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當時禁海並不嚴厲,漁民只要找偏僻的海岸線依然可以下海捕魚,所以海岸五里內的漁村不少,他們時常上岸搶掠,發現廣東水師比福州水師差了一大截,心一大就一路從漁村搶到了鄉鎮,有一次差點就進了縣城。
搶了不少的金銀財寶,這些海寇就想回家鄉,畢竟家裡還有親戚朋友,他們帶了財寶回東瀛,但財寶很快被揮霍,加上本國動亂越來越嚴重,他們找了一些身強力壯的流民重新漂洋出海,因想到廣東的水師弱,他們也在這裡混了三四年,也有一些熟人,就特意朝這裡來。
東南沿海的海盜除了中國人和西洋人外,最多的就是東瀛人和高麗人,他們知道怎樣找到自己的同胞。
因爲他們這次帶來了不少人,加上他們就有五十八人,從以往的經驗來看,五十八人就能組成一個團隊,他們自己就能把日子過得很好,所以不願意依附強大的同胞海盜,免得被他們剝削。
於是,很順理成章的,他們被隱瞞了實情,被推出來做問路的石子。
這五十八人這次要是得手了,就說明廣東海岸線依然漏洞多多,他們有可爲的可能性很大,而他們要是不得手,他們就繼續觀望,反正之前搶的東西還有許多,他們可以繼續等別人去試探。
雖然是刀口上舔血的,但能活到現在的就沒有不惜命的,除了那些沒有糧食儲備的海盜小團伙,他們這些大海盜輕易不會冒險。
齊浩然很好奇的問道:“你們國內要改朝換代?這時間也太久了吧?這都八年了還沒安定?”
“王爺,他們沒改朝換代,只是他們國家的將軍和皇帝爭權,所以國內動亂不堪。”他和東瀛的海盜打交道最多,久而久之也知道了他們國內的一些情況,他道:“現在他們的皇室不甘心大權旁落,拿了他們的百姓做棋子,和掌權的將軍士人相鬥,國內就混亂不堪,聽說他們的流民許多都逃到了海上。”
齊浩然冷哼,“逃到海上便逃到海上,到我們大齊來幹什麼?既來了就老老實實地打漁,偏想陷我大齊百姓於不義,他們自己倒是豐衣足食了,我大齊百姓卻是家破人亡,沒有到別人家來做客還殺了主人一家,搶掠主人家財產的道理,拎出那些老海盜,審問他們海寇的窩點,畫出海圖,其他的拉到海灘上殺了,爺倒要看看,誰還敢再來試探。”
“最近可有投誠的海盜?”
“有,”周舟道:“但少,都是我大齊的百姓,將軍,海中有兩夥比較大的海盜都是由我大齊百姓組成,領頭的曾是海商,也是被逼無奈纔去做的海盜,這些年雖然也搶掠過百姓,但從不動手殺人,不如末將派人去招安他們?”
“他們和那些東瀛人相比呢?”
“比不上,最大的一夥也只有一百多人,但東瀛最大的那夥海盜足有一千多人,而且他們和其他東瀛出身的海盜有聯繫,有時候我們出海剿匪,他們就互爲聯繫,聯合一起對付我們,人數足有三千人,這還不算福州一帶的東瀛海寇。”
“他們和福州一帶的東瀛海寇還有聯繫?”
“有,不僅是福州一帶,再往北的去的北直隸一帶也和他們有聯繫。”
齊浩然怒得一拍牆壁,“這海岸線到底是我大齊的,還是這些海寇的?”
周舟低頭。
“再發招安令,就說自首從輕處置的政令年後取消,到時候不管是哪兒的海盜,朝廷皆一視同仁。”齊浩然冷笑,“招安?爺招的是主動貼上來的安,而不是巴上去的安,他們要是不回來,以後剿匪的時候一併剿了。”
周舟見他發怒,不敢再替那些人求情,其實他們和本土的海盜也合作過幾次,共同打擊日漸強大的東瀛海盜。
第二天海灘上,就在之前處決海寇的地方,府衙的劊子手又一連砍了四十八個海寇的腦袋,衆多老海盜中,齊浩然只願意留下十個。
願意招供的,他給他們一個痛快,不願意招供的,他讓他們生不如死,水師衙門的獄卒會的刑罰少,他就到府衙的大牢裡去借人。
這些海盜本來就只是普通的漁民,靠着一股狠勁兒和輕蔑活到現在,根本沒受過專業的訓練,自然頂不住獄卒的大刑,雖然知道說了就是死,但在折磨之下還是一一招供,前後不過就隔了一個晚上。
齊浩然拿到了描繪出來的海圖和供詞,就讓人把他們拉去海灘上砍了,他知道海上的海寇都在看着,這次他沒讓人把這些屍體拖下去火化,而是讓人在戰船上支起木柱,把屍體給掛在上面,算是對那些蠢蠢欲動的海寇的警告。
佩德羅收到手下的報告,嘆息道:“我們的目標是過路的海商,大齊的漁民很窮,我們沒必要和齊浩然爲敵。”
“那維克多他們的仇就算了?”勞爾不服的叫道。
佩德羅靜默許久,緩緩的道:“大齊有句古話,來日方長。”
而另一個海島上,藤田英雄砸碎了一個花瓶,氣呼呼的道:“他這是對我們的挑釁,木柱上掛着的是我們同胞的屍體!”
“將軍,他是在警告所有的海盜,而不單單指我們。”小野三郎低聲道。
藤田英雄微微冷靜了些,問道:“我們的人混上岸了嗎?南田他們雖然愚蠢了些,但勇猛有力,又手握利刃,怎麼會被水師抓到?難不成兩三年不做海盜,他們連逃命的本能都忘了嗎?”
小野三郎很羞愧,“將軍,大齊現在管制特別厲害,趕海的漁民都是以村或家族爲單位,如果出現陌生面孔,他們就算不會當場抓人,也會很快通知水師前來調查,我們的人試了好幾次,每次都是剛混進人羣就被人盤問,如果不是他們走得快,只怕就被人抓到了。”
他們是要上岸打聽消息,得和人接觸,而和人接觸就會被發現,也不知道水師衙門和他們說了什麼,凡是遇上生面孔,他們不是將人扣住,就是通知最近的水師前來盤查,讓他們連城門都進不了,自然打聽不到什麼消息。
而最可怕的莫過於未知,正因爲不知道廣東水師發生了什麼,所以他們才恐懼,纔不敢輕舉妄動。
之前武器最精良,最勇猛的西洋人都輸在了廣東水師手上,這次他們投進去的石子連個水紋都沒蕩起來就被抓了,實在是讓人恐懼。
藤田英雄咬牙,“繼續等,我們有足夠的存糧,但其他人手上可沒有多少糧食,飢餓可以毀掉一切恐懼,會有人主動站出來繼續去做問路的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