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唯一的男人,也是那個年輕人先看了兩個女人一眼,覺得身爲男人,實在不能再躲了,他硬着頭皮上前,對凌子桐說:“我,我們不想死。”
因爲沒有吃過人肉,這年輕男人情緒要穩定些,自然不會因爲誤會凌子桐一句話就衝動的跑出去,他很清楚,這個天氣,出去只會是個死。
凌子桐淡淡回了句:“那就不用出去了。”
凌子桐並沒刁難他們,這年輕男人鬆口氣,連連道謝。
在他終於得了允許,可以呆在房間內後,外頭那幾個人的慘叫聲刺激着人的耳膜,年輕男人順着聲音看過去,只來得及看到被喪屍四分五裂的屍首。
年輕女人最靠近門,她是這三人中看的最清楚的,同伴的血刺激到了這女人,她抑制不住,尖叫一聲,眼前一黑,身體軟了下去。
凌子桐皺眉,這一聲尖叫吸引了暫時被鮮血迷惑的喪屍,有幾個二級三級喪屍便咀嚼着口中的血肉,邊朝大步朝這邊走來。
喪屍腳步仍舊僵硬,腳步卻絲毫不停頓。
哐當——
隔壁的關門聲傳入衆人耳中。
伸頭往外看了一眼,隔壁木門關的死緊。
凌子桐也知道,即便有了一扇門,那也是徒勞,這二級跟三級喪屍力量很大,一旦這些喪屍確定了目標,他可以在目標之外徘徊很久,直到破開木門,或者房間內的人餓死。
她再縮回頭,也關上這間房的門。
手碰觸到冰冷的鐵門,凌子桐嘴角一垮,不明白這家主人到底怎麼想的,爲什麼兩扇離的不遠的門,一個是木門,一個卻是鐵門?
木門能輕易被破開,這鐵門相對要安全很多。
不過凌子桐也知道,即便這樣,他們也不能呆在這裡時間長,跟喪屍一戰是必須的。
鐵門緩緩關閉。
房間內頓時暗了很多。
片刻後,喪屍也停在了門口。
透過放到窗口,凌家人看到過來的喪屍一共有十多個,幾乎全是二級三級喪屍,這些喪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撞擊隔壁的木門,另一部分不停地拍擊他們所在的鐵門。
還有幾個圍在窗戶邊,看着屋內他們的食物,這些喪屍焦躁地身後,拍着防盜窗。
凌子桐看着喪屍黑青的爪子好幾次幾乎要穿過防盜窗的鐵管碰觸到玻璃上,即便是三級喪屍,也不過有些許點的智力,那麼一點智商不足以知道要避開鐵管,直接擊碎玻璃。
就在凌子桐這慶幸的想法剛有時,嘩啦一聲,玻璃被喪屍爪子擊碎,豁口處割傷了喪屍的手,流出一陣泛着惡臭的喪屍血。
窗戶碎裂後,冷風自然灌了進來,凌子桐正迎着風口,即便穿着羽絨服,被這麼一吹,渾身還是一個激靈。
沒了玻璃的阻礙,倖存者身上散發出的美味也讓喪屍更加鬱燥,喪屍特有的嗬嗬聲此起彼伏地響着。
黑青的爪子穿過鋼管的縫隙,伸進了屋內,試圖抓住屋內的獨屬於他們的食物。
屋內僅剩的一點火星子也因爲這麼冷風一吹,完全熄滅,煙塵四散。
雖然窗戶不大,可冷風吹進來的製冷範圍卻不小。
大家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起身,再往角落裡躲了躲。
食物就在眼前,卻怎麼也吃不到,喪屍尖爪撓着防盜窗,發出讓人寒毛直豎的滲人聲響。
凌子桐平常就最不喜這種刺耳的聲音,她捂着耳朵,走向凌子拓,頭不停地往凌子拓胸口拱去。
這會兒鐵門也被重重敲響,砰砰聲幾乎能晃動整間房間。
凌家這邊混亂,另一側也好不了多少。
倒是沒聽到窗戶玻璃破碎的聲音,不過木門卻經不起喪屍這麼兇狠的撞擊,隨着一聲聲悶響傳來,隔壁倖存者的呼救聲也幾乎能衝破屋頂。
這麼下去,隔壁早晚被破開。
至於裡面的倖存者——
那是連着的三個房間,只有一扇門,另外兩個房間只是在屋內開了個門,也就是說,如果喪屍進來,三間房內的人都只會成爲喪屍的食物。
一聲撞擊一聲尖叫,其中還夾雜着老弱婦孺的哭喊。
除了凌一凌二,以及肖承樑淮還如之前一般不動聲色外,其他幾人頻頻往外看,隨着門的撞擊聲越來越緊蹙,這幾個人的臉色也難看很多。
韓戚玥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凌子拓,道:“子拓?”
隔壁起碼有五六十人,這麼多人的下場他都能預見,那種地獄式的慘景他不願意想,也不願意看。
樑爽跟龔小七已經站起身。
爲人民服務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這兩人定是不會眼睜睜看着隔壁的人被一個個被撕碎。
“你知道外面多少喪屍?”凌子拓問韓戚玥。
樑爽跟龔小七停下腳步,龔小七拳頭握緊,他腦門上青筋跳動的厲害,龔小七聲音聽着有些緊繃:“凌哥,要不你放我出去吧?”
不用韓戚玥回答,凌家人都清楚,加上後面跟上來的,外面起碼有兩三百喪屍,跟昨夜的不差多少,而且這次三級喪屍數量比昨夜的還多,如果要快速解決,還想全身而退的話,光靠他們的異能根本不行。
誰也不清楚外面這些三級喪屍中有沒有異能喪屍。
凌子拓冷哼了一聲,語調清冷:“你以爲自己出去了就是全了你自己的愛國情懷?愚蠢!”
龔小七這麼出去的話,凌子拓敢確定,他走不到隔壁門口就會被喪屍撕碎。
區區三級土系異能又能怎樣?
龔小七臉色漲紅,而後又泛着紫色,“凌哥,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這麼多的倖存者死去,而且這其中還有女人孩子。”
之前也曾視而不見過好幾次,那幾次都是個把幾個人,而且那些人心性或多或少有些問題,龔小七雖然心裡不適,可爲了凌家人的安危,他還是壓下些許的內疚。
然而這次不一樣,這次倖存者數量太多,他肯定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無辜之人。
這麼眼睜睜看着那些人被殺,目前的龔小七還做不到,他也知道凌子拓的話是對的,但是心裡那道坎他始終過不去。
“凌哥,外面喪屍越來越多了,我們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喪屍吃不到我們也不會走,我們最終還是會跟喪屍決一死戰。”只不過是提前了而已。
龔小七試圖說服凌子拓。
“救下他們吧。”樑爽低聲說了一句,他比龔小七想的明白,也沒龔小七衝動,樑爽很清楚,如果沒有凌子拓的幫助,就憑他跟龔小七,哪怕加上樑淮跟韓戚玥,都不可能救下那些倖存者。
凌子拓挑了挑沒,問:“救下他們之後呢?”
救下是容易,不過一念之間,但是救下這些倖存者之後又要怎樣安置他們?
回答凌子拓的是一室安靜,以及喪屍的低吼聲。
凌子拓這句話問住了所有人。
這些普通倖存者跟昨夜的那些特種兵不一樣,那些人只需一臂之力,而這些倖存者卻需要護着他們很長一段時間,而凌家沒有那麼多時間來保護這些倖存者。
“子拓,但是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他們被吃,這實在是——”韓戚玥爲難地說。
若是樑爽出去,他肯定也會跟着一起衝出去的。
而韓戚玥也清楚,一旦他陷入危險中,凌子拓不可能袖手旁觀,昨夜的事他已經覺得對不起凌子拓了,今天若是再拉着凌家人入危險中,他就真沒臉在呆在凌家了。
韓戚玥想說別讓凌子拓管了,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韓戚玥苦笑,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凌子拓必定會生氣。
他這一生能真正放在心裡的朋友也就凌子拓一人,若是此番讓凌子拓失望,韓戚玥會覺得得不償失。
凌子拓坐在原地紋絲未動,他看了一圈衆人,問:“誰還願意出去救人,你們隨意。”
目光有些清寒,語氣冷淡,卻沒不是那種生氣,凌子拓很平靜,恍若他們的任何決定對他來說都可以接受。
凌家所有人中,凌一到凌七都是最忠於凌子拓的,凌一幾個當然不會主動幫人,至於肖承,這人亦正亦邪,但絕對不是大義之人,讓他救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還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肖承做不到。
至於樑淮,他站起身,已經表達了他的意思。
他跟樑爽是兄弟,不管兄弟有怎樣的決定,他都會無條件支持。
“老四,開門。”凌子拓看着站着的幾個人,吩咐一聲。
他們凌家人的立場一直是一致的,這還是第一次產生稍微的分歧,樑爽也就算了,韓戚玥吧,也是跟着樑爽走的,凌四無話可說,可是龔小七。
哎——
在經過龔小七身邊時,凌四誇張地嘆了口氣,眼睛抽筋似的朝龔小七拼命眨着。
收到凌四的警告,也知道他們的擔心,不過話已出口,再反悔已經不能了,龔小七垂頭,低聲對凌子拓說:“凌哥,對不起。”
“你沒錯。”凌子拓擺手。
按理說,龔小七是對的,他們纔是錯的,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道歉的問題,即便今天龔小七做出這個決定,他還是凌家人。
龔小七點點頭,手拿着軍刀,兜頭朝外門口走。
門是看了一道足夠一人走過的縫隙。
這邊龔小七已經跨出了門,樑爽也擡腳走過去,他回頭看了眼緊跟着的韓戚玥,嘴巴動了動,韓戚玥眯着眼說:“你別想丟下我。”
剛毅的五官頓時柔和了很多,樑爽伸手,想要握住韓戚玥的手,卻被韓戚玥迅速躲開。
樑爽似乎猜到韓戚玥的動作,他也不惱,說:“走吧。”
最後一個起身的樑淮無聲經過兩人身邊,速度幾乎是用飄的來形容。
待樑淮閃身出聲後,門咔嚓一聲被帶上。
樑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快步上前,拉着門把手,手臂用力,門哐當作響,卻打不開。
“大哥!”樑爽猜出了樑淮的意思,他菱角分明的臉上堆滿焦急。
樑淮出門的時候順便帶走了自己的揹包,來到門口,帶上門的同時,順便將一把匕首別在了門外把手處,攥着刀柄將匕首頭部側着插進旁邊的裝門留出的縫隙內。
而這匕首是軍用匕首,堅固程度可想而知。
樑淮一時半會兒還真是沒法打開門。
“大哥!開門。”樑爽不停地捶打着門,他眼神凌厲,語氣滿是不可置信。
樑淮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凌子拓朝着被樑淮不停拍打的門看去,眉峰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樑淮——”樑爽真的怒了,他哥也不叫了,直接喊名字,“我不要你假好心,你給我開門。”
即便再理解樑淮的好意,樑爽也無法接受,接連喊了幾聲,他聲音都帶着隱約的顫意。
濃郁的惡臭透過窗戶再次飄散進來,比剛纔要難聞很多,龔小七跟樑淮應該已經動手了,恐怕這會兒也沒空理會樑爽的威脅跟怒吼。
喊了幾聲,鐵門還是緊閉着,樑爽知道樑淮是鐵了心的,他回頭,尋找凌子拓,“能不能幫我一次。”
樑爽話裡帶着祈求。
他不能想象,如果樑淮出了事,他該怎麼辦?他沒法跟大伯大伯母解釋,沒法面對爺爺,更沒法直視自己的內心,樑爽寧願自己死。
凌子拓已經牽着凌子桐來到韓戚玥的身旁,他本就沒想着要眼睜睜看着外面的人送死,凌子拓本意是要給龔小七一個教訓,好讓他以後做事別那麼衝動,但是計劃不如變化快,這樑淮竟然來這麼一手,還真是出乎凌子拓的預料。
比一般人都長的睫毛半斂着,蓋住了他眼中的大部分情緒,凌子拓捏了捏凌子桐的手心,說:“桐桐——”
兩人極度默契,無需多加解釋,凌子桐已經知道,她應答一聲,然後對已經目瞪口呆的對面那兩女一男說:“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