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目光交匯，數百位諸侯達成了一定的默契。
“那不知東伯候的意思是……？”沉默了一下，有諸侯開口道。
“如果諸位信得過我姜恆楚，還有鄂侯爺、李侯爺、王侯爺、趙侯爺、蘇侯爺，那就請暫先回去，一個時辰後，無論如何、我們都會給大家一個迴應。”姜恆楚沉聲道。
數百位諸侯沉默，驚慌無力之下，許多人心裡都帶着不信任。
但讓他們開口反對，卻開不了這個口。
因爲他們實在不知該如何辦。
而姜恆楚口中的五人，加上他自己，也是這數百位諸侯之中，實力地位最高的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番談話，數百位諸侯、方纔帶着憂心散去，只剩下姜恆楚以及他口中的五位諸侯。
衆人散去，六人心頭也不禁鬆了口氣。
商議這種大事，人多並不是好事，商量不出什麼不說，還會更讓他們煩躁。
姜恆楚定了下神，凝聲道：“諸位，此間就只剩下我等六人，沒多少時間了，有什麼主意都說出來吧。”
六人目光交匯，一時卻陷入了沉默。
半晌，八州侯之一的趙侯爺冷聲道：“陛下親自開口，此事他已作出決定，我們能怎麼辦？”
衆人皆是皺眉，這正是他們最爲棘手的一點。
如果是其他官員提出，哪怕是太師聞仲，只要帝辛不開口確定下來，那他們就不會太過害怕。
大不了拼盡全力，與對方和贊同的官員一斗。
起碼還有着希望。
可帝辛已經開口之下，他們能如何做？
反對？
不過是找死罷了，哪怕所有諸侯齊心協力，依舊是沒有第二個下場。
他們根本不敢。
既然不敢反對，那該如何做？
在場六人都可謂當世人傑，此時卻都甚感無力。
帝辛的話就如堅不可摧的大山，橫在他們四周，將一切路全部堵死。
“陛下之命，我等自然不敢違抗，但如果一統九州，皆按照豫州來的話，大商、恐怕遠遠沒有這個底子。”數息後，鄂崇禹幽幽開口道，一股老謀深算的氣息升起。
衆人目光看向他，自然都明白這一點。
更清楚，這恐怕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可不管如何，終有一天會輪到我們。”蘇護忍不住肅然道。
心中也不禁有了後悔之意，早知道如此，當年就應該把妲己送入宮中。
哎！
“那也是以後的事。”姜恆楚冷聲道，看了眼衆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陛下要一統九州，自然需要一點一點的來，本侯看，從北方開始最爲合適不過。”
其餘五人沒有什麼猶豫，紛紛點頭。
他們都不是位於北地的諸侯，就連以前身爲冀州侯的蘇護，也因當年之錯，調到了南地。
加上那位陛下的忠犬崇侯虎，北地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等朝廷吞併北地二洲，起碼也過去了上千年。
這段時間，他們都可以儘可能的想辦法、做準備。
“可如果陛下不從北方開始呢？”八州侯之一王侯爺擔心道。
衆人略一沉默，姜恆楚開口道：“陛下清楚，一統九州，最容易的地方就是西、北四州。
西地二州，只要陛下沒有動西伯侯府的意思，就應該不會先動。
如此，也就只剩下了北地二州。”
大商東西南北四地八州，東、南兩地四州中，算是動盪最少的，大部分都是老諸侯，在當地根深蒂固。
西地不用說，姬昌造反後，幾乎全部換成了新諸侯，不過短短几百年時間，這些新諸侯，在當地的影響力遠遠稱不上有多大。
北地同樣如此，袁福通造反，蘇護調離，許多諸侯都被換了。
所以這二地四州，是最好的選擇。
“希望如此吧！只要陛下沒有開口決定，我們就可以讓人諫言一番。”鄂崇禹沉聲道。
衆人目光短視了下，紛紛點頭贊同。
隨後，六人又商議了一些其他細節的事情，就各自散去，通知那數百位諸侯。
……
而另外匯聚的三夥諸侯，有喜有憂。
其中以崇侯虎爲首的諸侯們，失落不已，因爲崇侯虎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一切聽陛下命令。
另外兩夥，則基本都是這些年，從大商貴族變爲新進諸侯的存在。
他們的情緒更是鬱悶，大部分都後悔無比。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西伯侯府在朝歌的住處。
姬發卻是最爲平靜，一開始的震驚之後，就選擇了沉默。
而大商的高官們，也有許多在議論着此事。
一統九州，諸侯入朝，這事關每一個人，誰都不能避免。
……
這一夜，朝歌城中無數心思浮動，暗流洶涌膨湃。
第二天朝會之時，幾乎每一個人的腳步都顯得異常的沉重。
金光中，帝辛的身影降臨。
一番行禮，沒給下方羣臣說話的機會，帝辛一個目光，鄭和了然向前一步。
恭敬的請出聖旨，沉聲道：“衆臣接旨。”
“臣接旨。”所有人行禮應道。
“陛下有旨，今日起，劃分君、公、侯、伯、子、男六等勳爵。
分別位等一至五品官員，享同等待遇。
其中君、公二種爵位，等同正、從一品。
侯爵分二等，等同正、從二品，其餘三種爵位，以此類推。
所有爵位，也一併不再擁有領地之權。”
許多人心中震動，衆多諸侯心神大亂，沒想到陛下竟如此果決，直接將新的爵位定義下來了。
但還都是恭敬地道：“臣遵旨！”
其中，不少官員，也心中驚喜。
如此說來，他們也有可能獲得勳爵了。
朝廷官職就那麼多，自己不一定能爭得過別人，但勳爵的數量可沒有固定。
侯爵都相當於二品了，這可是大商真正高層的品級。
帝辛沒有去理會衆臣以及諸侯的心思，淡漠的聲音盡是威嚴、不容置疑：“統合九州，乃我大商偉業，任何人敢阻礙者，斬。”
下方不少諸侯低下頭，面色有些難看，更多的諸侯則是有些畏懼。
因爲他們清楚，那個斬字，就是對他們說的。
“統合九州不是朝夕之事，都說說從哪裡開始？”帝辛繼續開口，目光望向下方所有人。
瞬間，姜恆楚等人目光有些亮了。
沒有直接下決定就好。
很快，大殿中就多了爭論聲音，彷彿刀槍劍戟一般，毫不相讓。
諸侯、文官都有人紛紛開口，連一些武將也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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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
近兩刻的時間，在爭論落下一段後，他才淡淡開口：“就由徐州開始。”
頓時，姜恆楚神色僵住了。
徐州正是東地二州，他的領地，也正在徐州。
失魂落魄之下，嘴脣張了張，就要情不自禁的反對。
忽然，渾身如墜冰窟，冷的連元神都是一顫。
因爲兩道目光已經放在他身上，沉重無比，壓抑無比，將他所有的勇氣一下子壓了下去。
徐州、以及相鄰的的青州其餘二百諸侯自然更是不敢開口反對。
至於另外三地諸侯，包括鄂崇禹他們商議好的，都是沉默，跟着行禮道：“是。”
“此事由政閣督辦，一應規格、都按豫州。
諸侯暫且迴歸各自領地，做好準備，等待旨意。”帝辛收回了目光，命令道。
“臣遵旨！”衆人行禮。
隨後，就是政閣和六部、以及國子監、御史臺的商議了。
以統合徐州爲中心，商議大體該如何做？
徐州衆諸侯只能眼睜睜看着聽着，滿心不忿，卻無能爲力，不敢出聲。
其餘諸侯心中，也或多或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祖宗基業、真的要就此消失？
一個時辰左右的商議，將大體的步驟定了下來。
帝辛宣佈散朝。
當天，八百諸侯絕大部分都開始向各自領地返回，神色盡皆有些難看。
一統九州的事情，也以瘋狂的速度，傳遞開來。
不提九州即將掀起的震盪，大商朝堂的速度很快。
當天，劃分徐州地域，規劃域、郡、府、縣，準備官員，清查徐州各地情況，等等的事情就都有條不絮的展開。
帝辛也繼續忙碌起來，冊封徐州諸侯新的爵位、準備高品官員都需要他親自來決定。
後宮中。
姜恆楚失魂落魄的離開人王宮，在自己府邸沒待多久，就情緒不穩的再次入宮。
姜梓潼宮中，他以一種有些瘋狂的冷漠目光看着姜梓潼，也不行禮了，就那般看着，像是看着最熟悉的仇人。
姜梓潼心中一痛，揮手讓其餘人退下，目光並沒有閃避，直視與他。
“逆、女～！”半晌，姜恆楚雙拳緊握，眼中的怒火幾欲噴發。
“父親在埋怨女兒？”姜梓潼失望道。
姜恆楚呼吸粗重，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冷聲怒喝：“祖宗基業、就此毀滅，你說，我該怨誰？”
姜梓潼面色微變，有些擔憂，“父親慎言。”
姜恆楚張了張嘴，洶涌的不甘憤怒，還是沒能爆發出來。
這裡終究是人王宮，他不能多說、也不敢多說。
只是，他實在忍不住了。
“姜氏基業，從我毀滅，我還有何臉面存於世間？”
（第一章，第二章在下半夜，最好先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