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了什麼?”她眼眸淡淡一掃,看着盒子裡那幾乎璀璨灼人眼睛的極品切割,面色不變,彷彿手裡的不過是塊玻璃。
只可惜,容不得她再裝傻,詹溫藍動作迅猛,右手一勾,輕輕釦住她的後腦,濃烈的吻毫無預兆地撲面而來。“同意當我的女人。”後面的話化在兩人的脣邊,漸漸只成呢喃。
她在他的懷裡,眉目舒展,嘴角含笑,終是輕輕點頭……。
也許是期待的太久,也許是心中盼得太苦,李嫂幾乎是含淚看着他們兩人依偎在一起。
自她來這個家,已經有許多年了,先生與太太從小就對小姐要求嚴格,偏養的她越發叛逆。有一段時間,抽菸、酗酒、早戀、行蹤不定,她甚至懷疑小姐會離家出走。那個時候,太太越發管教,反而惹得反彈越大。
那一次,在泳池邊落水後,她簡直懷疑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姐再也回不來了。
只是,什麼時候,越來越覺得小姐臉上的笑容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李嫂抿着脣,慢慢用右手抹乾眼淚。朦朧的眼眶裡溼漉漉的,卻已經有些模糊了記憶。
似乎,自從出院後,小姐就變得越來越讓人移不開眼。
詹家雖是從詹父這一代纔開始顯貴的,但這麼多年在冷家這種地方帶着,說句實話,若還是當初小姐的性子,她其實覺得小姐是配不上詹溫藍的。那時,蕎舒一直跟着詹溫藍身後,她不是不可惜的,無論自己怎麼暗示明示,似乎小姐都沒那個意思,有時甚至還爲他們創造機會。
漸漸的,久了,她反而不願再往這方面想了。
如今,一年過去,他們終於走到了一起。李嫂只覺得,心頭的那一塊沉甸甸的石頭終於落到了實處。
“李嫂,到底怎麼啦?”張翠在樓下到底不放心,上樓到云溪門口,恰看到李嫂正站在那裡抹淚,一時間嚇得有些神情不定:“這,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哭什麼?”
她站在門口,李嫂恰擋住了入口,以至於壓根就沒有看到房間裡那兩人。
李嫂一轉身,嗤嗤笑出聲:“高興的,真的是高興的。”
張翠狐疑地瞅着她:“什麼事讓你高興成這樣啊?”
李嫂隨手一指,張翠隨着看過去,頓時傻了眼,這,這家裡什麼時候來了個人?她一直在樓下可連人影子也沒看到啊。
詹溫藍輕輕釦住云溪的手,站了起來,回身,頗有些榮寵不驚地味道,面帶笑容地向張翠問好:“阿姨,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擾。”
“溫藍啊。”張翠嚇了一跳,可再一看,自家女兒的手都被人牽着,臉上還帶着那種意味不明的笑,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了。一時間,真的不知道是驚訝多一點,還是歡喜多一點。
“這麼晚了,吃過沒?”繞了一圈,腦子裡也不知道該挑什麼話說,只能撿了個最沒邊際的話題。
“吃過了。”他輕輕勾了勾云溪的手心,像是故意的一樣,指尖微微一挑,眉目間卻依舊是見長輩時的尊重大氣,簡直表裡不一到極點。
云溪無奈,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是什麼時候着了道的?
從一開始,明明打定主意離這人遠點的,怎麼繞了一大圈,現在又被這人圈爲私人所有了?甚至連家長都見了?這速度會不會太快了。
“既然都來了,和我們一起下去吃點水果吧。”張翠笑了笑,已經完全明白他這專門跑來就是表明立場的,換句話說,是宣佈自主權的,雖說女兒這麼早定下來讓她有點捨不得,但到底是知根知底的,當初兩人一起出國留學時她也曾有過這麼個念頭,如今也算心想事成,一下子就放鬆下來。
也沒有什麼丈母孃挑剔女婿的勁頭,反倒是水到渠成,半點也沒有不自然的樣子。
云溪笑睨他一眼,樓下坐的那尊大佛可是她父親,什麼吃水果,壓根是讓詹溫藍給她爸去過眼的。
別人她還不敢說,以她爸那氣場,嘖嘖,大晚上的翻牆跑來求婚,這事雖然稱得上“浪漫”,可在長輩面前,恩……。
詹溫藍看着她意味深長的眼神,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拇指:“就曉得看我出醜。”
云溪眉梢一挑:“你完全可以不用下去的。”那眼神,那模樣,簡直無辜隨意到了極點。
詹溫藍覺得自己牙有點癢,“休想!”
緊緊拉着她,就往樓下衝,彷彿是怕她後悔一樣。
張翠憋笑,第一次發現自己女兒竟然這麼本事,連詹溫藍這樣溫柔性子的人都能被急成這樣。
“來,跟我一道下去。”她拉着李嫂,跟着那小兩口的步伐,一起下樓,脣邊是抹也抹不掉的笑。
詹溫藍和云溪下來的時候,李叔正站在樓梯口向上張望,看到他這個大活人突然出現,壓根一點驚奇的表情也沒有。李嫂嘿嘿笑了一聲,她和四周巡邏的警衛打招呼的時候,就猜到這些小兄弟會給自家老頭報信,這倒好,人都湊齊了。
李叔既然知道了,冷國翼自然也知道了。屋子裡都是聰明人,自動的略過這一茬,只等着這一對交代底細。
“冷叔,這麼晚來打擾,給您添麻煩了。”在冷國翼面前,詹溫藍自然地將云溪拉近一些,微笑着,眼底帶着細細的光芒,和往常那個蘭芝公子保持的君子風範不同,竟帶着幾分隱約的不淡定。
“一年不見,越來越成熟了。”冷國翼偏頭看他一眼,彷彿牽着自己女兒的那隻手是隱形的一樣,情緒一點波動都沒有,聽不出喜怒,就這麼平淡的一句話,簡直是把整個屋子裡的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您過獎了,”這個時候,詹溫藍反而平靜了許多,輕輕地往冷父面前走進一步,慢慢低下頭,鞠躬,眉目恭敬道:“我一直很喜歡云溪,希望您能同意我們在一起。”
冷國翼啜了口茶,燈光在他那筆挺的鼻樑上勾出一道陰影,他盯着鞠躬的詹溫藍,眸子裡似乎沒有任何反應。一時間,空氣裡只有呼吸聲。
房間裡的人都在等他的回答,他卻似乎在等詹溫藍一樣,就這麼坐着,一點反應也沒有。
時間一久,張翠和李嫂都有點熬不住了。
可看着詹溫藍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紋絲不動,一時間也不好出聲,就這麼僵持着。
“我知道您不放心我們這麼年輕就下決定,”他忽然擡起頭,臉上一點也沒有勉強的表情,相反,倒是隱約間透出一種平心靜氣,似乎這些話已經放在肚子裡許久,一直只等着這麼一個機會說出來。
“我想要和云溪在一起,並不只是一時衝動,在知道她是您女兒之前,我們就已經見過。那個時候,我們只是同學,我喜歡她,身不由己,情不自禁。和她一起出國留學前,我已經決定絕不會放手。您擔心我們草率,這十分正常。不過,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來向您證明這一切。”
李叔站在冷國翼身後,看着眼前這個詹家最有前途的孩子此刻臉上真誠而平靜的笑容,他向來嚴肅的面容忽然放鬆了表情,輕輕地向詹溫藍眨了眨眼。
站在一邊的張翠和李嫂忍俊不禁,同時笑出聲來。冷國翼沒回頭,但估摸也猜出了一二,面上冷淡的表情如冰山融化一般,漸漸淡去:“好。”
只這麼一個字,便一錘定音。
云溪無奈的搖頭,虧她以爲還有好戲可瞧,這麼簡單就過關了,是詹溫藍的人品太好,還是她家裡的人太擔心她嫁不出去?
不過,到底算是正大光明過了家長這一關。詹溫藍的笑容簡直堪比銀河上那一閃一閃亮晶晶。
可惜,第二天,某人就笑不出來了。
冷某人雖然同意了讓他倆交往,但回國第二天就把他寶貝女兒帶回南京軍區見“公婆”這事,絕對沒得商量,不行就是不行。就和他晚上一個簡簡單單的“好”字一樣,這事一清二楚,沒得囉嗦的餘地。
所以,第二天,詹溫藍人是回去了,那電話卻是壓根像是不要錢的一樣往冷宅打。
除了他在飛機的那一會,幾乎都用在爲中國移動做貢獻上。
云溪簡直懷疑那個在英國冷靜自持的x先生壓根是自己的幻覺,忍不住戳他一句:“人來瘋。”
他卻渾然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名分都定下來了,再怎麼說,你現在也逃不了了。”
云溪下意識地摸了摸手指上那個璀璨的鑽石,輕輕一笑。笑容中是這麼久以來,詹溫藍期盼了無數次的溫柔與暖意。
剛吃過午飯,家裡的人幾乎都在午睡,他卻翻來覆去沒有一絲睡意。打開電視,某衛視正播放着一檔旅遊節目。
金色的光芒印在一片廣袤無邊的沙漠上,駝鈴兒輕響,遊客遮着面紗,靜靜的徜徉。
如血色的殘陽在那金色的天空上幾乎讓人心中驚豔,忍不住嘆息。
神秘的黑紗,來往的行人,那一朵朵豔麗的睡蓮欲語還休,他忽然坐起來,輕輕地對着手機呢喃:“云溪,等暑假,我帶你去埃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