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子衿醒過來時只覺得喉嚨乾澀,頭暈目眩,他難受的翻了一個身,微微睜開眼睛,一下就和牀下一雙欲語還休的眼睛對上了。
範子衿一個激靈完全醒過神來,“騰”的一下坐起來,瞪着眼睛看被五花大綁丟在牀下的人,手下意識的往後一伸,揪住齊浩然的胳膊就狠狠地一扭。
齊浩然慘叫一聲,拍開範子衿的手就坐起來,不滿的道:“幹什麼?”
範子衿喉嚨幹癢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指着牀下的人瞪向齊浩然。
齊浩然探頭看了一眼,立即沒興趣的躺倒,扯過被子蓋住頭道:“不就是兩個小毛賊嗎?沒事,繼續睡吧。”
兩個?
範子衿瞪圓了眼睛,目光在屋裡一掃,這纔看到桌子邊也倒了一個五花大綁的人。
他頭疼的揉了揉額頭,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咽喉的不適稍減,這才沙啞的問道:“你什麼時候抓的人,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齊浩然掀開被子,看着範子衿一副“我要與你長談”的模樣就知道睡不下去了。
他下牀踢了踢牀下的人,道:“都是昨天晚上抓的,一個進來摸錢,一個在外面望風。”
齊浩然哼哼道:“正當小爺的功夫是白學的?”
錢就在齊浩然的枕頭底下,要偷錢必須得從他耳朵下面拿錢,這不是找死嗎?
範子衿呼了一口氣,坐在牀邊道:“浩然,我生病了,你得給我請大夫,這兩個人得想辦法處理掉,別讓外面的人知道了。”
兩個小賊瞪大了眼睛,“嗚嗚”的叫起來,滿眼哀求的看着倆人。
範子衿嚇了一跳,見他們嘴裡塞的東西挺結實,發出的聲音也不大,放心了,對齊浩然揮手道:“現在都快午時了,你趕緊想辦法。”
齊浩然轉了轉眼珠子,做出抹脖子的動作問道:“殺了?”
範子衿嚴肅的點頭,“我們是離家出走,可不能讓他們找到線索,所以這兩個人必須殺了!”
兩個小賊聽得淚流滿面,他們真的只是想偷錢而已,頂天了被送官,怎麼就要被滅口了呢?
齊浩然心裡笑得打跌,卻摸着下巴點頭道:“好,等我們吃過午飯我們就去滅口。”
兩個小賊聞言激動起來,掙扎了一下突然將腦袋猛地朝地板砸去,發出“砰砰”的聲音,兩個少年被倆人不要命的動作嚇了一跳,還是齊浩然眼疾手快的止住倆人的動作,惡狠狠的威脅道:“你們再發出動靜,小爺就把你們的脖子擰斷!”
倆人立時不敢動作了。
他們是慣偷,很少失手,昨天看見兩個小少年衣着華貴,又騎着高頭大馬,身上連個包袱都沒有,連衣服鞋襪都是現買的,一看身上帶的錢就不少。
因爲對方只有倆人,所以他們沒叫上其他人就偷偷的動手了,誰知道這個圓臉的少年那麼厲害,他的手剛伸出去碰到枕頭,對方就立即手一抓一扯,他還沒摔到牀上,他立即就又用手一點,他立刻就手腳發麻,嘴不能語的被扔到了地上,全程不過兩息的功夫,中途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那個睡在外面的白臉小公子還睡得死死的,而給他望風的夥伴也沒聽出一點異常,他就眼睜睜的看着圓臉少年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油紙包塞進懷裡,然後出門把他同夥也給抓進來了。
見圓臉少年只是把他們綁了堵住嘴巴丟在一邊就繼續睡覺,他們還以爲對方心腸軟,都打算好第二天哭訴一番,爭取讓他放了他們,可誰知倆人連話也不問就要滅口。
他們表示很冤枉,他們真的只是想偷點錢,這個罪不至死吧?
齊浩然冷哼一聲丟下他們,看向範子衿。
範子衿慢騰騰的爬上牀,扯過被子將自己包好,認真的對齊浩然道:“我是真的生病了,在大夫來之前這兩個人必須消失,不能把他們送官,不然我爹孃很快就會知道我們在這兒了……”
兩個小賊立即召集“嗚嗚”叫起來,齊浩然見他們有話說的模樣,考慮了一下道:“爺現在取下布巾,你們不準嚷嚷,昨晚上你們也見識了爺的手法,雖然再把東西塞回去會慢一點,但扭斷脖子卻很快,就一兩息的功夫。”
兩個小賊淚流滿面的點頭,表示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齊浩然這才扯掉他們嘴巴里的東西。
倆人果然不敢喊,而是壓低聲音哀求道:“兩位小少爺,小的們知道哪兒有好大夫,不如讓小的給你們跑腿?”
齊浩然冷笑着看他們,他敢用賊來跑腿嗎?
兩個小賊淚流滿面的道:“小爺,我們做偷兒也是迫不得已了,我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嬰孩……”
“你們最多也就二十,那你們娘是六十才生的你們?”範子衿淡淡的感嘆道:“你們的母親真是老蚌生珠,身體倍兒棒啊,這樣的家境你們還做偷兒?”
倆人立即噎住,說不出話來。
生活條件優越的貴族都少有能活到八十的,何況民間?
所以民間能活到這歲數的,一般生活都不會太苦。
齊浩然就踢了踢他們的屁股,道:“再不說實話爺就剝了你們的皮。”
倆人立即道:“兩位爺饒命,我們其實沒有母親,連媳婦都沒有,更別說孩子了,可我們偷錢也的確是迫不得已呀。”
倆人都是三年前流落到這兒的流民,平時幫人打些零工,偶爾就行偷盜之事。
他們自有一個團伙,裡面都是流民,因爲餓得狠了纔回去偷錢,而且他們並不敢偷當地人的,不然他們這些人都會被趕出小鎮。
因此他們一直瞄準的是過路的旅客與商人,他們每次都不會偷多,只取一點就走,因此被偷的人雖惱怒,卻不會特意留下追究,這種事往往也就不了了之。
他們這個團伙只有十六個壯年,卻要養着二十七個小孩和八個老人,每天都吃不飽,而小鎮上的零工很少,當地人也更喜歡先僱傭當地人,不行才僱他們,而工錢也會被壓到最低,爲了活着,他們只能偷盜。
範子衿見齊浩然心生不忍,立時冷哼一聲,道:“天大地大,你們四肢健全,少扯那些理由,偷了便是錯了。”
齊浩然立即板了臉道:“爺會查證你們說的話,若是屬實倒是可以留你們一命,若還是假話。”
齊浩然冷笑一聲。
他和範子衿之前不過是嚇唬人,倒沒想殺他們,但若是他們一再的欺騙,他不介意多揍他們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