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蘇錦無聲一笑,他譚斯年再怎麼是強硬的地頭蛇,怕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把宋禕幾人怎麼樣,畢竟他們身後可是江城的黨政機關。
她眼底多了一抹算計,便垂下頭,掏出手機,飛快的按着。
周恆一心只關注了眼前的事情,一點都沒注意到蘇錦的小動作。
譚斯年對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們不屑一顧,他走至姓馬的大哥前,聲音低沉,“夠了,不要污了爺的眼。”
“年爺!年爺求您就放過我們吧!”大哥額頭上一片青紫,甚至都已經撞出了血,從那肥頭大耳的臉上滑下來。
譚斯年依舊不爲所動,那幽深的眼睛就像隔了一層玻璃似的,沒人能看透他的心思。“放過?那爺的規矩就這麼破了?”
“我們只不過是打了一架,您所有損失我們可以賠,年爺,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身爲市、高官的兒子,宋禕難免會有些看不慣像譚斯年這樣的地頭蛇。雖然大家是他們不對,但是那老大已經磕頭道歉,他何必抓住不放!
聽到這番話的蘇錦險些笑出聲來。這宋禕是不是喝大了?還是真把自己當成了身在高位的人物?竟反過來爲敵人說話,還說的冠冕堂皇。
蘇錦的手機在手指間飛快且利落的旋轉着,她想,她做的事情是正確的。
果然,聞言後的譚斯年脣角竟然多了一抹笑意,那笑卻絲毫沒讓他攝人的氣質減弱,反而讓其身上不悅的氣息更加濃厚。直面他的宋禕感受的最爲直觀。
他不怒不燥,反而多了幾分優雅,整理了一下袖口,“我想,你怕是誤會了一點,從頭到尾爺都沒有讓他跪下來磕頭,這都是他自願的。”
“是是是!是我自願的!”馬姓大哥連連點頭,側頭看向宋禕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憤恨,“都是你們幾個小兔崽子鬧的!老子自願給年爺磕頭作揖,關你們屁事!”
一瞬間,宋禕感覺自己狼狽極了,裡子面子都丟的乾乾淨淨,彷彿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任人嘲笑。
感覺到宋禕的情緒,馮書媚擔憂地拉着他的衣角,想出聲安慰,卻又不敢。
“年輕人,多管閒事可沒人會領情!”譚斯年的聲音不帶任何的嘲弄,更像是一種說教,卻依舊讓宋禕等人臉色很難看。
就在這時,冷原突然近身低聲對譚斯年說了兩句話。
一瞬間,譚斯年眸色就更加深邃和漆黑,竟落在了不遠處正和周恆垂眸攀談的蘇錦身上。
其實,當他視線落在蘇錦身上的時候,蘇錦不可避免的有些緊張,但隨即就恢復的非常正常,彷彿不知道他在看她一樣。
譚斯年移開目光,也不看其他人,轉身就離開。
而冷原則對那些黑衣大漢道,“把人都帶走!”
黑衣大漢們跟提小雞一樣把所有涉及本次鬥毆的人提起來,帶走。
鬼使神差的,宋禕心煩意亂地回了一下頭,卻恍惚的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影,怎麼那麼像蘇錦和周老師?
“看什麼看!走!”推着他的大漢的聲音如同一聲悶雷,健壯的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到了他也沒確定是不是蘇錦和周老師……
“各位顧客,這次小插曲打擾了大家的心情,年爺吩咐,今晚酒水全免,請大家盡興!”冷原面無表情的說着,所有顧客歡呼起來,就真的只把剛剛的事情當作了插曲。
酒吧的工作人員非常迅速的收拾好,恢復燈光和音樂,一切又成了光怪陸離的放縱。
看着周圍絲毫不受影響的模樣,蘇錦不得不佩服譚斯年的經營手腕,能成爲地頭蛇也真是不簡單。
不過,此地不宜久留,“周大哥,我們趕緊走吧,蔡珅怕是等着急了。”
周恆也不太喜歡酒吧的環境,起身就跟着蘇錦走。
蘇錦千算萬算,還是晚了一步,在門口,她就被人攔了下來,此人就是冷原。
冷原木着一張臉道,“蘇小姐,我們家爺有事同您談。”
蘇錦眼底閃過一抹流光,卻是側頭對一臉緊張和警惕的周恆說道,“周大哥,你先回吧,不用擔心我,沒事。”
“小錦……”無論是從哪個方面講,他都不可能留下蘇錦一個人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蘇錦頓了頓,看向冷原,剛要開口,冷原冷冰冰的聲音就從他口中吐出,“爺只留了您一個人。”
“你去找那誰吧,我這麼長時間沒回去,他肯定會擔心。”蘇錦意有所指,並不想在冷原面前說出蔡珅的名字。
周恆緊抿住嘴脣,倒也不是一個愚笨的人,知道蘇錦這是讓他找老A。老A或許有辦法,畢竟他看起來也不像好人!
周恆應該再次慶幸蔡珅聽不到他內心獨白,要不然蔡珅早就揍他了!
見周恆聽話的離開,蘇錦這才鬆了一口氣,從容不迫的跟着冷原上了三樓。
說來也真是巧到沒邊了,蘇錦剛和冷原上了三樓的樓梯,宋禕等人就從二樓走出來。
宋禕一臉的陰沉,身邊是他父親的秘書。秘書正在和譚斯年寒暄,樣子充滿了敬畏。
擡頭的功夫,他就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蘇錦的背影,那瘦小的身體和熟悉的衣服,他可以肯定這背影的主人,就是蘇錦!
而帶着她的,正是這個年爺的手下。
宋禕剛想喊住蘇錦,就見蘇錦已經拐個彎,消失不見了。
他的眉頭狠狠地皺起,一點也想不通蘇錦怎麼也在夜色酒吧裡,還和酒吧的主人關係密切?剛剛的鬥毆她看進去多少?
還有,經過他的回憶,他終於知道周老師爲什麼看起來有些眼熟。他不就是那個和蘇錦一起吃飯的嗎!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宋禕的腦子都亂成了漿糊,頭疼的不得了。
“…年爺費心了,回去宋書記肯定會好好管教他們。”秘書一臉恭敬地對譚斯年說道。
市、高官秘書的恭敬,也沒讓譚斯年怎麼擺架子,反而那張沉穩的臉一直都是雲淡風輕,不是故意擺譜,也不是趾高氣昂,就像對待普通人無異,“嗯,這種事情我不希望以後在夜色再次遇到。”
“是,是,那年爺,孩子們我就先帶走了,等有時間我再請您吃飯?”秘書還真不是客氣,他也很想和這位江城的地頭蛇搞好關係。
“不用了,我沒時間。”譚斯年直接拒絕,“其他事情我會直接去找宋書記。”
“好,那您請回吧。”秘書笑道。
譚斯年略微頷首,直接轉身上了樓。
秘書回頭面對宋禕等人的時候,臉馬上沉了下來,“走吧,各位的家長都已經派車子來了。”
蘇錦剛剛在三樓的會客室坐定,譚斯年就推門而入。
看着走進來的譚斯年,蘇錦笑得一臉乖巧,比淑女還要淑女,“大叔,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譚斯年幽然的眼神在蘇錦那張看不出一起虛僞的臉上打了一個轉,並沒有着急回答,而是拿起茶几上的茶壺,給蘇錦倒了一杯茶。
聞着這茶的香氣,蘇錦就知道這不是一般的茶葉,這個大叔還真能享受。
她在心裡翻了一個大白眼。
可惜,她任何飲料都不喜歡,包括茶。
譚斯年捕捉到了蘇錦眼底的冷淡,也沒強求她非得喝下去,他只不過是待客之道罷了。
他坐在蘇錦對面,挺直的腰背配合他今天穿的西裝,竟把那健碩的腰型現實的恰到好處,具有爆發力的長腿自然的形成直角,西褲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褶皺,褲腳正正好好的露出一點點黑色的襪子。
如果是單單的面對面,蘇錦肯定毫無壓力,可是譚斯年那雙本身就具有壓迫力和洞悉力的眼睛,毫不隱藏的審視着她,這讓她精神有些繃緊。
當然,這種繃緊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外人眼裡,她依舊是略微低着頭,安靜而又乖巧。
“是你通知的宋書記。”譚斯年一開口,就是平鋪直敘,不帶任何鋪墊,也不含一絲詢問,他渾厚的聲音裡充滿了篤定和自信。
蘇錦低笑一聲,果然,一切都逃不掉這位睿智的眼睛。
“沒錯,是我,”她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也沒有緊張和忐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目的是要我的一個人情,你在算計我。”譚斯年在面對蘇錦的時候,完全把對方當成了成年人看待。
蘇錦明鏡一樣的眼底閃過一抹幽暗。
她對譚斯年口中的‘算計’二字避而不答,反而說道,“以大叔你的能力,恐怕早就知道他們都是江城上層社會的孩子,既然你有恃無恐,我給你加一把火,讓你得到的更多,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她很明白自己的斤兩,以現在的情況,她鬥不過譚斯年,也逃不過譚斯年的監視。與其交惡,莫不如與之爲善。
她發短信給宋書記報信,就像是譚斯年說的那樣,是爲了要他一個人情。
宋書記人在高位,自己的兒子在酒吧鬥毆,說出去他的政敵肯定會狠狠地爲難他,搞不好會在他的政治生涯上弄上一道坎。
所以,這件事必須私了,還必須做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