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過後，城市的天空也突然空了起來。
許多人都離開了，他們有各自的生活，蘇燦突然明白，無論是在北上廣過着北漂的掙扎生活，還是南下下海追求自己的夢想，其實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離家的最後一個下午，蘇燦去了一趟高中，這裡有他走過兵荒馬亂的高中生活，那段狼心狗肺的歲月似乎在朦朧的視野裡都消失不見了。
高中環境依然是記憶裡熟悉的模樣，只是校園紅牆被修繕了幾次，校門保安室裡的保安換了一批又一批，那個曾經在夏天搖着蒲扇守在門衛室裡的老大爺也已經換人了，早已物是人非。
校內的樹木穹蓋連綿起伏，枝繁葉茂起來，居民樓還有音樂教室綜合樓等都佈滿了爬山虎，素紅磚瓦，光陰明暗，蘇燦步入校園內，倘詳其中，驚詫地發現小竹林幽的外側，居然用木柵欄了圍了一圈，大簇大簇的竹葉蓬茂得垂着，還有些石椅石桌都被翻新了一遍，側頭過去陽光透過竹葉撇下來的間隙，滿眼都是陽光。
手指拂過柵欄，沿着着竹林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覺繞過音樂教室來到山坡上，下面是青草微恙的操場。
操場早已經不是蘇燦所熟悉的模樣了，跑道也再次被翻新修葺過，角落裡的原本舊舊的雙槓也被取代成新的雙槓和單槓場地，都漆上了綠油漆，再也看不出原本的影子。
他恍然還記得高三最後那個時期在操場上遇到皮葉清以及那時的對話，但仔細回想起來，已經過去幾年了，對話的內容早已經模糊不清。
那時候正是少年，風華正茂，陽光燦爛露出一口白牙的時刻。
一切都剛剛好。
蘇燦在這裡逗留了片刻，返身去了以前高三的教室，淺綠漆的教室門被緊縮，只能夠透過窗戶來看裡面的場景，黑板乾淨的沒有一點塗鴉，再也找不到程可淑留下的每天佈置的家庭作業，還有勞動委員在角落裡寫下安排值日衛生的名字。
望着那一排排白熾燈管，他又想起那個勤勤懇懇的團支書女孩爲了節省電，每次都只捨得開前面一排燈光，導致教室裡昏暗尤其是後排的學生根本就看到不到前面黑板寫的字跡，每當這個時候便會有人揭竿而起高呼支書大人多開一排燈管吧，實在不行把窗簾給拉開！想到這裡蘇燦又有些好笑。
還有英語課代表王歡每次追着一大幫同學要英語作業就要命一樣，每當這個時候劉磊還有一幫傢伙都東躲西藏，要不就是寬限一兩節課，那時候雖然苦，但卻覺得是那樣的幸福。
每逢期中期末這些關鍵時刻的，這個時候劉磊君耀周建雪等人必然要放下身段去討好成績好的尖子生，只爲考試作弊過關，回到家裡不被爸媽拿棍子打。
蘇燦站定，伏身在欄杆上，下面嬌花似火，青翠欲滴，遠處還能看到升旗儀式的廣場空無一人。
過去的都已經都過去了，人不可能總是留在回憶了，想到這裡，他用力深呼吸了一口，一股涼氣由此迅速浸入四肢五骸，一片輕鬆。
看着時間也約莫快到下午四點了，他也就返身準備回去。
等到臺階的時候蘇燦愣住了。
蘇小小在婆娑的樹影裡微笑。
白色的光線粒子窸窸窣窣晃進了他的眼中，曾一度還以爲是錯覺。
一股酸澀涌上鼻樑，讓鼻頭一陣發酸，眼淚花從眼眶裡擠出來，在陽光下晶瑩透亮。
瞳線上倒影出女孩的模樣越來越清晰。
在那段想要回憶卻幾乎要遺忘的時光裡，記憶翻涌起來，穿越了花海的女孩，在含蓄、靜默的美好時光裡眺望。
“你來了。”蘇燦就像是念劇本里面的臺詞一樣，頓了頓，覺得語氣有些不夠鄭重，臉上綻開笑容，露出一口絢燦的白牙，“歡迎回來。”
蘇小小吸了吸鼻子，鼻音有些溼重，點點頭，“嗯！”
蘇燦已經和她沒多少地距離了，仰起臉龐來看這個隔着花海眺望的女孩，儘管蘇燦比他高，紅潤的脣，瓜子臉蛋，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淺淺的酒窩，隱約還能看到小虎牙。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蘇小小從高中時代就是一個極爲出色的女孩，顏值方面都非常高，可以說是禍國殃民的美人胚子，而在經過三四年的沉澱以後，身軀也由青澀到成熟。
很多很多年前坐在圖書館穹蓋天台邊沿的蘇燦曾想過這個問題，這個穿越了花海四野絢婷的女孩最終的結果是不是湮沒於平凡？在後來的衡山一行，蘇小小給出了答案，而在今日沿着這個問題，似乎又有了新的思考，有些人她會一直髮光！
“你要不要逛一下母校？”蘇燦咧咧嘴笑道。
蘇小小乖乖的點頭。
蘇燦返身站在臺階上，蘇小小邁出輕盈的步伐和他並肩而立。
於是蘇燦兩人又再度把母校逛了一遍，其實母校沒多大，雖然不說一眼就能看完，但也走不了太久。
蘇燦走在前面，蘇小小在後面。
走在教學樓和廣場之間，廣場是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光滑無比，而路面有三米寬，五十多米長，澆築的混凝土，旁邊栽了一些綠色的盆栽。
蘇小小扯了扯他的衣袖，蘇燦回頭嗯了一聲。
他的目光隨着蘇小小手指指到地方看去，灰色的混凝土地面上畫着白色的粉筆線條，以一個端點延伸出三條射線，蘇燦看了一會才明白，這是體育生們練習反應速度的場地，也記起來了蘇小小以前還是體校生。
“自從讀大學以來，好久沒試過了。”蘇小小昂了一下臉龐。
“你試試吧。”蘇燦站在邊上微笑。
她脫下春衫外套交給蘇燦，身上還穿着薄薄的衛衣，衛衣下有致的身材畢露無疑，尤其是鎖骨下方那高聳的胸脯散發誘人的氣息。作爲曾經的體校生，她從沒停止過對身體的鍛鍊，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早已經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