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董言言揹着書包走進校門,門口收發室的大爺跑出來叫住了她:“董言言,有你的快件!”
因爲她的讀者多,粉絲們經常會給她寄一些小禮物什麼的,所以時間長了,收發室的大爺都認識她了。
“謝謝。”她拿起筆,簽了字,一邊往校園裡走一邊撕開了快件。
裡面只有一張打印紙,上面是一個大學女生的簡單履歷,連照片都沒有。
這樣的信,自己收到過幾封了?三封?四封?
一上午的時間都精神恍惚,中午的時候,學生會的主席親自過來找她參加今天學生會內部的會議,其實她對這些沒有興趣,學生會裡的明爭暗鬥甚至比外面還激烈,所以從學生會出去的學生,到了社會上也都是老謀深算的人精。
比如高傑。
她不算,當年她能進入學生會,純是因爲她的名氣......和她的錢。
學生會要舉行一些大型活動,需要她的名氣去跟一些資本雄厚的企業拉贊助。
這次他親自來找她,肯定是又缺錢了。
“我們準備在元旦的時候聯合其他幾個高校舉辦一個慈善義演,爲貧困山區的孩子募捐,但是現在還沒有找到願意跟我們合作的企業。”新任的學生會主席是一個白白淨淨的男生,本地人,有着南方人的精明和細心,和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
當着衆人的面,董言言也很爽快地表態:“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我想我們大家都應該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開完了會,她給張遠打了一個電話,簡單地提了一下,這件事就算這麼定下來了。
老闆娘的吩咐,張遠自然沒有異議。放下電話,董言言有些感嘆:她本來是他的老闆的,怎麼混來混去,居然混成了他們眼中老大的女人?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退步,特別是他們的老大根本就沒怎麼把她當做女人來呵護,從某些方面來說,反而是她在呵護着他呢。
*
冬天的時候,廣州發現第一例非典病例,並且開始在小範圍內蔓延,董言言開始在她能影響到的各種報紙和媒體上發表文章。要大家警惕這種新型的、傳染性極強的惡性病毒。
“請各大醫院的醫護人員在接診高熱咳嗽的肺炎病人時,一定要做好防護措施,因爲這極有可能是一種傳染性極強的變異病毒。這種病毒可以通過任何一種接觸迅速傳染給他人,一旦被傳染,死亡率極高!請大家一定要重視,您的周圍如果發現這種病人,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迅速送去就醫。以免傳染給他人。”
這種帖子,董言言每天都要在各個論壇發一遍,她儘量憑着記憶把當年的記得的有限的信息還原。
以她的知名度,爆這種勁爆的話題,每天各種的跟帖回帖轉帖無數,直到有一天。她發現自己每發完一個帖子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被迅速刪帖,並且,自己常用的幾個賬號也被禁止登陸。
於此同時。報紙和網絡上出現了大量的闢謠信息,幾個相熟的編輯也打電話給她,告誡她不要再散佈這種沒經過考證的言論。
與此同時,宋明誠的電話也打過來了。
“明誠,我的帖子是你刪的?”董言言很不高興地問。
“只有一部分是我刪的。你恐怕已經驚動了網警了。”宋明誠不無擔心地說,“言言。你這麼做太沖動了!你再撒佈這種言論,恐怕不等sars到來,你就已經進去了。我們誰都不知道泄露天機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你想保護別人的前提是保護好你自己,你明白嗎?”
“我知道,已經開始有人封我的帖子了,怎麼辦?”董言言無奈地說道。
“你不是第一個發佈這些信息的人,在你之前就有人發佈過類似的信息,但是前幾天突然銷聲匿跡了;所以我想,中國這麼多人,穿越的也許不止我們兩個,想阻止這件事的也不止我們兩個;但是歷史是有修正功能的,那些妄圖改變歷史的人,恐怕———”宋明誠說着嘆了口氣,“你是公衆人物,這幾天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都在你身上,你千萬不能再說什麼了,萬一被人盯上,我們就麻煩了。”
董言言心裡一沉:“那就是說,其實我們什麼都改變不了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發生?”
“不是!至少我們能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這就夠了。”宋明誠柔聲說道,“言言,你那邊是疫情的重災區,你還是先回來躲躲吧。”
“你不用擔心我,這邊的事處理完了我就回去,期末考試以後還有幾個籤售會,忙活忙活就到年底了,好在疫情明年初才爆發。”董言言嘆了口氣,說道,“我還是給我二姐打個電話讓她趕緊回家吧,廣州那地方更危險。”
找個什麼理由讓她回家呢?
董言言看了看網上各種對自己的評論,那些謾罵的質疑的,還有那些不管她說什麼都無條件地相信她支持她的粉絲。
想必各地早就傳瘋了,還有什麼能瞞住二姐的?
於是她給董麗麗打了一個電話,只說是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絕對可靠,讓她立刻辭職回家。
董麗麗對她說的一切呲之以鼻,“你就膽小吧!哪有那麼厲害的傳染病?再說,我身體好着呢!”
董言言聽她這麼說,只得絞盡腦汁又是威脅又是利誘的,後來董麗麗終於鬆口了,“行!反正我正想辭職單幹呢,正好回家休息休息!”
董言言一聽,氣得七竅生煙的,“你不早說?!”
電話那頭傳來董麗麗呵呵的笑聲:“這些日子這邊傳得更瘋,我心裡也膽突兒的,你當我真不怕死呢?我回家之前過去看你啊!”
“討厭!誰稀罕你來?!”董言言撅着嘴掛了電話。
*
新書的籤售會有些混亂,粉絲和記者都紛紛涌上來問她這一段時間她發佈的那些流言的事,董言言這才發現問題嚴重了:疫情還沒開始,民衆的恐慌程度已經超過了她的想象,倒黴催的正好趕上了流感的高發季節,怕死的人那麼多,那些感冒咳嗽的不少都嚇得夠嗆,爲了不惹出更大的亂子,她只好含糊其辭的想矇混過去,可是記者的想像力遠遠超過她的預期,甚至開始猜測,她散佈那些傳言是爲了給明言集團的醫藥公司做宣傳。
關於她和宋明誠的緋聞更是被傳得越來越不堪。
她莫名其妙地就被很多人罵沒下限,好在沒有人往她身上扔臭雞蛋,礦泉水瓶什麼的,王軍和劉剛還是能hold住的。
只是,這幾年她一直都風光無限,從來都沒有這麼狼狽過。
本來定下的六個城市的籤售會,她只去了三個,然後就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匆匆趕回z市,把甜品店關了,給服裝店的店員放了假,這些事情處理完了就收拾收拾準備回家了。
這天,她帶着兩個助理拎着行李剛走到樓下,就被一羣人截住了。
“您好,是董言言小姐嗎?”爲首的一個人一臉嚴肅地問。
董言言一眼掃到了他們身邊的那輛公務車,心裡驀地一沉,沒等她答話,在轎車旁邊等她的王軍幾步跑過來擋在她面前,飛快地摁住了來人的手。
“幹嘛呀幹嘛呀?光天化日搶劫呀?”他高聲大氣地嚷嚷着。
他也看出了這些人來者不善,好在他們今天穿着便服,絕對不能讓他們掏出證件,否則就真麻煩了。
幾個人剛要說話,劉剛也跑過來了,推推搡搡地把他們往外推。
反正他們是想好了,實在不行就伸手,先打得他們說不出來話再說。
董言言見狀也沒了主意,於是打算先帶着兩個助理回到車裡,先離開這裡再說。
一羣人正吵吵嚷嚷的時候,一輛公務車緩緩開過來,停在董言言身邊,冷文卓從車上下來,攔住了她的去路,從車上又下來幾個人,跟先前來的那幫人說了幾句話,那幾個人看了看冷文卓,默默地開車走了。
董言言一頭霧水地站在那裡,冷文卓拉住她的手,面無表情地說,“我們上樓說。”
董言言再笨也看出來了,剛剛那幫人是他幫着趕走的,於是點點頭,帶着一行人又回到樓上。
上了樓,冷文卓讓其他人在客廳裡等,領着董言言進了書房,董言言給他倒了一杯水,在他的對面坐下。
“文卓,這些人這麼興師動衆的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她握着水杯,小心翼翼地問他。
她能看出來他不高興,看着他這副冷臉,她還是有些忐忑的。
“明知故問。”冷文卓隨手拿起書桌上的報紙扔給她,“你知不知道,作爲一個公衆人物,散佈這樣的言論會給公衆造成多大的恐慌?傳謠造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這不是謠言。”董言言鎮定地說道,“我有千萬的粉絲,哪行哪業的都有,這樣的消息,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麼說,第一手消息不是你傳的?那麼是誰告訴你的?”冷文卓的面色緩和了一些,詢問的目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