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殊和君臨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看來這也不失爲一個辦法，只是使用頻率不能太高，否則被發現了就麻煩了。
“你們到底吵什麼？不是說現在感情比以前更好了嗎？不是說最信任對方嗎？怎麼說一點營養都沒有的話就能夠吵起來？”
鳳聖哲真的有些生氣，之前看着他們氣氛還很好，好得讓他都覺得膩歪，現在一轉眼居然就吵起來了，轉變來的也太突兀了。
“兒子，這是夫妻-情-趣。等你哪天也有老婆了，就會知道和她鬥嘴也是人生的一大樂趣。”
君臨朝鳳殊眨了眨眼。
鳳聖哲懷疑他的話，“你們看起來像是在吵架，不是單純的鬥嘴。”
“老婆大人，說句話。我們剛纔吵架了嗎？”
鳳殊搖了搖頭，“我一般不和人吵架。真的到了吵架的程度，估計我都懶得理他。冷戰會是我更加樂意使用的表示我不高興的方式，省時省力。”
“冷戰可不好。我最怕就是你什麼話都不說讓我猜來猜去的。溝通才是最好的方式。實在不想和我吵，動手打一架也好，身體交流也是一種交流。只要不是零交流，一切的交流形式都是好的。”
鳳殊無語，這人明顯又開始歪樓了。
“我們相處時間也不長，你怎麼就有這麼多想法？男人想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
“女人想太多就是好事？”
君臨一臉壞笑。
鳳殊瞪了他一眼，“我就該將你的嘴給縫起來。”
“我說什麼了？也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啊。難道是老婆大人你想象了什麼奇怪的場面？不行，現在得保留體力，我們很快就要遠行了，誰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麼意外事件？我總是要好好表現一下，要不然去到內域都沒有用武之地了。現在賺一點分數刷一點好感，纔是最要緊的事。”
“那就好好努力提升實力，拍馬屁有什麼用？”
“老婆大人，拍馬屁也是一種付出。這也是努力的一種形式。難道說話就不需要任何成本？只要是正常人，就會知道答案。”
“我只是強調，實力纔是更重要的。”
“難道沒有實力你就要拋棄我了？”
“我什麼時候說要拋棄你了？”
“你說實力才最重要，但是我實力在可以預知的幾十年裡都不可能比得上七姐他們，你又說鳳山實力還要更高一籌，他年紀也不大，可見天賦是極高的，那我豈不是永遠都比不過他？”
“你現在就比不過他，將來當然也很有可能比不過他。你在努力的同時，他也在努力。”
“所以你準備拋棄我了？”
“你這是無理取鬧。我要是隻看重實力，從一開始就不會選擇你。”
“所以你承認愛我了？我可是你的伴侶。”
“君四，你是不是腦子裝了什麼奇怪的東西？還是心裡裝了什麼奇怪的想法？”
“嗯，裝滿了對你的愛。”
“滾。”
“滾哪裡去？滾到你心裡？說吧，我要怎麼做才能滾進去？”
“閉嘴的話。”
君臨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往自己的嘴巴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
鳳聖哲吐槽道，“現在看起來又好得像是恩愛夫妻了。”
君臨下意識道，“我們本來就是恩愛夫妻。”
鳳殊瞥他一眼，“看來是你自己主動放棄了機會。”
“我錯了。我們重新再來？這一次保證你不讓我說話我絕對不開口！”
“你準備好一輩子做啞巴了？”
“難道老婆大人你希望你的伴侶是一個啞巴？”
“如果是你的話，嗯，啞巴會更好一些。”
“老婆。”
變了語調的男人連表情都誇張得不得了，鳳殊打了一個寒噤。
鳳聖哲更是猛搓手臂，“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調調說話？真讓人受不了，雞皮疙瘩掉一地。”
“你懂什麼？你媽媽就喜歡這一套。可不是哪一個男人都懂得怎麼撒嬌的，尤其是……”
鳳殊收回了手，室內總算是再次清淨下來。
君庭直到這時才讓他們一家三口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他想要短暫休息。
“爺爺，屠隆元帥想要跟着我們一起走。你覺得怎麼樣？之前看樣子大家意見不一，你給我們透個底吧，是帶她走好呢，還是讓她留在這裡？”
鳳殊總覺得騎虎難下。現在因爲鳳小七開了這個口，屠隆明顯是真的動心了，可是帶走君臨和蕭崇舒兩個可以成爲中堅力量的青年才俊就算了，還直接將屠隆這個已經是聯邦核心高層的元帥帶走，總有些挖人牆角的感覺。
儘管鳳家並沒有這個意思，但在外人看來，還真的會造成這樣的看法。
“如果鳳家不爲難，小隆也能夠說服父母，並且處理好她與熊驕的感情問題，就隨她吧。如果鳳家會因此而感到爲難，即便她想要跟着去，你最好也拒絕。
你們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在內域長久地生活，那你就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作爲鳳家未來的族長，首要考慮的應該是鳳家的立場，而不是君家或者別家的家族立場，甚至很多時候，發生衝突的時候，你也要將家族立場擺在你的個人立場之前，要怎麼做好取捨，是很大的學問。”
“好。謝謝爺爺提醒。”
鳳殊拉着君臨父子倆告退。
君庭這才露出了疲憊的神色來，揉了揉眉頭。
“你怎麼看？”
“老四找對人了。我們君家看來真的抓住了機會。”
“還不能高興。帝國早已先行一步，他們與那邊應該有着更爲深入與廣泛的聯繫，否則就憑他們兄弟倆，不可能穩坐高位這麼多年。”
“可惜後繼無人。做哥哥的不能生，做弟弟的不願生。唯一的女兒死了，還剩一個天資平平的外孫女，身份高，但實力不到位，眼界和手段更沒有，我看皇室根本就不打算將她推到前面去。”
“他們不是不能夠這麼做，只是不願意讓那孩子經受風浪打擊而已。”
“你覺得皇室會顧念親情？如果真的這麼親密無間，當初做哥哥的就不會算計弟弟。
他弟媳婦的死當真和他無關？恐怕做弟弟的也多少有所猜測，否則不可能會寧願絕嗣也不生。兄弟倆都是聰明人，只是一個更重視權勢，一個更珍惜感情，當初內鬥時也損耗不少，帝國都跟着動盪不安，餘波直到今天也未曾全部消除。”
“這些都是猜測而已，沒有真憑實據，就永遠都不能擺上檯面。他們並不是沒有感情的兄弟，是相依爲命長大的手足，關係比外人猜測地要深得多。再重視權勢，也願意爲了救弟弟而付出性命。再珍惜感情，也不會背叛哥哥拋棄哥哥和自己的女人遠走高飛歸隱塵世。”
“當初如果你和他成了，雙方家族也利用人工孕育的技術孕育後代，是不是情況會更好一些？你們經歷了生生死死，直到今天，也還是隨時隨地都願意爲了對方去死。我從來沒有在任何夫婦之間看到過這種真摯的感情。”
“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提。”
“他似乎向小九坦白了。小九這個人，似乎真的不打算隱瞞老四任何事情。”
“這也是我能夠放心地將老四交給她的最重要的原因。她很坦誠，坦誠到讓我們作爲外人都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最信任老四，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老四難道不知道我們所有人也都信任他？怎麼可以因爲過去的事情一直記恨小豪？”
“換了是我，我也會廢掉他。不知所謂的混賬東西！”
“行了，別生氣。我也就是突然想起他來，覺得他也挺可憐的。”
“可憐？這個家裡誰都可憐，唯獨他不值得可憐，也根本就和可憐兩個字不沾邊。”
“你怎麼這樣說自己唯一的獨子？難怪夫人總是護着小豪。你就是對小豪太過嚴苛了，纔會養成他唯唯諾諾的軟弱性情，真本事學不會，血性更沒有養成，風花雪月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
“哼，也有你的一份功勞。當初我都說了，不需要總是盯着他，你倒好，說要不就全程盯人，要不就什麼都不插手，任由霍如霞自己帶，憑她霍家的家教，再怎麼樣，都不會養成廢物。結果呢？我倒寧願她將人養廢了。”
“我當時也是爲了你着想。整天連飯都吃不上，殺來殺去的人都快要變瘋子了。一個瘋子怎麼去教育自己的孩子？
我在你身邊這麼久，知道你對他的感情有多深。當初你和夫人結婚，我真的是怕你結婚第二天就會自殺身亡。
結果你倒好，愣是很快就和她生了孩子，反倒差點逼死了那個人。他活過來之後，完全記不住你了，也跟着結婚生子，還一家平安喜悅的，你卻整天陰着一張臉，像是誰欠了命似的。
那些年連我都怕和你說話，更別提還是一個孩子的小豪了。和你視訊時他總是怕得全身發抖，音訊時也能感覺到他的緊張恐懼。你一副要殺了他似的表情，你以爲他是傻子？這麼明顯的厭惡，他年紀小時看不懂，年紀大了還看不懂？
他很清楚你不喜歡他，他只是不知道你爲什麼不喜歡他。
夫人一開始也是不懂的，後來很多年也只是看明白了卻揣着明白裝糊塗。她要是真的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那還好辦，不會這麼痛苦，偏偏她對你也是投入了真心的。
歸根到底，是你慫了，阿庭。
如果當初你就是堅持死也要和他死一塊，兩家最後還是會讓步的。我們兩家爲了這事只差沒有兵戎相見，各家都在等着看笑話。要不是當時前線戰爭頻頻，還需要我們這些人去當殺手，我們兩家早就被那些虎狼給分屍了。”
好半晌，君庭才悶聲道，“我知道。”
“知道錯就好。現在也還來得及。我看兩家的夫人也已經看開了，等哪天蕭家那位離開了，你們還是可以考慮在一起生活。子孫都不會有意見，他們如果瞭解當年的來龍去脈，只會樂見其成。”
“現在這樣就很好，沒有必要再重提舊事。”
“這事情不解決，將來說不定就會被別有用心的人重新包裝，然後流言蜚語滿天飛。如果聯邦風平浪靜還好，這事情我們甚至都不需要去分辯，笑笑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就過去了。但現在情況不妙，誰知道梅家會不會使出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來？”
“不會。如果這樣做，只說明他們已經準備和我們撕破臉皮。我們各家都心中有數，不會沒有打算。”
“就憑你這老實脾氣，又想着火沒有燒到身上來，就當做火苗不存在？”
“形勢不明，按兵不動纔是上策。”
“上策個屁。你擺明了就是慫。以前是你的私事，你慫也就慫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更不想要伸手太長去幹預。但現在不一樣，我們君家實力在最好的時候，蕭家也在最強盛的階段，連同即家、屠家、熊家、張家，大半家族都會和我們同一個戰線，將梅家連根拔起並不是難事。”
“連根拔起之後呢？摧毀一個家族的直系成員不難做到，問題是摧毀梅家之後要怎麼收拾爛攤子？
準備哪個家族遞補權力真空？哪幾個家族需要承擔梅家在承擔的防禦戰鬥責任？任何行動都是要付出成本的，這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也不是死幾個人的事情，這裡牽扯到我們整個聯邦的大局，甚至還會影響外域人類陣營的命運。”
“說到底，你就是沒有老蕭的執行力。他遠比你瀟灑得多，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做，你卻總是瞻前顧後，錯失良機。”
“他從小惹的爛攤子多不勝數，這就是你口中的瀟灑。”
“如果不是他夠果決，你們當初能開始？我可是親眼看到他先親你的。”
“想要離開君家就直說，不用踢曲線球。”
“就會用這招威脅我，明明知道我不可能離開君家。”
“那就不要再提從前的事。在我和遠山心裡，過去已經是過去了，未來很重要，現在更重要。我們當初也許後悔過無數個日夜，但現在的我們，欣然接受這樣的命運。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我們能夠守住他們一天就是一天。別的都是妄想，是奢念。”
“你要是有這樣的決心，就不會是妄想，不會是奢念。”
“要滾就滾，事不過三。”
“不說就不說，真是個無情的男人。”
君臨最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連這一點也跟着學了去。
暗中的聲音消失了，唯有君庭兩眼緊閉，疲倦得像是熟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