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桐,怎麼跟她說?”程毓問慕斯遠。
“不能吧,她哪裡來的消息來源,說不定是看小二電話打不通,纔來問你的。”
“那可沒準,斯年每天臨睡前都要給她打一個平安電話,發一張平安相片。”程毓碎碎念,這幾天他受夠了慕斯年的肉麻勁,可是兩人只能共一個帳篷。
“夏桐,你終於想起來慰問慰問你程叔叔了?”程毓接通夏桐的電話,裝作往常的熱絡語氣。
“你現在哪裡?”夏桐留了一個心眼。
“我還能在哪裡?當然是在汶川這邊啊,我們都忙着呢,要幫人擡擔架,還要給他們送水送吃的,你要沒什麼急事,我回頭打給你。”
“你擡起頭來往上看。”夏桐這時確定慕斯年肯定出了什麼問題,要不然程毓不會撒謊。
“小二隻是腿受傷了,你跟她說實話也沒事。”慕斯遠想了想,說。
“斯年沒什麼大事,只是腿受了點傷,我真的沒騙你,不信你問老大。”程毓把手機給了慕斯遠。
“夏桐,你聽我說,斯年他沒什麼大事,只是腿受了點傷,現在手術,你怎麼會到醫院來了?”慕斯遠說。
“他在哪裡手術?”
“就在這家醫院。我父母都在,等他們走了,我讓程毓來接你。”
慕斯遠覺得這種情況下,夏桐跟慕家長輩見面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沒準慕家父母會遷怒到夏桐身上,說點什麼重話也沒人替夏桐分擔。
夏桐一聽他父母在,便打消了立刻去看慕斯年的念頭,經過上次的事件,夏桐對老太太還有餘悸。哪裡有這樣霸道自私的老人家,不顧別人的意願就把兩人送做一堆,幸虧是慕斯年心疼夏桐,要是換了一個人,夏桐哪裡還能全身而退?
號稱具有菩薩心腸的老太太都如此行事,那慕斯年的父母夏桐就更不敢想象了,萬一再來一個跟夫人一樣的,連分辨的機會都不給夏桐就直接灌了一杯毒酒,一念至此,夏桐打了個冷顫。
“怎麼了?”吳仁越看出來了。
“斯年在這醫院動手術。說是腿斷了,你看你們兩個人出門,一個手斷了一個腿斷了,怎麼就不能好好的回來?”夏桐的眼淚落了下來。
“沒事的,相比災區的人。我們幸運太多,好了。我沒事了。你去看看他吧。”
見夏桐沒動地方,吳仁越又問:“怎麼不去?”
“他父母在。”
“你上次不是見過了他奶奶,沒事的,早晚是要見家長的,勇敢些嘛。”
夏桐沒敢把上次的實情告訴吳仁越,這種事情也說不出口。只能看在慕斯年的面上不再提起,可這不等於夏桐心裡不計較。
“安啦,我妹妹這麼優秀,也不輸給那些名門閨秀。放心,將來你出嫁時,哥一定給你一份豐厚的嫁妝,讓他們不敢小瞧你。”
說到這個,吳仁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夏桐這樣的女孩子似乎是從古代走出來的閨秀,生活單純沒有太多的慾望,這樣的女孩子適合嫁進慕家那樣的家庭嗎?
哎,如果夏桐不是自己的妹妹就好了,也許自己能給她一份簡單安穩的生活,可是吳仁越卻忘了,如果夏桐不是他妹妹,吳家的門檻也不是那麼好進的。
“這種事情不是錢能解決的事情。”夏桐嘆了一句。
“這種事情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你還小,不要愁了,別忘了還有我們呢,快去看看他吧。”
夏桐到底還是放不下對慕斯年的擔心,出了門,上了電梯,找了好幾間手術室都沒有看到慕斯遠他們。
夏桐只好給程毓打了個電話,這才知道,慕斯年在後面的小院動手術,那邊是所謂的高幹病房。
夏桐剛到後面的小院門口,便看見門口站了四個警衛,夏桐根本進不去。
夏桐剛要給程毓打電話時,黃勝利陪着一位年歲相當的老人過來,見夏桐正在小院門口打轉,便喊住了夏桐。
夏桐看到黃勝利,忙緊走兩步到了跟前,“黃爺爺好。”夏桐說完看了一眼黃勝利身邊的人,也含笑問好。
“夏桐,來,認識一下,這是你程爺爺,就是你程叔叔的父親。”
“程爺爺,您好。”夏桐鞠躬。
程立軍以爲夏桐也是大院誰家的孫女,便笑着點頭說:“這是誰家孩子?”
“我老伴新認的一個幹孫女,你兒子認的幹侄女。”黃勝利只能這樣解釋。
程立軍倒是聽明白了,這丫頭不是大院裡的,不過聽到是自己兒子認的幹侄女,程立軍便不怎麼感興趣了,他兒子身邊的女孩子有幾個是乾淨的?
“夏桐,你到這裡來做什麼?”黃勝利問。
夏桐剛要開口求情,程毓出來了,他也是估摸着夏桐進不來,出來迎接夏桐的。
“喲,兩位老爺子是趕上的還是約好的?”程毓笑嘻嘻地問了一句。
“臭小子,你還笑得出來,斯年怎麼樣了?”程立軍問。
“放心,死不了也殘不了。”程毓的話剛說完,程立軍便對着自己兒子踹了一腳過去,被程毓躲了過去。
“爸,來來,介紹你認識一下,我幹侄女,您幹孫女,夏桐。”見自己老爸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程毓自然知道自己父親想什麼。
“爸,你可別小看夏桐,真正的才女,你兒子長這麼大服過誰?不信你問黃老爺子,琴棋書畫,刺繡、茶道,隨便哪一樣拿出來,都是上上乘,要不然乾媽能認她做孫女,爸,夏桐的圍棋才厲害呢,你要不信,哪天你們下一局棋,她剛從日本比賽回來,拿了五百萬日元的獎金,爸,人家可不到十八歲呢。”
程毓生怕自己父親看不起夏桐,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程立軍倒是也聽進去了一些,再次看了看夏桐,莫非這人不可貌相?
這時程毓的手機響了,“走了,走了,斯年從手術室出來了。”
夏桐跟着程毓幾個進了小院,從電梯上的三樓,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一路遇到了十來個警衛,剛過拐角,一羣人推着一輛病牀車過來,旁邊還有慕斯遠和一對五六十歲的夫妻,夏桐猜是慕斯年的父母,還好,慕斯年的奶奶沒在。
慕建國和常若善並沒有認出夏桐,慕建國也只是見過一次照片,這會哪裡顧得上細看旁邊的人?他還以爲夏桐是路過的呢。
慕斯年的手術是半麻的,所以人還清醒着,只是一場手術下來,加上這些日子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人早就疲憊不堪,所以這會正閉目養神,並沒有注意到旁邊站着的人。
夏桐看他的臉沒什麼變化,除了瘦了一些。因爲蓋着單子,夏桐看不出慕斯年是一隻腿出問題還是兩隻腿都出了問題,只是看得出來腿部很臃腫。
黎如珍見慕斯遠沒有跟夏桐打招呼,她也沒打招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慕斯年這時聽到黃勝利和程立軍說話的聲音,便睜開了眼睛,誰知一擡眼看到夏桐擔憂的眼睛,驚喜之下哪裡顧得上別的,一句“桐桐”脫口而出。
於是,夏桐就這樣開始了跟慕建國和常若善的第一次見面。
慕建國和常若善都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桐,偏生今天夏桐是在上課期間接到吳仁越的電話匆忙趕來的,身上只是套了一件簡單的t恤和七分牛仔褲,頭髮是上課時一時嫌熱,綰了一個纂兒,剛哭過,臉色很不好看。
除了皮膚白皙,五官秀氣些,別的他們還真沒看出什麼優點來,就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就把自己的兒子迷得團團轉,這可能嗎?常若善看了一眼慕建國。
“桐桐,你怎麼來了?”慕斯年向夏桐伸出了手。
夏桐只得彎腰向兩位長輩先問一聲好,想起老太太那一句“我姓金。”這次夏桐沒有貿然開口叫對方“伯父伯母”,而是稱呼了一句:“慕先生、慕太太好。”
常若善似乎對這稱呼比較滿意,她就怕女孩子上來就自來熟地跟自己套近乎。不過兩人都沒有對夏桐開口說話,而是掃了一眼,就算招呼了。
而黃勝利和程立軍都被慕斯年這一句“桐桐”驚呆了,這是什麼情況?
程立軍不知道夏桐的身世,可他明明聽自己兒子說是認的侄女,可聽慕斯年這語氣和眼神,兩人分明是情侶的關係,他兒子湊什麼熱鬧,聽他誇夏桐誇得天花亂墜的,他還以爲自己兒子喜歡上了人家。
黃勝利是知道夏桐身世的,難怪夏桐剛纔一直在門外打轉,再往前想想,那兩次和夏桐的會面就透着不尋常,第一次明明是關杉請他和程毓,慕家兄弟兩個非來湊熱鬧,第二次在黃家,程毓趕來沒多久,慕家兄弟又趕來了,原來這慕小二早就看上了夏桐。
以慕斯年對夏桐的緊張程度,黃勝利自然看出來,是慕斯年追的夏桐,可是夏桐用什麼能耐收服了慕斯年,黃勝利就不得而知了。
慕斯年很快被推進了病房,夏桐站在門外,不知自己該不該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