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溫藍離開北京回了軍區,老金和司徒白礙於真刀實槍的警衛不敢隨意跑到冷宅,云溪回國的日子大約是這一年中最清閒也是最舒適的時間。那天老爺子因爲她臨時被張博叫走,所以沒等她回來,於是她乘着休息到老宅子去找他聯繫感情。
剛進屋,卻發現一位稀客。
“你怎麼在這?”她看着冷偳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這位堂兄不是前幾天還和她通過電話,說是在阿拉斯加坐擁美女野獸嗎?最近不知道是抽什麼風?這人突然喜歡上美洲豹,國內各種法令壓根沒辦法申領,結果他就跑去美國“一親芳澤”,礙於法律,“擁有”一隻美洲豹是沒什麼可能了,但是通過某些特殊手段,領養幾天,他倒是做得到的。當初打來電話,恨不得顯擺到月球去,這才幾天,就膩了?
“我怎麼聽着你這話這麼彆扭啊?怎麼,就你姓‘冷’,我不是冷家的啊?看到我有必要像見到火星人樣嗎?”冷偳無聊地白她一眼。
“不像你個性啊。”他躲自家老頭都躲得像間諜一樣,三百米開外就恨不得拉警報,老爺子可比他爸厲害多了,以前也沒見這人這麼“孝順”啊。
“哪裡不像?哪裡,你指出來,我改!”冷偳臉一轉,啪地一聲打開手裡的摺扇,那樣子倒的確有幾分當年北京城裡人見人厭的紈絝形態。
“再吵就丟你出去!”老爺子頭一擡,一句話就讓冷家獨孫自覺閉嘴。
云溪站在一邊憋笑,冷偳滿臉悲催。他怎麼忘了,家裡就他最不受待見。
“沒一天正經的,都幾歲了,還和小時候樣的找你妹妹吵架?她男朋友都定了,你呢!”見他還撇嘴,老爺子沒好氣地抽他一下,“天天換來換去的,今天這個,明天那個,你就準備這麼蕩下去?”
“你真的和詹溫藍定下來了?”冷偳壓根不敢去接這個茬,裝作驚訝地岔開話題,恨不得老爺子立即轉移注意力。
“我爹媽都知道了,你在這還裝什麼蒜?”要說出國留學,家裡人聯繫最多的就是他了。一起投資的公司暫且不算,光香港那邊的事情,就夠他折騰的了,他哪裡是什麼捨己爲人的雷鋒,三天兩頭電話騷擾,深怕她忘了上海、香港那邊公司一樣。
“我這不是替你高興嘛。”冷偳聳肩,拿起旁邊的一個蘋果,輕輕拋給她:“對了,你說巧不巧,我們在香港註冊的那個影視公司現在培養的最紅的模特竟然還是你的粉絲。”
當初在香港弄那個公司不過是爲了賺錢,後來因爲曉芸弄出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事情,就差全港的人都猜他們公司逼着旗下藝人從事“不良產業”,結果今年新招了個十六歲的美眉,竟然還是個混血兒,給了機會讓她上了次雜誌,結果頓時引爆風潮。所有被美人養刁了的香港男人們轉眼間就封她爲新一代女神,大有每晚頂禮膜袋的架勢。
最搞笑的是,這姑娘不管去哪都要帶兩張照片,一張是當初云溪在香港那棟半山豪宅拍的“水中女神”大片,還有一張竟然是她在紐約與維多利亞超模一切的合影。公司裡都傳遍了她是想要抱老闆大腿,結果別人可憐兮兮的搞了句,要是女神可以給她大腿抱一會,她直接和公司籤十年長期合同,還是免費的那種。
得,人都說這姑娘長得挺水靈,腦子有病吧。
前幾天去阿拉斯加他就帶着這小妞一起,發現,她壓根不是腦子有病,是全身都患了“冷云溪狂想症”!
他好歹也算公司大股東,要錢有錢,有貌有貌,結果這姑娘願意和他“出差”,願意和他“溫泉共浴”,就是因爲他是冷云溪的哥!
這操蛋事,要不是給他遇到了,他簡直懷疑自己神經了。
“你倒是挺關心公司員工的啊。”云溪摸着那蘋果,瞭然地看着他:“突然來爺爺這,該不是有什麼事情搞不定來搬救兵的吧。”當初明知道曉芸是什麼貨色還能搞到一起去,她對這位堂兄的節操早就不抱任何希望,平時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逃都來不及,現在還送上門找抽?沒有貓膩,鬼才信。
“我忍!”冷偳默默地在心底默唸三遍,這才控制住臉上的皮膚沒有抽搐。
不過,他來老爺子這的確不是什麼陽春白雪,專門來關心老人的。以老爺子那犀利的眼光壓根早就知道,所以一直晾着他,他懂。
所以,他扯出一張絕對燦爛的笑容望着云溪,那眼神極爲“純潔”,要多白蓮花有多白蓮花:“我說云溪啊,你以前不是在爺爺壽宴上送了一塊血硯嗎?有沒有辦法幫我再弄一塊?”
云溪看着她這位身價億萬的堂兄,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這人,臉上的表情,是標準的“狗腿”,換句話說“諂媚”吧?
“你是來找爺爺借硯臺的?”什麼時候修身養性了?沒看出來啊。
“對啊,這不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你就來了嗎。當初,你可是答應我幫我也弄一塊的!”壓根不是沒來得及開口,而是老爺子太寶貝它,他進門到現在連看都沒看上一眼,哪敢提?
云溪無奈地搖搖頭,當初那個送她硯臺的人早已經過世,留下來的只有滿地下室的真氣珠寶,要說硯臺這種東西,還真沒有。估計,也是他當初爲了保住那棵埋着老伴的古樹纔想盡法子弄來的。這種東西,就和絕世珍奇一樣,難得一遇,哪裡是那麼好弄的。
“那個人去世了,你也知道,我沒辦法給你再弄一個,你換一個想要的吧。”
“這哪是我想換就換的?”他一急,聲音就高了上去,老爺子不輕不重地手指扣了扣木椅,頓時他又矮了回去:“這是別人上門專門求的,我怎麼好意思回去告訴他,誒,那個啥,血硯沒有了,要不,您換一樣來喜歡?”
“你說的這個人是誰?”話是聽明白了,有人喜歡血硯,知道他有門路,所以專門登門拜訪,他又覺得即便弄不到一個,藉着自家的出去給人玩賞幾天也沒什麼關係於是就答應了。
冷偳無奈地攤手:“爺爺您也認識,就是當初您請喝茶的那位,張先生。”
“你和他走的很近?”老爺子一聽,眉頭就忍不住皺起來。以張某人的出生,便是如今避居香港,弄一樣血硯也不是多大的問題,爲什麼反倒要擺脫一個小輩來欠個人情?
還是說?
云溪的視線和老爺子在半空碰到一起,兩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冷偳,到底是云溪開了口:“雖然我和他合作過兩部電影,可你也知道曉芸和他關係,當初我離開香港的時候,張先生也沒有什麼表示,算不上關係有多好,怎麼你現在和他反倒又聯繫起來了?”
“說起來,其實我也挺怕他這個人的。總覺得看上去像是假人一樣,年紀那麼大了,可臉上的皺紋都沒幾條,臉白得能透明,可人家是強人啊,在香港,就連港督都要賣他幾分面子,他專門找上門來求一塊硯臺,我總不能冷着臉告訴他沒有吧。”冷偳一想到當初自己身邊的女人是張先生的禁臠就覺得渾身彆扭,可在商言商,他總不能故意得罪人,自己給自己穿小鞋的道理。
那就是專門打着借硯的名頭想和他們恢復交際,“重歸於好”?
知道冷偳能借到硯臺,肯定是知道自家老爺子有這麼一塊,這麼篤定,估計也早知道這血硯是她弄來的。饒了這麼大一圈,其實,最後還是想要和她聯繫?
云溪想不清自己這裡有什麼是讓這位張先生這樣煞費苦心的。不過,送上來的臉不能不給,她想了想,決定先找鎏金商量商量。
畢竟古玉軒現在交給她打理,她在北京各種老古玩鋪子都漸漸熟悉起來,說不定真能知道什麼地方有這種稀罕東西的。
“我過兩天給你消息,要是張先生再找你,你就和他說,我會和他聯繫的。”
“也好。”冷偳看剛剛云溪和老爺子視線交匯,這下子也品出點味道了,覺得這事壓根他就是個牽線的,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那位張先生估計也不會再找他有什麼事了。
心情一輕鬆,立馬八卦的情懷就上來了:“話說,我記得你和詹溫藍在一起‘生活’也有一年了,這算不算是先同居再戀愛啊?”
話音剛落,老爺子忍了好久的那把瓜子,劈頭蓋臉的一下子天女散花,目標就是他那張堪稱“少爺”的臉。
“爺爺,你真把我當根草啊!”有這樣虐待孫子的嘛!看着對面笑容格外“親近”的兩人,冷偳噎了會,聰明的選擇閉嘴。
“誒,既然回來了,有沒有什麼打算?是先回公司捋一下這段時間的公事還是先休息一陣?”既然不能八卦,那就索性談正事吧。
這次,沒有人再打斷他的話。
云溪和他低聲交談,老爺子愜意地眯着眼,聽着戲曲,靜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