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還問她要不要再上學,林冉笑了一下,“我不用上了,讓明輝去上吧。”
前世她雖然也是上到初一,但後面進修過,文化水平談不上多好,但沒有問題,而且按照上一世的軌跡,再過兩年她有機會進部隊。
再說現在的書本教的全是些社會~主義好,爸爸是工人,媽媽是農民,歌頌英雄,學習雷峰,學校還時不時組織一下半工半讀,拉他們去種地挖坑,想想還是算了,不如在隊上掙點工分實在。
“你真不上了?”許家惠還挺意外的,小女兒的成績雖說沒有大女兒好,但也不差,之前也喜歡上學,現在性子變了,連學也不愛上了?
林冉搖搖頭,“下午我帶明輝去六小看看,跟校長說說交點學雜費就讓他明天去上課吧,也從二年級開始,落下的這一個月到時我和姐姐給他補補就行。”
女兒再三確認不想再上,許家惠沒有再勸,點頭應下。
中午吃完飯,林冉幫着小弟收拾了一下書包就打算帶他去學校,不過姐弟倆剛走到門口生產隊的廣播就叫了許家惠的名字,還讓她立即去辦公室一趟。
應該是上工的事情下來了,許家惠從屋子裡出來,看了門邊的小女兒一眼,想讓她陪着一起去,她覺得這些事是大事,怕一會有什麼意外,應付不過來。
林冉知道她心中所想,此刻內心正在抱怨隊長那個老狐狸嘴巴太緊,之前一起坐車回來的時候還專程問過他,居然一個字不露,實際上這點小事去鎮上提一提就完事了,那用等什麼消息。
林冉讓小弟先在屋子裡等一會,她先跟母親去一趟隊上再帶他去學校。
兩人走後,在屋裡給兒子餵奶的林敏出來了,看見小弟趴在門前的小板凳上,想了想將兒子背在背上她帶小弟去學校問上課的事。
兩撥人前後腳出門,林冉跟許家惠先去生產隊的辦公室,剛好廖昌生在裡面等她們,見面先客氣了兩句,後面沒有提戶口的事,直接就說了一下分組安排。
許家惠跟林敏的分組很普通,如果要上就跟着別的婦女一樣,收藤鋤地什麼的,林冉就去割草喂村裡的二十幾只羊和耕牛。
分組安排跟前世一樣,林冉面上點頭,內心卻是忍不住吐嘈,母親跟姐姐的分組倒是沒什麼,自己就落得個割草的活,還不如讓她去放羊的好,最少能撿點羊屎肥一下自家後院的菜地。
想想前世自已滿手的倒刺跟傷痕,林冉今生怎麼樣都不想了,後面無論如何都得想個法子將這個活換掉。
從辦公室出來,兩人都挺高興,不管怎麼樣明天起就能上工了。
另一邊,林敏帶着小弟也來到了村口不遠處的小學。
學校離家不遠,腳程快點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
一個小小的校園,石塊跟黃泥砌成的圍牆,入口處就是一個石門框,入門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一個石頭壘成的坑,裡面立着樹幹,上面掛着紅旗,每週一學校也會舉行升旗儀式。
學校只有六間教室,四間用來教學,一間用着辦公室在最中間,還有一間最角落的是紅山屯知青的宿舍。
林敏小學就是在這裡上的,對這裡的情況很熟,當初她那一廟的班主任還是校長親自帶的。
說是校長,也就是學校裡一個輩份最年長的老師,除去跟別的人一樣教學,平時就處理一下雜事,做下安排,有時到鎮上開開會而已。
現在村裡的小學雖然是分了年級,但一般都是一個老師從一年級一直帶到六年級,文理課全包,就算換老師也是接着上一手繼續帶,只有上音樂、體育、美術、勞動課的時候會混班或是換別的老師來教一教。
林敏帶着小弟來到最中間的辦公室,現在這個點所有老師都在上課,辦公室裡面根本沒人。
她讓小弟在凳子上坐一會,自己站在牆邊看那些畫像跟宣傳海報。
沒看一會,背上的小強子估計是不喜歡長時間趴在母親背上,張着嘴開始小聲的啍哼。
林敏讓小弟扶着將兒子解了下來,抱着哄了一會就見校長從隔壁教室走了出來,她趕緊笑着叫了一聲。
胡山聽見有人叫他,擡眼看見辦公室門口抱孩子的女人還愣了一下,認出人後也打了聲招呼,然後去敲掛在辦公室側面的爛鐵板。
下課了。
插班一個學生,本來就是很小的事,胡山問了一下林明輝的情況,讓他明天來上學時帶上一塊多錢的學雜費就可以上課了。
兩個人簡單聊了幾句,校長還問了一下林敏的情況,知道她已經結婚生子還挺可惜的,畢竟當年她是班裡成績最好的學生,一直上下去肯定會有造化。
突然說到自己不願意提起的事,林敏並不想繼續談下去,將弟弟明天要來的事重複了一遍,就準備走了。
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小弟,纔剛剛走到邊上教室門口就被裡面走出來的許佳叫住。
林敏停下了腳步,側頭看向走過來女人。
近二年沒見了,大家在外貌上都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她手裡拿着教棍,她手裡卻抱着一個孩子。
許佳穿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下身配軍綠色的褲子,臉上似笑非笑,走近之後打量了一下林敏,又看了眼她手裡的孩子,從鼻腔裡發出了一聲嗤笑。
之前住在一個屋檐下,儘管極力忍讓,但這個表姐都當自己是眼中盯,各種不滿加刁鑽,林敏心裡清楚她很不喜歡自己,現在看見她的表情料到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好話,扯了一下小弟的手本想直接走了,卻被許佳拉住了手臂。
“小敏,這麼久沒見了你別急着走啊,我還想跟你說說話呢。”
許佳看着林敏臉上都是掛着笑容的,如果可以她現在恨不得哈哈大笑,眼前的女人還是跟之前一樣漂亮,那雙眼睛雖然沒有她妹子好看,但五官很柔和,溫溫柔柔的樣子感覺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可她現在,連孩子都生了,那還是什麼花骨,根本就是一朵被人摧殘過的殘花敗柳。
摧殘過她的那個男人還要成了礦井下的死鬼,林敏啊林敏,個子高過我,長得比我漂亮,成績也比我好,可你比不過我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