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怪李哲——”任家宣苦笑着嘆了口氣,語氣忽然又激動了,“言言你傻呀?!你都能想到找我,爲什麼想不到先找我幫你想辦法?你幹嘛還要招惹這個色狼?不是你能預料到危險就能躲開傷害的!如果今天他不聽我的勸,我離你這麼遠,你要我怎麼去救你?你怎麼辦啊?你當初那麼努力那麼辛苦,不是爲了過現在這種身不由己的生活的!你當初不是這樣說的!不管是爲了事業或者是爲了什麼,現在的你,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你去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你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交換,你就不能放下你的執拗放下你所謂的責任,退一步看看外面的海闊天空嗎?”
“所以說,我們始終是不同世界的人。”董言言掛了電話,淚流滿面,車窗外璀璨的燈火在淚眼中模糊成了一片片放大的光點,遮住了視線。
“家宣,告訴我,外面的海闊天空是什麼樣子的?我走了這麼遠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有看到?原來我一直逃不開的,是自己心裡的牢籠,我不想要過去的家庭,不想要過去的生活,我想要成功的事業,想要美滿的家庭,想要我的孩子回到我身邊,我想要的太多,我不想要的太多,我把自己困在自己設下的藩籬中,久久不能解脫。”
要得到一些,就必然要失去一些,青春和時光就在不停的權衡和取捨中消磨,慢慢的模糊了當初的模樣。
車裡的對講紅光閃爍,她拿出紙巾。仔細地擦掉了臉上的眼淚,又拿出粉撲快速的補了妝,然後戴上墨鏡,把車子的後門打開。兩個穿着普通休閒裝的年輕男人上了車,她緩緩地把車開走。
“宋總今天聯繫你們沒有?”她隨口問道。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誠惶誠恐地說。“董總,對不起,我們剛跟您到小區樓下,就被一羣人截住了,扣了我們整整一天,手機也是他們剛剛還給我們的,您——”
“他們沒有爲難你們吧?”董言言問道。
“沒有。只是不許我們跟外界聯繫。”其中一人說道。
董言言點點頭,“那就好,今天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更不能告訴宋總。”
她原本以爲。李哲也不過是個隨性浪蕩的公子哥兒,沒想到他這次是真的對自己動真格的了,她忽然就覺得這個世界好陌生,她知道人心險惡,卻不願意相信曾經那麼熟悉的人也那麼險惡。
回到家裡,宋明誠還沒有回來,她回到臥室,悄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還有半個月就要開學了。本來也是要走的,沒有什麼好傷感的。
*
宋明誠心急火燎地在晚上十點趕回了家,這一天的忙碌,讓他連給她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從酒會現場出來,給她打電話。她卻關機了,打家裡的座機,也沒人接聽。
把車停在小區樓下,看到自家窗口暖暖的燈光,他的心才安定下來,他快步走進了家門,董言言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客廳裡一邊看電視一邊等他,他一路找到了臥室,臥室的牀頭燈亮着,她抱着枕頭躺在牀上已經睡着了。
他帶着溫暖的笑容撫摸着她溫熱的臉頰。
“不要!”董言言一聲驚叫,抱着枕頭坐起來,額頭上都是冷汗。
宋明誠一不小心被她嚇了一跳,見她這副驚嚇過度的樣子,趕緊摟過她,拍着她的肩膀安撫她,“言言,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夢都是反的。”
董言言定了定神,撐起一個笑臉,嗔道:“怎麼悄沒聲息的就回來了?想嚇死誰呀?”
“我今天晚上難得的沒喝酒,還趕在十點之前回家了,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你就算沒有驚喜吧,好歹也別給我擺出這副驚嚇的樣子,怪傷自尊的。”宋明誠摟着她的肩膀笑道,“寶貝,今天怎麼睡這麼早?”她疲憊地靠在他的身上,他忽然覺得她的身體有點兒熱,湊近了聞聞,一股若有似無的糊味兒,他趕緊摸摸她的額頭。
“你發燒了!不用說,肯定又是嚇的!你說你這麼點兒小膽兒,玩兒什麼CS?!那種刺激性的遊戲不適合你。”他一邊不滿地嘮叨着,一邊熟練地給她接水,找藥,喂她吃藥。
董言言聽話地吃下了藥片,少頃,卻痛苦的皺起了眉頭:“胃疼,今天晚上忘了吃飯了。”她弱弱地說道。何止是晚飯,這一天她都沒怎麼吃飯。
“你不早說!我給你煮粥去!”宋明誠扶着她躺下,下樓給她煮粥去了。
在廚房忙活了半天,他端着清粥小菜再回來的時候,卻看見她正抱着枕頭哭呢。
小女人,一不舒服了就作,他扶着她坐起來,連哄帶勸地哄着她把粥吃了,然後才體貼地上了牀,抱着她睡覺。
董言言也真是累了,躺在他懷裡就睡着了,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因爲她纏着他不讓他走,宋明誠這一天所有的行程都推遲了。
“我不許你去北京,不許你去任何地方出差,否則我死了都沒人管。”她抱着他的胳膊,任性地說道。
她很少有這麼不講理的時候,宋明誠也只好妥協,“行!老闆,我都聽你的!”
跟着她賴在牀上不動彈,工作還是要做的,宋明誠只好電話通知幾個副總和主管,今天的早會,改成視頻會議。
他左手打開電腦,右手摟着熟睡的董言言,儘管一再的小心,有細心的下屬還是發現了屏幕下方那個若有似無的小腦袋,再加上那張豪華大牀做背景,大家都心照不宣了:難怪老闆沒來,原來在家裡哄媳婦兒呢。
下午的時候,董言言的精神好了些,宋明誠在廚房準備午飯,她精心地洗漱了一番,在衣櫥裡挑選衣服,正試來試去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牀上的電話響了,是小樑打來的,他的聲音很興奮,“言姐,你找的人太給力了!今天一上午的時間,所有的手續都辦好了!銀行的貸款也下來了,現在萬事俱備,只欠你這個東風主事了。”
董言言微微一驚,她也沒想到李哲的速度這麼快。
她咬了咬嘴脣,揚眉一笑,“姐姐我要去上學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宋哥吧,讓他安排。”
“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了。”宋明誠站在門口,凝視着她,低聲問道:“你去找過李哲了?”
董言言迎着他的目光,點點頭,“我是找過他,爲了這個項目,我甚至利用了我曾經愛過的那個男人,我能爲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爲什麼不告訴我?”宋明誠紅着眼睛說道,“他一直拿這塊地要挾我放棄你!可是我不能拿你去換,更不能在他面前承認我的無能。早知道如此,我寧可認輸,寧可失去所有重新再來,而不是讓你爲我承擔。”
“他找過你,也找過我,可是我們誰都不說,誰都不想讓對方承擔。如果我們能商量着來,我們有辦法應對的,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損失一些錢。可是我誰都想護着對方,又都藏着私心,我們把時間和精力都消耗在了彼此隱瞞和彼此猜疑裡。我們都覺得默默的對對方好是最好的方式,可是我們感受不到彼此的真心彼此的信任,這讓我們都疲憊不堪。”董言言看着他,痛心疾首地說道:“爲什麼就是不敢承認我愛你比愛我自己多?爲什麼不敢承認我的私心我的猜疑,其實都是因爲在爲你擔心!我們爲什麼都要僞裝成一副自私冷酷堅強的樣子而不肯把自己的善良和真心給對方看?是怕傷害嗎?如果我們之間還要戒心重重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我們還有誰可以相信!”
“只有你,除了你還有誰?”宋明誠走過來,緊緊地抱住她,“言言,相信我,以後不會了。是我一直沒有聽你的勸,沒有讓自己的根基穩定下來就急着擴張,才讓我們陷入今天的困境,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
董言言擡頭看着他,“明誠,如果必須讓你在我和事業中間做選擇,你會選哪個?”
宋明誠愣了一瞬,隨即苦笑了:“言言,我跟你的選擇是一樣的。”
董言言含着淚點點頭,“好,那我離開。”
她昨天去找李哲的時候,其實已經作了選擇了,她捨不得他們辛辛苦苦創下的事業,只要明言集團這個牌子不倒,只要還在他手裡,那麼自己這些年的心血也算沒有白費。
“言言,其實你可以不必去找他的,因爲你輸得起;但是你還是去找了他,因爲你知道我輸不起,對嗎?”宋明誠忍着眼淚問她。
董言言笑了,“你知道,就好。”
“不會讓你真的離開。”宋明誠低下頭,握着她的手說道:“言言,你永遠是明言集團最大的股東。這幾年,有些事情我不讓你插手,是因爲那涉及到很多見不得光的交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實現自己的理想就必須接受一些東西,不管我們願不願意——而我們兩個之間,至少要有一個是乾淨的。以後,不管我得意還是失意,你都是我最後的底牌。所以,你走吧,我們之間總要有一個人衝出重圍,總要有一個人實現自己的理想,如果不能是我,那麼我希望是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