾做過粗活,比一般人家的千金還嬌貴,十指不沾陽春水啊!與雀兒這個自小當小丫鬟,慢慢升到大丫鬟的人相比,她那點氣力簡直就不夠看,雀兒一隻手就把人給拖出去,慕越的親衛秋月早帶了人在這兒候着,動作利落的就將送到顧嬤嬤那兒去。
至於夏慧,她尾隨慕越離開正院之後,見王妃往小花廳去,想她應是去處理家務,便悄悄的往跨院那兒去找妍嬌、妍梅,因王爺發話,讓她們禁足,夏慧頂着王妃身邊女官的名頭,要見她們卻不難。
看院門的婆子還以爲她是奉王妃之命來的,恭敬的把人迎進雙妍院裡,才哈腰捏着雙妍給的賞銀退下。
夏慧從雙妍院裡出來時,尚未發現有什麼不對,直到午間回房用飯,都沒看到夏真出現,才拉着另一名女官夏珺問:“夏真呢?怎麼沒看到她來用飯?”
夏珺今日沒有當值,一直待在房裡,聽到她這麼說,也覺奇怪,正想出去找人探問,就聽到外頭夏月她們從廊下經過,夏蓮有些幸災樂禍地道:“這夏真啊!天還涼着呢!她就先昏頭了,竟然當着王爺和王妃的面胡亂攀扯!”
“可不是,王妃忌憚咱們也不是一兩天了!怎麼可能讓她進內室去侍候!”
“聽說外頭亂着耶!昨天春日宴,汾王卻失蹤了,咱們王爺都沒去大長公主府接王妃。”
“哎唷!王爺可是被皇上找進宮去的,又不是撇下王妃去玩,有什麼好說的!我倒是聽說,昨兒晚上外城大火,燒了一大片鋪子呢!”
“所以說夏真笨哪!遇上這種事,王爺有心情招惹女人?聽顧嬤嬤那兒的婆子說,那個秋月送人過去時,還特地跟顧嬤嬤說,王爺交代的,要嚴加管教呢!”
夏月聽到秋月的名字,不快的拉下了臉,甫進府時,黎內官和傅內官看了她的名字後,就說該避諱那個月字,後來王妃沒說,她也就樂得照用,原以爲自己是特別的,不想竟還有個秋月,她與顧嬤嬤提過,爲何秋月不用改名,誰知,顧嬤嬤笑得一臉溫和,道:“人家秋月啊!是官身,她是王妃的屬下,不是奴婢,所以不用更名,你呢!再看吧!”若是壓根就不留在府裡侍候,那又何必費事再改一次名字呢?
只是夏月沒聽懂。
她們四人故意在夏慧她們房前說了這一番話,說完後,四人相視而笑回房去了。
夏珺卻是垂下眼,不知在想什麼,夏慧卻是沒想到,昨日外頭出這麼大的事,堂堂皇子在京城裡失蹤?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啊!當然更沒料到,自己順勢推夏真那麼一把,好爲自己偷去探妍嬌她們做掩護,結果卻害夏真又去顧嬤嬤那兒被管教,她暗惱的將手裡的絹帕絞成一團,只怕夏真會惱上自己!
不成,她不能讓她回來,可是要如何才能不讓她回來?她暗睃向夏珺,尋思着妍嬌她們給她出的主意,到底能用不?還是該先推夏珺去試試?
東方朔洗漱好,用過早飯,慕越才與他說起早上宮裡送來的消息。
“找到汾王了?”
“嗯,御衛已將人送回府去了,你說一會兒,我們是不是一塊去探望?”
東方朔點頭,將碗裡的香梗米粥喝完,“去庫房點些藥材出來,每一樣的點些。”
慕越愣了下,每樣的點?“阿膠、杜仲、虎骨?”
“都備上,反正都是藥材,統統送去給他就是。”東方朔沒好氣的冷哼,“咱們才疏學淺,識得不多,只當那些藥材是好的……”語畢他還朝慕越眨了眨眼。
“你這是鬧那出啊?”
“總得讓人數落幾句,免得讓人注意到四哥不在。”
哦!“你當大家是傻的啊!”昨天那麼大的事,太子都沒出現,肯定有問題,皇帝也沒召他進宮,可見皇帝知情,晉王他們應是裝不知吧!
“作戲就作全套!”東方朔淡笑,“再說,也得給父皇一個罵人的理由!”
逆王要綁架汾王,東方朔他們早從那個老闆娘那兒得知詳情,也暗地裡派了人保護汾王,誰知道好好的計劃會被汾王給破壞了!按照原本的計劃,逆王綁汾王是螳螂捕蟬,而他們的人則是黃雀在後,只待時機成熟,就能把逆王的黨羽一舉成擒。
誰曉得那位誘餌汾王不安份,不肯乖乖等人去救,自救的結果竟是引燃大火趁亂逃逸,隱龍衛根本來不及出手,甚至在混亂中一度找不到汾王。
計劃出錯,逆王生死不明,皇帝當然生氣,可是他又不能挑明阿朔辦事不力,事實上也不關他的事,但皇帝那管這麼多,不讓他把火氣撒出來,日後那天應景了,豈不火上加油。
“沒關係,父皇要罵你,我陪你一起捱罵!”
東方朔笑着將慕越擁入懷,“好,咱們兩有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