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聲一個人回到了他的住處,進門就看到傻狗衝着他跑過來,越過他,然後繞着他轉了兩圈,不滿的呼嚕幾聲。
“傻狗,他不會來了。”
“汪!”
秦聲摸摸傻狗的頭,然後走進屋子。坐在牀上,手指繞着指刀,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後去了“狐狸”。
難得的,秦聲也放縱自己一天,在“狐狸”擺弄着草藥,不知道爲什麼,擺弄着草藥,能讓他很平靜。似乎,在遙遠的記憶裡,他也擺弄過,是和一個老人一起,還有一個孩子總是不喜歡他弄這些。秦聲愣了愣,把這些想法拋在腦後,很用心的去擺弄那些草藥。雖然並不知道正確的弄法是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秦聲全部注意力都在沐澤離還有蕭陽的安全上,分不出半分的心思。可是,還是出事了。他們被在暗處的敵人牽着鼻子走,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蕭陽束手就擒換取時間讓他帶着沐澤離離開。他想留下,但是蕭陽一句“他是我的命”,讓秦聲心裡一震。不去想蕭陽被抓住會怎麼樣,就帶着沐澤離去了醫院,之後又苦戰,把沐澤離安全的帶了回來。
追查蕭陽下落的任務交給了“狐狸”的其他人員,秦聲只負責沐澤離的安全。他看着沐澤離被催眠,忘記了有關蕭陽的記憶。然後看着沐澤離時不時的走神,在應該有蕭陽在的場合會頭痛。飯吃的越來越少,彈鋼琴會哭,拒絕他的攙扶。秦聲幾乎晝夜不停的守着沐澤離。只有在沐澤離睡着的時候,纔會跟沐老他們換一下,自己在凳子上眯一會。他看着沐澤離這樣,心口有些悶。過了幾天,沐澤離忽然痛苦的捂住胸口,臉色慘白的就要倒下去。秦聲把人扶到沙發上,然後就聽到沐澤離哀慼的嘶吼蕭陽的名字。他知道催眠的禁止被衝破了。
秦聲扯出一個痛苦的笑容,明明是很厲害的催眠,沐哥卻衝破了。而他,不過是失憶,這麼多年了,卻想不起來,即使見到了顧默,即使發生了那麼多事,也去了曾經的地方,也沒有完全的恢復記憶,是不夠愛吧。他並不值得顧默那樣瘋狂的思念。
秦聲沒有想過營救蕭陽需要顧默的幫助。沐澤離想起所有的事情後,就開始破解密碼,跟維託談判,換取了蕭陽所在位置的信息,以及必要的證據。這個證據需要顧默這個身份報給上面的人,這樣才能爭取一點時間,在對方魚死網破之前,把蕭陽救出來。
秦聲沒有猶豫,直接跟顧默聯繫了,他不知道顧默現在是怎麼看他的,不過,他想着,不管顧默提什麼要求,要他的命也好,還是就做回“秦秦”也好,他都會答應。秦聲沒想到,顧默什麼都沒說就答應了。秦聲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問爲什麼,但只說了一個“爲”就把打住了,顧默卻給了回答,簡單的三個字:我會等。
秦聲掛了電話,不知道顧默說的會等是什麼意思。他不會跟顧默見面,顧默去見沐澤離取證據的時候,他應該在覈實蕭陽所在位置是否正確。然後就會去營救,生死無法預料。
蕭陽被關在一個防護林裡,營救蕭陽的人不能很多,不然會暴露。最後秦聲跟顏烈兩個人過去,威爾在外面接應。顏烈裝扮成那裡的一個領隊,混進去,秦聲只負責清理人。久違的血腥味,久違的觸感。秦聲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了。他只是越來越興奮,一刀一個,舔去刀刃上的血,甜的。秦聲做殺手的時候,直接單個人的任務。從最開始那種互相殘殺的訓練他就知道了,他們這種人,如果不剋制,對於殺人,是會着迷的,刀片滑入脖頸,詭異的觸感還有豔麗的紅色,讓人興奮,他害怕自己會愛上那種感覺。他一直避免的,可是這次,他卻迷失了。
秦聲舔了下刀刃,那個房間有人。悄悄的走近,“嗒······嗒··嗒嗒嗒”像是珠子掉落的聲音。聲音很輕,秦聲凝神,忽然除了珠子下落的聲音,他什麼都聽不到了。聲音越來越緊湊,頭越來越痛,最後,像是撕裂一般,秦聲閉着眼,咬着牙,強自撐着,不發出一絲聲音。
忽然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慢慢的浮現出另一個聲音,一個讓人一聽就是蠱惑的聲音: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不記得,不記得······
秦聲猛地睜開眼睛,想起來了,不是失憶,是有人暗示他把所有都忘記了!這個認知剛浮現在腦海中,秦聲又一陣頭痛,接着,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蜷縮在臺階角落的小人兒,喝牛奶被嗆住的小人兒,在雨中淋着等他的小人兒,縮在他懷中的小人兒······一幕一幕在他腦海中浮現,模糊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間斷的記憶連成一片,“秦秦”這個稱呼,鎖骨到胸前的傷,帶着的玉佩,還有他跟默默的一切,他都想起來了。他第一次殺人,是因爲小孩爲了救他屈辱的跪着地上磕頭哀求······
那些被封鎖的記憶還有被埋葬的感情同時襲上心頭,秦聲終於知道了他對顧默意味着什麼,顧默在他心中又佔有着怎樣的位置。
“10歲之後的記憶,每一天我都記得,只有10歲前的沒有,我跟那個照片裡的人,沒有任何的相似點。如果真的想起來,卻根本沒有認識過你,你要怎麼辦?在找你的秦秦。找到後,我這個假的,要怎麼辦?我上過你,你是殺了我,還是就那樣面對你的秦秦”不久前對顧默說的話也闖入秦聲的腦海,現在秦聲也意識到,他對顧默到底說了什麼,那些話像是刀子插在了顧默的心上吧,比他手中的刀還要鋒利。他怎麼能對顧默說出那樣的話,怎麼可以!
猛地,秦聲感受到身後的殺意一個翻滾躲開,然後一刀結束了對方的生命。秦聲定了定神,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可是,就是靜不下來,用匕首插入自己的胳膊,疼痛讓他能更好的集中精神。
調整好狀態,秦聲確認周圍沒有危險了,走近旁邊的房間,剛剛的聲音就是這裡傳出來的,這個方位,也就是蕭陽大致的方位了。
秦聲沒有直接闖進去,而是整理一下妝容,敲了敲門。
“進。”是蕭陽的聲音,秦聲鬆了口氣。
秦聲推開門,就見蕭陽看向他,先是一愣,隨後急忙走過來:“小聲?”
“蕭哥,抱歉,來晚了。”
“小聲。”蕭陽顯先是看了秦聲一會,隨後又叫了一聲,聲音有些嘶啞。
“蕭哥?”秦聲覺得蕭陽的神色有些奇怪,擔憂的叫到。
蕭陽沒再說什麼,只是讓秦聲進來,然後關上門。
“小聲,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沐哥跟維託談判,交換的地址。”
“沒給他催眠麼?”蕭陽一下子把心提了上來。
“催眠了,但想起來了。”
蕭陽沉默:“他怎麼樣?”
“很安全,”秦聲頓了一下,接了句“睡的不好。”
蕭陽點點頭,“來了幾個人?”
“三個,我、威爾還有顏烈。”
“帶着他,”蕭陽指了指身邊的一個人,“帶走必要的證據,然後離開。”
“不用了。”那個人卻是拒絕了。
“你就像往常一樣,正常的往外走就行,我們跟在你後面,放心。那個人現在應該自顧不暇了。”蕭陽說完不容拒絕的把那個人推到門前,然後跟秦聲躲在門的一側。
秦聲他們出去不遠就見到了顏烈,只不過顏烈還是這裡領隊的裝扮。這裡的人被秦聲幹掉不少,顏烈又憑着高超的化妝技術,幾乎沒有任何人懷疑。四人很快就出了基地,進了防護林。顏烈也迅速的卸了妝。很快就走到了一條小路上,跟威爾碰了頭,安全的逃了回去。
他們到了蕭陽家裡後,蕭陽就直接去見了沐澤離,秦聲幫着處理了一些事情後就回了自己的家,他需要好好的想想。恢復的記憶與感情,跟他現在的觀念很不同,他不知道該怎樣做。不管怎麼樣,他不可能完全做回曾經那個溫柔善良的“秦秦”,他要怎麼面對顧默。
秦聲坐在牀上,手捂着頭。他記起了以前,更沒有忘記現在。他想他跟顧默10多年後第一次見面,居然是那種情況,他還記得一開始顧默的樣子,像是一個沒心的人,知道他是“秦秦”又是那麼的激動,可是,他對顧默做了什麼呢?瘋狂的索要,只爲發泄慾望,甚至差一點就要了顧默的命。他似乎把兩個人的關係徹底的毀了,恢復了記憶,他更加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顧默。
秦聲就一動不動的坐着,一直到晚上,也沒有想出什麼頭緒。但是他知道,他應該去看看顧默,至少把最後對顧默說的那些話收回來。這樣想着,秦聲就坐不住了,他知道顧默在“墨色”,也沒聯繫顧默,就直接去了“墨色”。
秦聲到了“墨色”,皺了皺眉,一樓沒有見到要見的人,直接上了二樓。並沒有人阻攔。秦聲走到樓上,頓了一下,去了102包廂。門沒有鎖,秦聲在門外站了好一會,纔開門進去。顧默就靠這牀,坐在地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樣。
秦聲走到顧默身邊,手還沒碰到顧默,顧默就猛地睜開了眼睛,目光銳利冰寒,但是看清來人後,又立刻緩和了下來。顧默剛想叫人,又忽然停住了。秦聲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對視着,誰都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