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這些,周晚晚閃出空間,聽了一下週陽和周晨都打着香甜的小呼嚕,確認他們睡得很熟後,她用意識從空間取出一個抱枕,大小形狀和觸感都與自己的小身體完全一樣,讓它代替自己給周晨抱着,身體進入空間。
先給自己吃了藥,喝了靈泉水和靈液,又衝了一奶瓶富含各種營養物質的奶粉喝掉。是的,奶瓶,周晚晚捧着奶瓶一臉黑線地吸着奶嘴,因爲營養不良,她十一個月還沒長牙,只能吸奶嘴……
雖然空間的藥物和靈泉水、靈液能提供身體生長和平日所需的所有物質,但是卻不能讓人擁有飽腹感。周晚晚大口地吸着奶嘴,滿足得直嘆氣,還是肚子實實在在有糧食的感覺好啊。
十一個月,早是應該增加輔食的年齡了,可因爲這具小身體剛剛經歷過嚴重飢餓,還沒復原,不能一次吃得太多,周晚晚只能作罷。躺在空間裡,周晚晚摸着自己的小肚皮舒服得直哼哼。
吃飽喝足,周晚晚離開空間,將抱枕放入空間,自己躺回周晨懷裡,靜靜等了一會兒,確認周晨沒有發覺,再拿出他那份藥物塞進他嘴裡,又讓靈液順着自己的手指流入周晨嘴裡,藥物瞬間融化,靈液也馬上被身體無聲無息地吸收,周晨沒有任何感覺,又很快睡去。
至於周陽那份,周晚晚只能遺憾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大哥嘆氣,她十一個月了,可是她連坐着都不行,更別說爬和走路了,所以哪怕移動十釐米的距離,對她來說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只能等明天再想辦法了。
閉着眼睛,周晚晚的嘴邊帶着自信的笑容,一切纔剛剛開始,以後的每一天,她都會讓自己和哥哥們過得很好,很幸福。他們會有健康的身體,有豐富的物質,有彼此的陪伴,有美好的前程,有純潔的愛情,有美滿的家庭和可愛的小孩……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周晚晚就被周晨用毛巾擦臉擦醒。
“囡囡醒啦!”周晨彎着亮晶晶的黑眼睛衝着周晚晚笑。周家四兄妹的長相都像母親,特別是周晨和周晚晚,完全遺傳了母親李秀華白皙的皮膚和大大的杏眼,小時候就是長相特別出色的孩子。
周晚晚對周晨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但第一眼見到他,周晚晚就覺得跟二哥特別親,看着他笑盈盈的眼睛就滿心歡喜,情不自禁地衝着他笑了起來。
“我們囡囡今天這麼高興啊,是不是知道有好吃的?”周晨捏捏周晚晚的小鼻頭,把早就在被窩裡暖着的棉襖棉褲拿出來給周晚晚穿上。周晚晚找了一圈,屋裡沒有周陽,估計已經去基建工地了,桌子下也沒有火盆,一定是被大哥放回去了。
周晚晚軟手軟腳地任周晨給她穿衣服,這具身體還是很虛弱,未來的一個月內,她的主要目標就是由虛弱到健康,首先,至少得先做一個健康的小嬰兒,然後,再想辦法拿出空間裡的食物,讓哥哥們填飽肚子。
周晨幫周晚晚穿好衣服,在她脖子上墊了一塊舊得幾乎絲絲縷縷但還是很乾淨的毛巾,拿來一個小碗開始一勺一勺地喂她喝麥乳精。
周晚晚這才發現,她已經用了兩次的勺子是把木勺,儘管邊緣打磨得很仔細,不會傷到小孩子的嘴巴,但體積對於她十一個月的小嘴巴來說,還是過大了,而且因爲雕工問題,勺子盛東西的凹陷部分很小,每次周晨都要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裡,還可能因爲她的嘴巴太小而漏出來一些。每當這時候,周晨都很耐心而輕柔地用勺子邊緣把她嘴巴邊緣的麥乳精刮回來,再喂進她嘴裡。整個過程動作熟練表情柔和,那個仔仔細細的勁頭完全不像一個十歲的小男孩,照顧了幾個孩子的母親也不過如此了。
周晚晚貪婪地看着盡心盡力溫柔地照顧着自己的周晨,雖然面有菜色,瘦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但眼睛烏黑,鼻樑挺直,笑容燦爛,牙齒潔白,是個俊秀聰敏的小小少年。
周晚晚伸手去摸二哥的臉,卻因爲體虛手抖,沒控制好準頭,沒摸到臉直接摸上了嘴巴,靈機一動,她迅速從空間拿出周晨的藥,在手指塞進他嘴巴的同時,藥物也進入了他的嘴巴,有周晚晚手指的搗亂,周晨根本沒注意自己嘴巴里有那麼一瞬間曾經吃進去了東西。
周晨喂完周晚晚,非常迅速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就用一牀小薄被把她包好,走出他們住的西里間。
周家是四間坐北朝南的泥草房,由黃泥做成土胚壘砌成牆,房頂蓋着茅草。中間進門是半間屋子大的廚房,左右各有一個竈臺,原來每個竈臺上安着兩口大鍋,後來搞人民公社大食堂,家裡不用做飯,鍋都交到大隊,拿去鍊鐵了。後來大食堂解散,周家費好大的勁纔買到一口鍋,其它三個竈就空了出來,黑洞洞地敞在那裡,像三張永遠也吃不飽的嘴。
廚房右手是兩間東屋,東屋用毛嗑兒杆(向日葵的秸稈部分)隔出兩間,外間的南炕(靠南牆搭的炕)住着周晚晚的爺爺周福堂、奶奶趙滿桌、小姑周紅英、姐姐周霞,北炕(靠北牆搭的炕)住着四叔周春來。東屋裡間住着周晚晚的大伯父一家,南炕住着大伯父周春發、大伯孃王鳳英、二堂姐周娟、四堂姐周玲,北炕住着大堂哥周富、二堂哥周軍。廚房左手邊剩下的一間半西屋也被隔成兩間,外間住着周晚晚的二伯父一家,南炕是二伯父周春喜、二伯孃李桂芝和比周晚晚小十天出生的六堂妹周蘭,北炕住着大堂姐周平。西屋裡間住着周晚晚一家,南炕是父親周春亮,北炕是周晚晚和兩個哥哥。
這種一家人住一個房間分南北炕的方式在當時的東北農村非常普遍,有些人家甚至南炕住公婆,北炕住兒子兒媳,唯一能保障*的就是拉一條布簾子,幾代人都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也照樣吃飯幹活生兒育女啥都不耽誤。
周晨抱着周晚晚走出西里間,西外間的二伯父一家都不在,估計都早早起牀去東屋了。廚房裡周家正在準備早飯,霧氣騰騰,周晨沒有停留,外面天光還早,廚房裡依然是不點燈的,所以周晚晚只在一片霧氣中看到幾個人影。
來到東屋,一家人大都在東外間坐着等着吃早飯,乾瘦黧黑的周老頭靠着炕頭的土牆坐在炕裡抽菸袋,兩尺長的黃銅菸袋被他吸得吧噠吧噠直響。周老頭旁邊的炕沿上坐着大兒子周春發,也是黑瘦,穿着黑棉褲,黑棉襖外面罩着一件比棉襖小一大圈的藍色咔嘰布中山裝,肩頭、手肘、衣襟都補了好幾塊顏色不一的補丁,上衣兜顯眼處露出一隻鋼筆帽,棉襖的下襬衣角磨破露出黑灰色的舊棉花,頭上一頂戴了好幾年,而且還將再戴很多年的藍布解放帽。周春發正在吸用報紙卷着的旱菸卷,父子兩人吞雲吐霧,整個東外間都被一團薄薄的青煙籠罩着。
周家老二、老三、老四三個兒子都去二百里外的幹岔河水利基建工地幹活了,老大周春發因爲是退伍軍人,做了大隊會計,算是半脫產,是不用去出這樣的苦力的。不用幹繁重的農活,還能拿到一等工分,最主要的是,還能跟領導說上話這在農村算很是有頭有臉的工作了。周春發的工作一直是大伯孃王鳳英在所有人面前反覆吹噓的資本,更讓她覺得自己在周家是最有地位的兒媳婦,前世,王鳳英就是憑着這股優越感欺負妯娌、擺佈侄女,趾高氣揚地過了一輩子。
周晨把周晚晚連人帶被放到炕上,和同樣包着薄被的六堂妹周蘭並排擺在一起。
周老太太坐在炕裡靠在窗臺上藉着窗外的亮光給一件衣服打補丁,看見他們兄妹倆進來,臉呱嗒一撂,轉過身子給了他們一個後腦勺。
周晚晚不知道昨天的衝突是怎麼結束的,也不知道兩個哥哥在周老太太那受了什麼委屈,不過今天周老太太看見他們只是撂臉子不搭理,那昨天一定是讓她找回場子了,要不然以周老太太的脾氣,今天他們兄妹倆根本不可能進得來東屋的門。
“嘖嘖!五丫這還真活過來了?昨兒個可就剩一口氣在那呼打(呼吸)了,這咋扔出去一趟還精神了呢?”王鳳英坐在南炕炕梢的炕沿上,懷裡抱着六歲的小女兒周玲,探頭看了眼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看屋裡衆人的周晚晚。
“我妹妹好着呢!”周晨替妹妹整理了一下薄被,看也不看王鳳英,冷淡地說。
“呦!這還不讓人說咋地!這年頭大人都養不活,扔出去個死孩子算啥呀?六隊劉大河家,一下扔出去倆,人家也沒咋地了!”王鳳英撇撇嘴,用眼皮夾了一眼周晨。
“誰敢再扔我妹妹試試?!”周晨的火兒騰就上來了,兩眼通紅地瞪着王鳳英,臉色通紅,脖子和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地蹦了起來。
王鳳英被周晨突然的怒火弄得呆了一下,沒等反應過來,周晨捏着拳頭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咬牙切齒地又問了一句:“誰敢再扔我妹妹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