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徐豐向同伴們打個眼色,卻是比起掌櫃和小二更加的賣力。
用嘲笑的口氣,吆喝道:“喲!大夥瞧瞧,這不是前些日子沒錢飲酒,被醉仁樓給拒之門外的郭嘉郭奉孝大才子嗎?
哎,郭大才子!你這麼大的面子的人物,怎麼屈尊到這小地方來喝酒了!你不是一向看不起我們這些酒囊飯袋般的小人物嗎?怎麼也有興致來這裡逛逛啊!”
酒館中的衆人都看着臉青脣白的郭嘉,卻是沒有人看到櫃檯後胖掌櫃的眼中,似乎閃現過一絲欣喜。
郭嘉本來還一臉的淡定,這下突然見到熟人,也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
任你是誰厚着臉皮賴賬是一回事。被熟人撞見到,何況這還是與自己的熟人小圈子,有所交往的熟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郭嘉不理徐豐的挑釁,轉而對夥計開口說道:“算了,本公子不和你們計較,這次的酒錢先掛我賬上。等以後公子我有錢了,一起給你結帳就是。”
一聽說要賒賬,掌櫃的還沒說話,跑堂的先不幹了,看來也是聽說過郭嘉的大名。
罵道:“我日你大爺的!原來你就是郭嘉啊!就你一個窮讀書的,還跑我們這小店裡來裝老爺!還真以爲你是有財的爺呢,原來你就是個騙吃騙喝的傢伙!
虧你還讀了那麼多的聖賢書,不知道不勞而取要被天打雷劈的嗎?真是不要臉!”
郭嘉漲紅了青白的臉,怒喝道:“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蠢貨,你不知道本公子雖然看起來眼下落魄,可胸中同樣有百萬精兵嗎?當年韓信沒有投靠高祖之前,也是如我這般境地。就是他一生中還有三起三落,你又怎麼敢小看我這個讀書人。
當心哪天我發達了,要你死都沒地方後悔去!”
那機靈的跑堂頓時氣的笑出聲來:“哎喲!還想着當赫赫有名的齊王韓信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看你是書讀的太多,腦袋裡都是漿糊了吧!
還自比齊王!我呸!老實告訴你!齊王當初是窮,可他有志氣,不會是象你這樣混吃等死的一個爛酒鬼。老實說,這街上的一條狗都比你有德性。
還穿成這人模狗樣的來騙人!你付不付錢,你再不給錢,當心我要揍你了!”
那個開始認出郭嘉的胖子徐豐一夥人,對徐豐當初在郭嘉面前碰壁的事都有所耳聞。接到徐豐的眼色,都是心領神會。
唯恐天下不亂的起鬨,道:“嗨!小二!郭嘉大公子可是胸有大才之人,你要敢打他,那可要小心你的狗頭呢!嘿嘿!”
“聽說他去年可是投靠了河北英雄冀州牧袁紹,袁本初。可現在卻不知道什麼就回來了。說不定人家大才子是身負了重要使命回來的,當心他明天就帶了河北大軍來抄了你家!哈哈!”
“不可能!就看他那樣子,應該是嫌棄人家袁家的廟太小,容不下他這個大才啊!”
一個驕傲的聲音,高聲叫道“大才?你們知道個屁!依我看,不是被袁將軍趕回來了吧!要是真有大才,怎麼不見與他同去的幾人回來!”
“我家鄰居的大娘的侄兒的夥伴,是荀家的一個下人的朋友。聽說荀家的諶公子他們幾個,都被袁冀州待若上賓,都安排了什麼別駕還是祭酒什麼的位置重用了呢!人家那才叫真正的大才!”
“就這個小子,充其量也就是塊沒人想用的燒火柴吧!哈哈!”
幾個看熱鬧的人都一起大笑起來。
能有機會大大的奚落、取笑一個平時好象很有才氣又有背景的人,實在是比喝上三大爵美酒還讓人心情舒暢的事啊!
如今城裡,與郭嘉交好的幾個真正的有才之人,都已經去了河北和各地任職。留在城中的都已經死在了去年的亂兵潮的搶掠裡。就憑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寒門士子,胖子等人誰還會懼他!
機會難得,自然是要極盡力氣,挖苦打擊他了。
衆人還在說笑,鼓勵着跑堂的去揍那郭嘉一頓,他們當然不會這麼笨,自己做這個出頭鳥。他們不怕郭嘉,卻是害怕郭嘉背後的那一幫朋友的能量。
只要自己不動手,就是圍觀看看熱鬧,難道他們日後回來還能不講道理的來找自己算帳嗎?
要是讓一個跑堂的小夥計給打了,這個才子難道還有什麼面子在這陽翟城混下去嗎?
眼見跑堂就要動手,郭嘉卻是梗着頭不願付帳。
胖掌櫃的連忙上湊上前來向着起鬨的衆人,打拱做揖,滿臉陪笑道:“啊喲!各位大爺都是仗義直言的豪爽之士,多謝多謝了!衆位光臨小店,就是小店最大的榮幸!大爺們都別和這吃霸王餐的小混帳計較,平白掃了衆位大爺的酒興。
大傢伙請進,今天小店的菜都給大爺們打對摺!各位吃好喝好,下回纔來捧場!”
聽說有對摺,幾個原本還想要看戲的人,才心有不甘的停止了挑唆。罵人再怎麼爽,還不如美美的吃上一頓半價大餐來的實惠!
必竟食、色是本性,罵人什麼的那是更高層面的精神享受了。對於一羣酒囊飯袋來說還是滿足一下口腹之慾最重要。
掌櫃黑下臉,轉頭對幾個翻起大袖,還真想動手的跑堂。
怒吼到:“你們幾個臭小子!還不快引幾位大爺去雅座,杵在那裡等死嗎!還是想要動手拆了我家這個小店啊!當心扣你們今天的工錢!”
那幾個跑堂馬上回過神來,點頭哈腰的把胖子幾人請到裡面去了。
胖子徐豐嘟囔着:“算你小子命好,遇上個冤大頭的掌櫃,要是我,非讓人先胖揍你一頓不可!這麼樣的一個人,還才子,我呸!”
呸完,徐豐才心情大好的跟着幾個酒友向內行去。
掌櫃的看到衆人都動起來,才轉回頭低聲說道:“真是一羣沒人品的傢伙,拿了工錢還不知道主動幹活!遲早要把你們的工錢扣完,你們才知道本掌櫃的狠。”
事實上,這掌櫃叫嚷着兇狠,自從這酒家開了三個月以來。還沒有一個夥計真正被扣過一文大錢,而且還因爲生意一個月比一個月要好。所以,這些夥計們在月底都還收到了一個小小的紅包。這可是從來沒有人遇到過的事。
以往在別的店裡跑堂總是開頭說好多少工錢就是多少,老闆只怕你少跑了兩步。加工資這類的事情,是根本沒有過的奢望。
如今店中的每個夥計,對自己這個胖乎乎的掌櫃都是又愛又怕。而且個個都是工作熱情高漲,態度認真負責,真正的是以店爲家。
決不象別的酒家裡的小二們,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如果跑不跑都是一樣的價,又何必要多花力氣呢?
郭嘉再次被胖子這一班人氣得臉色發青,嘴裡嘟囔着:“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一羣蠢貨!”
那掌櫃聽到郭嘉還在如此嘴硬,也不與他計較。
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郭公子大駕,你說的對,他們是一羣蠢貨,我們不與他們計較!
只是這喝酒付帳,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不知公子準備怎樣償還小店的酒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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