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當年的我是多麼的無知者無懼，在大家都恐慌的時候，我還在每天樂呵呵地上班，因爲不上班就沒有飯吃。”董言言微微笑道。
宋明誠拉起她的手，進了大廳，上了電梯，笑道：“我當年也是，每天在公司沒日沒夜的加班，唯恐一失業，一家人就沒有了生活的來源。那時候的日子，真的是每天在等米下鍋，好在郭老師和幾個要好的同事經常會借錢給我，我不至於沒飯吃。所以，當初我執意要找到當年的那些同事，也是存了報恩的心，他們現在最起碼都是公司的中層了，至少不用再風裡來雨裡去的賺辛苦錢。”
董言言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嘆了口氣：“我們現在也算是見到了彩虹了，所以，作爲回報，我們是不是也要盡力減少別人的苦難？”
“我們已經在做了。”宋明誠笑道，“今年初，我就上交了一個關於傳染病防控的提案，都是在爲明年未雨綢繆，可是還沒有引起重視。但是至少，我們對內部員工的保護已經非常到位了。”
“這兩年我也在利用自己的影響呼籲民衆注意疾病的預防和控制，可惜我的名氣太小，人微言輕，沒有起到多少效果，要改變人們的生活習慣，真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董言言笑道，“我們的力量卑微，不能做太多，好在政府的力量是強大的，當年疫情最終還是被控制住了，所以我們也應該不用太過擔心吧？”
“我倒是不擔心，但是對於你這種先天下之憂而憂的人來說呢，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宋明誠帶她走出了電梯，笑道，“你的脾氣我還不瞭解？你是恨不得這件事根本就不要發生，這樣就不用死人了。那麼就讓我們衝滿天神佛祈禱吧。不要有災難降臨。”
“我覺得吧，你如果說得更有誠意點兒，說不定真的會有用哦。”董言言抱着他的胳膊，嬌嗔着笑道。
不管災難會不會來，日子該過還是要過的，特別是這麼好的日子。
宋明誠可不這麼覺得，因爲董言言在家裡只呆了兩天就急匆匆地趕回z市去了，她說她怕耽誤功課。
這讓他很不爽。
*
高傑閒暇時又通過同事在明言酒店的六樓找了一份健身教練的工作，每天下班以後到這裡工作兩個小時，就會有五十塊錢入賬。算下來一個月又是一千多；健身房的設備也讓他很滿意，這裡的設備甚至比z市的一些有名的健身房還要好，難怪同事們週末都喜歡到這裡來玩兒。酒店的四樓到六樓，各種健身美容娛樂設施一應俱全，公司內部員工都有公司發的金卡，每週可以免費來這裡消費一次；別人還都羨慕他呢，每天都可以過來。還有錢賺。
真是多一門手藝多一條財路。
豈止是多一條財路，還多了很多豔遇呢。他來這裡沒多久，就憑着好口才和好相貌混成了大衆情人一般的角色，上至董事長助理，下至端盤子端碗的服務員都願意多跟他說幾句話。
甚至，都引起了宋明誠的注意。他通過高傑的其他同學側面瞭解了一下，得知他在大學裡也是一樣的德行，也就釋懷了。
難怪言言極力推薦他呢。一般的女孩子哪抵擋得了這麼優秀的帥哥獻殷勤？他甚至會裝作無意地在某個場合邂逅他，只爲了多跟他說幾句奉承話。可惜這小子不知道，他最討厭像他這樣各種出衆的男人，簡直像極了某個人。
可是後來他發現，自從高傑來這裡上班了以後。他受的騷擾好像少了很多，甚至某個糾纏了他好一陣的千金小姐也開始淡出他的視線了。
世界如此的清靜！這居然讓他有些滿意。
直到有一天。他偶爾去健身房，發現健身房的生意火爆了很多，那個纏人的小妞兒居然在跟高傑談笑風生。據前臺小姐說，自從高傑來了以後，來這裡辦年卡的人就一天比一天多。
這裡的四樓到六樓屬於高檔會所，一張普通的會員卡五六千，一張金卡五六萬，一張貴賓卡要十多萬。
他不得不感嘆，言言確實給他找了一個人才。他回到辦公室查了一下最近幾個月健身房的進賬，然後通知財務給高傑漲工資，並且多給他兩個小時的工作時間，這樣一來，他的工資就漲了三倍。
高傑打電話把這件事告訴了董言言，董言言有些擔心地說，“這樣不行！本來你的工作強度就大，晚上還要去酒店趕夜場，時間長了，身體吃不消的。”
“沒有關係，不然我下了班以後也要去健身的。”高傑心情很好地笑道，“我現在覺得每天都過得很充實，今天這邊下雪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北方的雪，居然有些激動。”
“降溫了，注意保暖，季節交替的時候，感冒就是分分鐘的事兒。”董言言叮囑着，“還有，你既然在公司裡有兼職了，外面的小case就別接了，一是爲了那些零錢浪費你的休息時間不值得，二是尺度不好把握，公司對版權的保護制度很嚴格，一個人的作品難免有風格相似的地方，你在公司做了，做外面的案子時萬一帶入進去一些，公司是可以告你侵權的。”
“所以我籤的不止是我的人，還有我的創意是吧？”高傑笑道。
董言言點點頭，接着說道：“其實這種事只要不碰線兒，上頭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是你最近有些高調了，這對剛入職的新人來說，不是好事，難免會引起一些人的嫉妒。”
高傑笑着點點頭，“行！我聽你的！”
“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了，說不定某人這陣兒正在竊聽咱們說話呢。你好不容易找的高薪的兼職，別再因此飛了。”董言言半開玩笑地說道。
“不會的，老闆是一個很大氣的男人，怎麼會跟我這種小蝦米計較？公司裡誰不知道，他很惜才愛才的……”
歌功頌德的話，宋明誠都聽膩了，他有些無趣地摘下耳機。
忽然覺得竊聽也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這兩個月，他聽到過某個女生給言言打了半個小時長途電話，只是因爲拿不準第二天要穿哪件衣服上班；某個男生問過她總經理是喜歡吃肯德基還是麥當勞；還有某個男生在喋喋不休地詢問她他暗戀的那個小師妹有沒有新歡了；更過分的是，有個女生居然跟言言討論了半個小時大姨媽的事。這個高傑呢，每次都膩膩歪歪的說着這好那好，沒一句有用的，聽得他都煩了。
他決定不再爲這幫貨浪費時間了。
不過是言言的校友而已，萬一讓言言知道他偷聽，又得是一陣好鬧。
吃力不討好，何苦來着？
*
這天，高傑從健身房出來，換了衣服下樓，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跑到前臺把手裡的果珍遞給那個俏麗的前臺小姐，“樂樂，熱的果珍！”
樂樂飛快地把果珍包好，放到抽屜裡鎖上，擡頭對他笑道，“謝謝你啊！帥哥！”
“我剛剛在樓上看到外面下雪了，一會兒一起走吧，我等你。”高傑臉上帶着一貫迷人的微笑，站在吧檯旁邊對她笑道。
“好啊，我還有半個小時下班。”樂樂開心地說道。
今天下班能他跟一起走，明天又有得炫耀了。
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從門口走進來，徑直走到樂樂跟前，神情倨傲地把一張卡遞給她，樂樂接過她手裡的卡，用終端在電腦前掃了一下，然後拿出一張房卡，帶着職業的笑容對她說道，“您的房間在3018！請收好您的房卡！從這裡左轉，第一個電梯。”
那個年輕女孩掃了她一眼，拿着房卡一言不發地進去了。
高傑拄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笑道：“美女！身材真是沒得挑！”
樂樂有些不屑地笑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唄！像我們這樣沒身材沒美貌的，也只能靠腦子掙錢了。不過就算我有身材，也不去掙那個錢，爲了一萬塊錢把前途都賣了，也不知道是奸是傻。”
高傑不解地看着她，“她是來做生意的？不會吧！低端的人羣進不了我們酒店呀！”
“那得看是做誰的生意。”樂樂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神神秘秘地說道，“三樓有兩個房間是不安監控的，知道是誰的了吧？反正進過這兩個房間的女孩子統統都要進咱們公司的黑名單，以後就沒有機會進咱們公司工作了，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宋總不想她們日後給他找麻煩，反正他有的是錢，換唄！”
“我們酒店這麼多美女，他還到外面找？”高傑問道。
“我們可不一樣！我們是公司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才，面試的時候對人品和履歷的要求很嚴格的！公司的正式員工在這裡工作一年，三四萬塊就輕鬆到手了，表現好的，年底的年終獎還有一萬多，沒必要掙那種錢。”樂樂很得意地說。
高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