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見袁喜蘭目瞪口呆的盯着她,他眼裡閃過一抹羞澀,小心翼翼的扯掉自己臉上的布,露出一張黃瘦的面龐,明顯的營養不良,眼睛倒是十分明亮。
“我叫羅振和。”少年介紹道,“我經常在這裡賣點糧食,你什麼時候來在原來的地方都能見到我,下次你來的時候去找我,你叫什麼?”
袁喜蘭沒有急着回答,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經常在這黑市裡,那你見過公安局抓人嗎?”
羅振和收斂的笑意,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經常見到,但是經常見到這裡出人命,你知道爲什麼嗎?”
袁喜蘭挑了挑眉毛:“難道是因爲這裡有壞人?”
“沒錯,每當有公安來到黑市巡查的時候,就有壞人出來害他們,然後再悄無聲息的逃走,不過,如果公安們換了制服扮作普通人來黑市買東西的話就沒事。”
袁喜蘭心中有些複雜。
羅振和心裡同樣複雜,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哎,這些人太壞了。”
袁喜蘭白了他一眼,“是啊。”
“……唉,不談論這些了,小心被人聽見了舉報,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萍水相逢罷了,我下次來要是再遇見你的話再去找你,你現在馬上離開吧,我大伯母就要過來了。”
羅振和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見到張桂秋已經笑呵呵的向這邊走了過來,那高興的模樣應該是買到肉了吧。
“回見。”羅振和急急忙忙的說了一聲,轉身就融進了人羣之中,一會兒就沒了他的身影。
“喜蘭,今天真是運氣好,買到了一塊肉……咦,你腳邊的是什麼?”張桂秋把擔子上蓋着的草掀開一點,露出裡面白生生的稻米。
張桂秋嚇得手一抖,枯草又重新把稻米給蓋上了,她抖着聲音問袁喜蘭,“這些都是誰的?”
“大伯孃,這是我換來的,我們先趕緊離開這裡吧,路上再跟你說。”袁喜蘭抓着扁擔就要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張桂秋連忙把手裡的肉放在筐子裡面,接過扁擔,輕鬆的把擔子給扛了起來,招呼着袁喜蘭,飛快的離開了黑市。
袁喜蘭問道:“大伯孃,你還有什麼東西要買嗎?”
“我還沒有買你的衣服,還有鞋子,我們先到安全的地方去,一會兒我再返回來買。”
“哦。”
袁喜蘭跟着張桂秋走了好長一段路,竟然走出了鎮子,張桂秋把兩個筐放到一棵大樹底下,叮囑袁喜蘭:“你就在這裡等着,千萬別亂跑,我去給你買衣服買鞋,還有,如果有人過來要看筐子裡面的東西,你不要給他們看知道嗎?會有人搶的。”
袁喜蘭乖乖的點頭,她沒想到張桂秋的反映會這麼大,明明別人買了東西之後都是慢悠悠的離開的,輪到她這就跟逃命一樣,害得大伯母又重新去鎮子裡,很遠的路呢。
她這一次沒有等多久,就見張桂秋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滿頭大汗,來到樹底下也不休息,扛起扁擔,拉着袁喜蘭就回村裡去了。
等離村近了,張桂秋才鬆了一口氣,不知也慢了下來,這纔有時間問袁喜蘭,“說吧,你這米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拿藥草換的。”
“你哪來的藥草?”
“……李鬆哥哥給的呀。”袁喜蘭毫不猶豫地把鍋丟給了李鬆,反正李鬆獨來獨往,也經常往家裡拿奇奇怪怪的東西,村民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爲什麼要給你藥草啊?”張桂秋依然,十分疑惑袁喜蘭小時候,雖然在村子裡面住過,但是最近幾年都不在村子裡面,怎麼會又認識了李鬆呢?
想到李鬆,這孩子長得不錯,又是個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在本村的……張桂秋瞪大了眼睛,心裡頓時就提防起來:“你跟他……”
袁喜蘭無奈地笑道,“上次建強堂哥被打的時候他不就是站在我身邊嗎,那時候我才認識他。”
“那他爲什麼要給你藥草?”張桂秋再一次問道。
袁喜蘭抓了抓腦袋,“也許是同病相憐吧,畢竟當時我們是一起被別人責難的,我見他往家裡帶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就拿來看了,他說藥草不值錢直接給我了。”
“你拿了幾顆藥草跟人家換糧食呀?”
“有十來株吧,那人家家裡有人生病了需要藥草治病,但是在藥鋪裡面買藥太貴了,還需要票。”
張桂秋嘆了一口氣,好半晌,她才說道,“等會兒回去之後,咱們就把糧食給李鬆送去吧,這些畢竟是他的藥草換的。”
袁喜蘭撇撇嘴,雖然很不情願,但她還是點了點頭,這一次就算了,給李鬆也無所謂,畢竟他給的藥草確實多,讓她在淘寶裡面賺了很多積分,這十斤糧食實在是不算什麼,她再忍幾天,下次再去黑市的時候,再把糧食換回來。
張桂秋到了村子裡面也沒有立即回去,反而轉去了李鬆的家,這會兒人們都下工做飯了。當李某見到張桂秋挑着糧擔子出現在她家門口的時候,非常驚訝。
“桂秋妹子,怎麼了?”
張桂秋露出一抹無奈的笑,看了一眼袁喜蘭說道:“孩子不懂事,拿了李鬆侄兒的藥草去換糧食,我這會兒給你挑回來了。”
李鬆也跟着走出來了,一見到這種狀況,他率先看向袁喜蘭,就見袁喜蘭頗有喜感的對他擠了擠眼,還揚了揚眉,他忍住笑,輕咳一聲。
李母瞪了他一眼,然後把張桂秋迎進了屋子,問起了情況,這才知道李鬆乾的好事。
她又氣又急的擰着李鬆的耳朵罵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要去荒山,不要去荒山你怎麼就不聽呢?那裡有多危險我都給你講清楚了,你怎麼就不放在心裡?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叫我怎麼繼續活在這世上啊,叫我怎麼對得起你那死去的爸。”
李鬆悶不吭聲,還彎下腰任由李母擰着耳朵。
張桂秋勸阻道:“李嫂,別動氣,孩子還小,好好說道說道就是。”
李母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不知道,每次不管罵他也好打他也罷,過後還是我行我素,不聽勸,又跑去荒山,你說,這以後要是有個好歹,我該怎麼辦喲?”
李母也是真下得了手,袁喜蘭看李鬆的耳朵好像都快要被擰掉了,她都替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