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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到晚上, 楊佑累得不行,和程方儒一起看完最後的水上表演,就打車準備回酒店。

剛一上車, 他的眼皮子就開始架不住, 仰頭就睡着了。

醒來時, 楊佑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酒店的大牀上, 身邊空無一人, 他起來看了看,房間的確就他一個。

浴室裡傳來水聲,想來是程方儒在洗澡。

楊佑回到了牀邊, 打開行李箱,裡面的東西帶的還算全, 也不知道那麼短的時間, 程方儒是怎麼收拾出來的。

楊佑找出了要換洗的衣物, 將其放好,又扒拉着相機看了看今天拍下的所有照片, 因爲相機是程方儒拿着的,所以裡面楊佑的單人照居多。

楊佑找出了幾張他拍的程方儒看了會兒,覺得心情不錯,放好相機,起身走到那個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小陽臺。

楊佑將胳膊撐在欄杆上, 呼吸着新鮮空氣。

他哼着一首大學時比較喜歡的歌, 調子簡單, 卻非常好聽, 他唱到一半忽然忘詞, 就沒再唱了。誰知這時,上面突然傳來了喊叫聲, 他仰起頭一看,原來是個跟自己一樣趴在陽臺的男人。

那男人20多歲的樣子,穿着花襯衫,說話不像本地人,應該也是來旅遊的。

他大聲對楊佑道:“你爲什麼不繼續唱了?挺好聽的……說起來,這曲子和詞我好像都沒聽過,不會是你自己寫的吧?”

“不是。”楊佑不喜歡那人笑起來的樣子,轉身進了屋。

程方儒已經洗完出來了。

“什麼時候醒的?”

“就剛剛……”楊佑笑,“這次又是你把我揹回來的吧?晚上酒店門口的人應該不少,你也不怕……”

“沒事。”

楊佑用揣摩的眼神看着程方儒。

他一想到不久前的程方儒在衆人的視線中揹着他回酒店的樣子,就覺得格外有趣。

洗完澡出來後,楊佑發現程方儒正在整理行李箱。他悄聲走到程方儒跟後,本來想嚇他一下,結果還沒出聲,忽然被他胳膊後方的一個傷口給吸引了。

那個傷口很新,長長的一條,應該是被什麼硬物劃破的,楊佑迷迷糊糊的記得一點,似乎是他趴在程方儒背上時,身子猛的歪倒了一下,程方儒及時掌住了沒讓他摔下去,當不過時對方好像低哼了下。

酒店門口有對石像,他們是在石像前下的車,程方儒應該就是被石像的邊角處弄傷的。

楊佑突然伸出手,在程方儒毫無防備時把他的胳膊高高擡了起來,接着眼睛一眨不眨的地看着那個地方。

程方儒被他的動作驚到,將胳膊抽了回去。

“疼嗎?”

程方儒搖頭:“算不上什麼。”

楊佑沒說話了,他轉身拿了錢包,淡淡道:“我出去一趟,等會兒就回來。”

也沒等對方回話,打開門快步走了。

酒店旁邊有個24小時營業的藥店,楊佑走了進去,他買了瓶雙氧水、碘伏消毒液,還有云南白藥等,付完款,就拿着往回走。

藥店對面是條酒吧街,他往酒店走的時候,一個男人正與他面對面從酒店裡走出來,夜色暗沉,兩人走到近處時,對方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似乎在期待什麼,輕輕地喘着。

楊佑猛地把手掙了出來:“喂!你幹嘛?!”

“……啊?看錯人了看錯人了!真不好意思!”那人臉色一變,竟然急匆匆地走了。

楊佑一臉莫名其妙,他提着裝着藥的塑料袋走到酒店門口,又往後看一眼,生怕那傢伙從背後偷襲搞鬼。

他正警惕着,就聽到旁邊的黑暗處有人發出一聲笑,他看過去,那裡站着一個黑影,朝他走近了兩步。

楊佑這才發現是那個在樓上穿着花襯衫的男人,他將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笑意不明:“小朋友,剛纔是不是把你嚇到了?”

“什麼意思?”楊佑思考着剛剛的情況,“……那傢伙,不會跟你有關係吧?”

男人又靠近他一步:“你說呢?”

“神經病……”

對方看他轉身要走,知道自己玩過火了,連忙拉着他道:“誒,開個玩笑嘛,不也沒對你做什麼,小孩子怎麼這麼不經鬧?”

楊佑回頭:“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認識你,你還沒資格跟我開玩笑。”楊佑一臉噁心,“有病去醫院!”

男人的臉一下子黑了:“我操……”

楊佑把他的手甩開:“滾!”

“媽的,你噁心什麼,剛剛那傢伙別看他那樣兒,很多零號都喜歡着呢,人家也就試試你,是不是隨便個男人就能勾上,以爲真對你有意思呢?也就我……瞪什麼?覺得我說話難聽?開始裝清高呢,晚上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了,揹你回來的那個男生是不是在車裡親你了?除了那種關係,親兄弟都做不出來吧!現在這都進酒店了,還能純到哪一步?一副烈婦樣給誰看?嫌棄我?怕不是被他捅的舒服極了吧?”

這話剛落,楊佑還沒出手,就見他就被一個閃過來的拳頭打得直直趴了下去。

那人慘叫一聲,似乎被打的極重,居然半晌都站不起來。

程方儒的臉陰雲密佈,他往前一步,又抓着那個人的領口,硬把人生生給拖了起來。

他的拳頭上爆滿青筋,可這次沒能揮出去就被楊佑截住了。

“別打了,髒手。”

趁這個空檔,那男人急忙從程方儒手裡掙開,想來是發現被一個男生揍成這樣,又被另一個不帶粗字地罵了,心裡氣的發瘋,咬牙就要朝他們二人撲過去。

可人剛過來,楊佑就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滾遠點!”

男人已經氣急敗壞:“你們知不知道我……”

“不知道!”如果程方儒不在,他或許還想聽聽這人要怎麼拼爹。

楊佑又踹了一腳,這一腳卻是故意沒捱到對方身上,男人也是被這兩人打怕了,嚇得一躲,結果發現被戲弄了。

四周沒什麼人,但保不齊一會兒會怎麼樣。楊佑知道這樣下去肯定會引得人過來,雖然錯的不是他們,但他實在不想兩人難得的外遊時間被這種東西給破壞掉。

楊佑道:“你剛纔說的話,我一字不漏的都錄下來了,真是什麼人物的話,這種東西對你怕是會更不利吧?或者你想去局子和人喝茶?我也可以幫你。”他又轉頭笑着看向身邊的人,“程方儒,你覺得呢?”

那人本來以爲楊佑就是一高中生,看着也是個好欺負的,想着勾過來玩玩也就完了,結果才發現竟是個沾不得的。當他從楊佑嘴裡聽到程方儒這個名字時,心就徹底涼了。他未來也是要接手老爸那個的破公司的,作爲行業裡的標榜,程氏他還是知道的。

仗着家裡有點小錢和關係,在小地方作威作福,沒想到一朝遇到了閻王。

本來也沒想到鬧這麼大,現在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立馬就變了一副姿態,雙手遮着臉,頭也不回就跑了。

楊佑嘴角輕扯,覺得那人滑稽極了,正要和程方儒說說這傢伙,忽然身子一斜,手被程方儒緊緊地拽着往酒店內快步邁去。

程方儒全程一字不發,就這麼強硬地拽着他進了電梯,上了樓,然後跨進房間。

楊佑只當他在發脾氣,舉着手中的袋子說:“我去買藥了,不是讓你等我嗎?怎麼下來了?”

他這麼一問,成方儒抓着他的手就更重了,門一關,將他手中的袋子扔到地上,在楊佑驚叫着要去撿的時候,程方儒一把將他摁在了牆上。

楊佑:“怎麼了?”

程方儒被他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弄得快瘋了:“如果晚一些……”

“晚一些也不會有事的,我知道怎麼對付那種人,放心,我又不是真的只有16歲。”

他理智的過分,也是這樣的理智,能將別人心底的氣憤惱怒全部逼出來。

“……”程方儒驟然伸手按住了楊佑的後腦勺,緊接着便用力覆上那張讓他無法應對的淡粉嘴脣。

房間的燈光是橘黃色的,讓人彷彿身處夢境之中。程方儒的吻是完全暴力的方式,沒有任何親暱,只有恨不得將對方鑲入骨血的強烈慾望,楊佑被這樣“碰撞”的吻弄得有些疼,可力是相互的,他知道對方也不會好過。

楊佑沒有反抗,他哼了兩聲,想等程方儒慢慢冷靜下來,他知道這個過程會很長,可沒想到兩秒後,那個“碰撞”的吻就離開了。

楊佑剛要說話,嘴巴立馬又被封住了,可這次的動作卻很輕,那些他覺得疼痛的地方,也被小心地蹭着。

楊佑心裡一悶,面上勾着他的肩膀笑:“怎麼不繼續生氣了?”

對方很久纔開口:“……沒有。”

“……誰信啊,你剛剛都要把我給吃了!”

“……我沒忍住。”程方儒偏了下頭,抿着嘴。

楊佑看着他逆光的臉。

陰影中的那雙眼睛奪人心魄,以後的黑夜裡,也不知還會不會遇到這樣的眸子,他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種感動,似乎這個世界裡,只有這個人才是真實的。

這種感覺應該叫做什麼,楊佑不知道,但他隱約覺得,如果有一天自己走向了某種絕境,可能只有眼前這個人,才能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