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用我殺她滅口啊?”宋明誠從門外走進來,搭起她的胳膊把她背起來,“都打烊了,讓她們下班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揹我!”董言言不滿地說。
“你如果能自己走回去,我就不揹你!”宋明誠不耐煩地說道。
董言言沮喪地趴在他的背上,不吱聲了。就她現在的狀態,別說走了,估計爬都爬不回去,喝太多的酒了,劉青老師也太能喝了,兩個人都沒拼過他一個,她決定下次再也不請他喝酒了。
宋明誠揹着她出了門,一陣冷風吹過,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冷了吧?讓你給我買個車,你不給我買!現在這個點兒,車都不好打了!”宋明誠一邊昏頭脹腦地揹着她往家裡走,一邊埋怨着。
“我給你買了!讓你扔半路上了!你個敗家孩子!”董言言埋怨着,“你就壞吧,讓家宣看到你揹着我,我又說不清了!”
宋明誠忽然停住了腳步,低聲問她:“他就那麼重要?”
有些事,是情侶之間才能做的,有些話,是情侶之間才能說的。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冬夜,董言言在半醉半醒之間,腦子裡忽然就冒出了這句話。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做出了一個彪悍的決定:從他的背上跳下來,自己走回家!
這一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家的。
第二天早晨,宋明誠靠在沙發上,一隻手上掛着吊針,一隻手狼狽地拿着紙巾擦鼻涕,一邊還不忘了拿這件事兒擠兌她,“我揹你回來。純粹是出於人道主義的關懷!沒想到你不領情啊!非要自己走,晃晃噹噹走得這個倔!結果呢,跑偏了把。走人家門口去了!這頓砸門,把整條街的人都吵醒了,我攔都攔不住!”
董言言手上掛着吊針。坐在沙發的另一頭,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我是爲了誰才造成那個德行的?沒出息的,你到底還是感冒了!我白跑一趟了!”
宋明誠當然知道,如果昨天晚上她沒去接他,他也許就不只是感冒這麼簡單了,但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反脣相譏:“你有出息,都感冒兩天了!”
“宋明誠你怎麼這樣呢?要不是因爲你,我家言言能感冒嗎?白眼狼!”董麗麗摟着董言言的肩膀。狠狠地瞪了宋明誠一眼。
今天她本來開了工資挺高興的,想過來請他們吃頓飯,沒想到她跟小倩一進門,就看到他們兩個半死不活地歪在沙發上打針,一問才知道,都是昨天晚上凍感冒了。
“這也能賴上我?她前天晚上就感冒了好不好?”宋明誠不滿地說道。
“看着沒?典型的白眼狼!二姐你幫我揍他!”董言言靠在董麗麗身上,囂張地叫道,“反正他現在動彈不了,你就往他臉上撓!”
宋明誠聽得直皺眉頭,“大作家。你的涵養呢?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行了行了,倆別打嘴仗了,我今天是來請你們吃飯的,說吧。想吃什麼?姐姐現在有錢了!我這個月開了五百多塊錢呢。”董麗麗親暱地摸着董言言的頭,笑道。
“沒胃口。”董言言懨懨地說,“讓前面送點兒粥過來吧,我家的粥可好吃了。”
“那可不行!今天我請客!”董麗麗咋咋呼呼地說,“等着,我給你買點兒好吃的去!我記得你小時候一生病就愛吃水果罐頭,現在還愛吃不?”
“姐姐,你這麼好呢。還記得我小時候愛吃罐頭!”董言言一臉幸福地說道,“我現在愛吃水果蛋糕,一想起來就想流口水。”
“行!我給你買去!”董麗麗說着穿上了外套,又問宋明誠,“你想吃什麼?我一塊兒買回來!”
“不用了,她一塊蛋糕也吃不了,我吃她剩的就行了。”宋明誠笑道。
董麗麗不滿地白了他一眼,“就你倆吃,我倆不吃了?那我買兩個蛋糕吧,再買點兒瓜子什麼的。”說完就要走,正在這時,董言言的手機響了,董麗麗從茶几上幫她把手機那過去,瞄了一眼號碼,笑道,“四叔的電話!他對你多好,我來這麼長時間了,他也沒說給我打一個電話。”
“你也沒把電話給人家呀!”董言言一邊跟她打着嘴仗,一邊接起了電話,聽到那邊的聲音,她彎起眼睛,開心地笑了,“四叔,冷靜!冷靜!慢慢說!我四嬸兒生了啊?幾點生的啊?……我猜得有八斤……猜對了吧!……哎呀真是的,我還感冒了,等我一好了就立刻去看你們啊!早就想跟弟弟見面了——”
董麗麗一聽四嬸生了,忙興奮地搶過電話,咋咋呼呼地說道,“四叔,我是麗麗,四嬸生了呀?大胖小子呀?你說他多有福,我剛開工資他就出生了,帶着財來的呀!我今天就回去!這麼大的喜事兒必須回去……言言不行,她現在打針呢,別回去再把孩子傳染了,那個,她的紅包我一起帶回去唄……”
董麗麗嘮夠了,掛了電話對董言言笑道,“四嬸生了個兒子,四叔都快樂瘋了,你說這個孩子他們盼了多少年了,終於給盼來了!我爸媽和你爸媽還有大姑他們都去了,現在醫院裡老熱鬧了。誒,你準備給多少錢紅包啊?”
董言言一想,倆人都在省城,自己如果比她拿得多,她面子上肯定過不去,反正紅包只是個形式,等孩子滿月了,自己再回去看他,到時候想拿多少都行了,這些親戚也不知道。
於是她笑道,“你拿多少我拿多少。”
“這回我得拿二百。”董麗麗笑道,“我現在就打電話請假,爭取今天下午就到家!”
董言言從錢包裡拿出二百塊錢遞給她,笑道,“把我的紅包也帶上,跟四嬸說,我感冒好了就回去看她去。你趕緊回去收拾去吧,這邊不用你照顧了。”
*
而此時,在學校的教學樓跟前,唐主任正一臉詫異地研究着門前的幾輛車。昨天晚上前半夜下雨,後半夜下雪,他跟其他老師的車都是一身泥水的,惟獨劉青老師的那輛新車,車身依然光可鑑人,在一衆灰頭土臉的轎車當中,趾高氣昂地閃着驕傲的光芒。
劉青老師哼着歌兒,晃晃蕩蕩地從宿舍樓裡出來,見老唐彎着腰,在自己車跟前不知道研究什麼。
“老師早!”他大聲說道,“老師,你在研究什麼呢?”
老唐聞言擡頭,對他笑道,“你這車擦得挺乾淨啊!一會兒幫我把我的也擦擦。”說完,揹着手走了。
留下劉青老師一個人站在那裡,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讓宋明誠他們把車擦這麼幹淨了!
顧曉含和徐欣然挽着手從教學樓裡跑出來,見他愁眉苦臉地在那裡站着,於是很好奇地跑過去問他,“老師,你在這兒幹嗎呢?”
“呃。。。欣賞一下雪景。”劉青老師打着哈哈笑道,“剛下早自習,你們要上哪兒去呀?”
“聽說言言和宋明誠都病了,我們看看他們去。”顧曉含說着跟他揮了揮手,“拜~~~”
劉青老師咧着嘴衝她揮揮手,心裡想着,該!讓你們折騰!感冒了吧!
正嘟囔着,忽然鼻子一陣發癢,接着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完了!我也要感冒了!”他咒罵着跑回宿舍找藥去了。
陡然一降溫,流感橫行,學校裡很多老師和同學都感冒了,所以宋明誠和董言言的缺席並沒有引起誰的注意。
董言言請了一天假,必須請假,她要在這一天的時間裡,把自己養得精神點兒,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睡覺。
昏昏沉沉的睡到了傍晚,任家宣才提着水果和蛋糕過來看她。
董言言在半睡半醒之間感覺到有人來到了她的牀前,扭開了牀頭燈,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站在暖暖的燈光下,對她溫柔的笑。
“家宣,你怎麼纔來?”她坐起來,從被窩裡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半眯眼睛對他笑。
任家宣在她的牀邊坐下,揉着她亂蓬蓬的腦袋,笑道,“你怎麼知道是我來了?”
“你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了,想你了。”董言言眨眨眼睛,眼裡就泛起了淚光。這一天,別人都來看她了,只有他沒來,她望眼欲穿的等了一天了。
任家宣見她這麼委屈的樣子,有些心軟了,摟着她的肩膀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埋怨我,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找不到我。其實我也難過,我也心疼,可是看看你現在這副病懨懨的樣子,我的女朋友,是因爲誰才病成這個樣子?你一天天的是在爲誰疲於奔命呢?”
董言言苦笑,“我不爲誰,我只爲我自己。拋開宋明誠不說,當時車上還有三個人,如果真有個一差二錯,我沒法跟他們的家人交待;我的公司剛剛起步,承受不了任何的意外。”
“如果你真爲你自己,首先要自己珍惜自己,一個女孩子,莽莽撞撞的跟一羣大男人跑到荒郊野外,你知道有多危險嗎?我都擔心死了。”任家宣撫弄着她的頭髮,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麼大的藥味兒。”
“我打了一天的針。”董言言擡頭對他笑道,“薇薇說,你昨天在外面等我回來來着,那你幹嗎還要故意氣我?我很難過,我到現在還在難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