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靜悄悄的,山外還能聽見幾聲婉轉鳥啼,可是進了山反而連蟲鳴聲都不曾出現。山林寂寞,簇簇黃藤如掛鎖。
因爲不走山間開闢之路,而改換崎嶇難行山路向深山而去,所以進山的路異常難行。葉小白心想,二公子身爲公主,身嬌體嫩哪裡能吃這個苦,說不定走不到一會就無法再行。
果然不出所料,二公子腳下一滑,把腳踝給崴到了。儘管她常年東西奔波遊玩,身子骨比王語柔那樣的深閨小姐好得多,但是這一下也崴的不輕。
行進的隊伍不得不停下來,捂着臉的官差不敢口出不遜,卻也陰測測道:“如果不行就快退出去,不光起不到幫助,反而還拖累我們。錦衣玉食的公子,還學別人降妖,就憑你們……”
本想說些惡毒的話,可是看到那雄壯如鐵塔般的黑子,他又強迫自己把話嚥了下去。可是不屑之情溢於言表,眼神都是嘲諷。
“誰說本公子不行,你們先走,本公子自然馬上跟上。”二公子強硬道。
官差和熊大等人冷笑,然後大步離開。葉小白看她扭到的腳,本想上前幫忙,不了二公子蠻橫道:“王家小子,你想看本公子笑話是不是,給我滾!”
這話說的,就連燕鳳都搖頭,拉着葉小白衣襬道:“我們走!”
葉小白不再理會他們,而是跟上了大部隊。唯獨那些民夫頗爲失望,只得再一次將希望放在此行的高手身上。
“那女公子什麼來頭,竟然這麼蠻橫!”燕鳳頗爲不爽道,“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比我還囂張。”
葉小白淡淡笑道:“她的身份,在這神宋算得上是尊貴無比。還是不和她計較的好。估計她過會還能追的上來,她的性子可倔強的很。”
話音剛落,就趕到身後勁風陣陣,所有人猛地回頭,生怕是在山外就碰到了妖怪。卻不料是二公子和她那些隨從一起。流星趕月般而來。
“這二公子果然倔強的很,帶傷都趕了上來!”燕鳳的話裡滿是嘲諷,這是因爲,二公子的隨從們用黃藤加上筆直樹幹做了一個簡易的小轎子。
這位高高在上的二公子坐在轎子上。她的那些手下健步如飛很快就趕上了大部隊。隨後就是兩兩換人,爲她擡轎子。
葉小白搖了搖頭道:“我收回那句話,她那不叫倔強,叫任性!”
二公子趕上之後,還用紙扇一邊扇風一邊對官差們道:“睜大狗眼看清楚,本公子會拖累你們嗎?”
官差差點氣不順昏了過去,這是誰家的公子哥,太囂張了。
在衆人都被二公子吸引目光的時候,燕鳳忽然湊在葉小白耳邊道:“你看,那三個老江湖的動作。怎麼有些鬼鬼祟祟的。”
“從進山開始,他們就有些詭異,我心裡清楚!”葉小白點頭示意,故意裝作不在意的低聲道,“這三人進山。怕是目的不純。還有那兩個官差,據說縣城派來的官差,每年除妖都能全員逃出來,估計他們也有鬼蜮的手段。小心一點他們,就算鬥不過妖怪,也能依靠他們離開。”
聽葉小白說鬥不過妖怪,燕鳳輕笑了一聲道:“那一天在朱家村。你用幻魔琴使用五臟訣爲村民賜福,那一夜幻魔琴好似認你爲主。如今幻魔琴已經成爲你護身的法寶,你自保的手段是有的。”
葉小白臉上閃過訝色,隨後平淡下來,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以前幻魔琴有過不少琴奴,只不過是幻魔琴的食物而已。每日提供精血力量,換取使用幻魔琴的機會。唯獨當幻魔琴認主之後,那麼琴主人的身份和幻魔琴對調,幻魔琴不光不會傷害主人,反而會全力協助主人。主動提供部分力量。
這等機遇,燕鳳只看夢娘有過,那也是花了幾年的時間,才讓幻魔琴認主。後來用琴奴養琴,夢娘三年沒有碰琴,才斷開了與幻魔琴的關係。
葉小白一年的時間不到,就讓幻魔琴認主,燕鳳除了羨慕之外只有震驚,她都不知道這少年究竟是什麼變的,如此妖孽。
兩人隨後都是默不作聲,一直走到夜晚,終於進入了山嶺深處。官差們的神色也慎重起來,對所有人道:“現在進入妖怪的地盤,你們自求多福吧。但是誰也不準逃跑,否則抓到的話,連坐家人。距離妖怪老巢還有兩天,有時間就多吃吃、多睡睡吧。”
說完之後,兩人就不管所有人,自己找了一處地方,開始生火烤乾糧。民夫們認識的就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不認識的單獨找地方生火。所有人都自帶了乾糧,沒有人會在死之前還苦到自己。
熊大三人附近,很多民夫上前諮詢,有的是討教招式有的是拍馬討好。或許是三人展現了非同一般的武功,讓民夫們覺得這三人或許是除妖主力,只希望他們能在關鍵時候幫助自己一把,讓自己能夠回到家中和家人團聚。
即使爲了討好熊大三兄弟,民夫們顯的世態炎涼一點,葉小白卻反而不喜歡別人打擾。他和燕鳳點起篝火,擺弄着自己的乾糧,燕鳳對葉小白道:“果然官差有些不對勁,他們有點故意讓民夫們去送死的樣子,好似恨不得我們全死。”
“這也正常,因爲妖怪每年兩次除妖行動中,一旦吃十來人就能滿足。他們所想的就是讓妖怪不要惹事,殺不殺妖怪對他們沒有影響。”葉小白道,“那三個江湖人,我倒是越看越像江湖騙子,只希望他們不要扯後腿。”
“要不要……”燕鳳眼中閃過嗜血光芒,意思顯而易見。
“官差們身懷氣運,沒有傀儡在身邊的時候,最好不要動他們。否則反噬起來,你我承受不住。”葉小白道,“至於三個江湖人,但願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晚上我會盯着他們,防止他們弄什麼幺蛾子。”
吃完乾糧各自都喝了一些清水,葉小白和燕鳳打坐休息。
雄三、官差等人也是打坐。不過他們只是普通的氣功打坐,是普通江湖人的招式。二公子那邊更加壯觀,二公子竟然弄來了簡易的隨軍帳篷,紮好之後進去休息。周圍十來個隨從打坐守護。不光如此,還有兩兩守夜,睜着眼睛看着四方。
別說是什麼妖怪,就是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他們的包圍圈。
因爲是第一夜,大家的神經幾乎都緊繃着。可是一夜之後無事,葉小白打坐的時候只留了一分精神,盯着熊大等人。三個江湖騙子般的傢伙,並沒有出什麼幺蛾子,一夜都是安分的打坐休息。
到了第二天的清晨,第一縷陽光進入山林。葉小白進入修煉狀態。把天地陽氣精華吸入體內。修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現在越來越像是一個修煉者。
不過就是一盞茶的功夫,隨着陽光炙熱,修煉的最好時機結束。葉小白收功之後,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官差醒來之後道:“準備啓程。”
話說完之後。忽然皺眉點着人數道:“怎麼好像少了人?”
“張三和李四去小解去了,估計離的有點遠!”有民夫張口回答,一旦進入這個林子,自然沒有人敢逃跑。因爲一旦逃跑,就意味着全家人都會受到連累。
聽了這話之後,官差只是冷漠的點點頭。在往年的除妖之中,他們都會尋到妖怪老巢。纔會有爭鬥。那妖怪除非是餓極了,否則都不會離開自己的巢穴附近。
大家一起吃些乾糧,有人就近就搜尋了一些水果,等到吃完之後,也沒有見有人回來。這個時候,纔有人感覺到不對勁。官差示意幾個民夫去尋找。
那幾個民夫頓時警惕起來,戰戰兢兢的向張三、李四離開的方向而去。片刻之後,民夫們就在遠處喊了出來:“張三、李四死了!”
葉小白一愣,隨後急忙和燕鳳隨着人羣趕過去。不遠處恰好有一個山溝處,兩個看起來如他們名字一般淳樸的民夫倒在地上。手腳全部都斷裂。胸口被剖開,五臟六腑都空空如也,衣服好似被野獸撕扯過,幾乎衣不蔽體,全身遍體鱗傷。
“妖……妖怪……開始動手了!”民夫們恐慌了起來,連連後退。
本來站在人羣之中的葉小白、燕鳳、二公子、熊大三兄弟,反而變成了最前面。
“怎麼會一點聲音都沒有,難道是妖怪的法術?”民夫們臉色煞白,他們其中也有晚上小解的,現在才發現這裡果真是處處都有危險,他們驚慌失措道,“熊老大,怎麼人死了沒有聲音?”
熊大略略看了一眼道:“估計是喉管被擊碎,所以喊不出來!”
葉小白上前兩步,纔看清兩人喉管部位都有一塊印記,的確猶如熊大所說那樣。
二公子搖着扇子上前,踢了一腳死者,讓死者平躺着。彷彿激起公憤,熊大代替那些民夫怒道:“你幹什麼,對這些死者不能尊敬一點嗎?”
“都死人了,還尊敬個什麼?還不如看看有什麼線索,免得兩人白死一場。”二公子掏出手帕捂着鼻子,蹲下來看去。
這倒是讓葉小白另眼相看,這公主倒也不是花花架子。
官差卻在此時不安道:“不用再看,趕快趕路吧。山林裡面不方便我們作戰,妖怪對這裡非常熟悉,很有可能就躲在我們四周。只有在妖怪巢穴前,有一處平坦的地方,每一年我們都會在那裡和妖怪決戰。山林裡面的話,我們加在一起都不是對手。”
二公子這一次倒是沒有唱反調,站起聲道:“那好吧,我們走!”
葉小白的目光從死者身上移出來的時候,和二公子恰好對視。
“哼!”二公子冷哼一聲,走上了她的轎子,一行人只是粗粗的埋葬了兩位民夫,隨後又起行。士氣摔落到極點,有的民夫因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完全環繞在熊大三人的四周。
“在想什麼……”燕鳳看葉小白麪無表情,低聲問道。
“沒有妖氣!”葉小白鄭重道,“我沒有感受到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