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和嶠子墨的頻繁出現,使得金貿國際立刻成了該段商業中心的聚焦中心。不要說來往的客戶就是一般在附近寫字樓上班的白領們都恨不得伸長了脖子,朝他們裡面打聽打聽,那一對男女是個什麼樣的來路。
常常是出門吃個飯,坐上電梯的時候,正個大廳都轟動。那場面就差要整棟樓集體出動,蹲點的、尾隨的、坐着電梯上了樓又坐着電梯回去的,什麼人都有。
一邊是高壓的工作,一邊又像是遊戲似的“追星”,云溪常常被弄得哭笑不得。好在,嶠子墨一直心態很好,以一句“就當是遊街”就打發過去了……
倒是金茂國際的人天天眉開眼笑,直稱公司不管上市成功與否,這轟動效應是已經造成了。
至於這一點,云溪是一點心思都沒有去關注了。擺在她眼前的事情已經夠一般人睡覺都能哭醒了。凮崢的一對一教學,果然很讓人死盡腦細胞。不僅對數理要求高到令人髮指,最讓人沒法忍受的是,這人吹毛求疵。不管是一個標點,還是一個代碼,只要出了點紕漏,他能立馬將整套資料扔在地上,讓她回爐重造。
與之相比,藍朝升那邊幾乎將她恨不得供奉成大爺一樣。但凡她開口,就沒有做不成的事,但凡她要求,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轉眼,在極致壓抑和極致自由的辦公環境裡,云溪輾轉來回,終於趕在兩個星期內與一家知名的律師事務所將公司最初的法律盡職調查完成了。
摸着酸脹難忍的腰側,云溪將報告書交給凮崢,得到他親自首肯後,才終於覺得,能鬆上一口氣了。
這一次,是真正的體諒,凮崢真心給云溪放了一天假。
毫不含糊,沒有沒完沒了的電話,也沒有無窮無盡的要求,而是徹徹底底地將所有的工作都挪開,直接讓她好好休息一天。
云溪原本準備在家裡睡上一整天,將前段時間極度缺少的睡眠一次性給補回來,誰知,剛上了牀,李嫂就興致匆匆地跑過來敲門:“小姐,小姐,鎏金小姐和司徒白小姐來找你了。”
云溪歪在靠枕上,神色一動,隨即輕輕一笑,“讓她們直接上來,李嫂準備點水果。”
“哎,好的,好的。”眼見着起早貪黑了那麼久的小姐終於能按時回家吃飯睡覺,又有交好的小姐來聊天,不用云溪交代,李嫂也準備好了獨門點心,準備讓她們好好吃個高興。
“云溪,云溪。”司徒白高興地滿臉綻開着笑,一把打開房門,撲在云溪身邊的另一個抱枕上:“你猜,我們帶來了什麼消息?”
鎏金施施然地從門外走進來,表情嫵媚,神色倒是很輕鬆,一把坐在云溪的牀上,就着云溪擺在牀頭櫃子上的蜂蜜水喝了半杯,微微挑眉,朝着她笑。
“那個美院才子入圍了?”除了這個,估計也沒什麼,能讓她們倆同時露出這麼驕傲的表情吧。再說,好消息,她們最近關注的,數過來數過去,也就只有鑽石設計大賽這麼一件了吧。
“不止!”司徒白的眼睛更晶晶亮了。云溪猜到這個並不稀奇,猜不到才真叫有鬼呢。最近聽院裡的前輩說,云溪在凮崢的投資銀行裡實習,貌似還接了一宗大買賣,簡直把所有人的眼睛都嫉妒紅了。不過,剛剛李嫂簡直恨不得哭訴這兩個月云溪差點累得就剩一把骨頭了。如今看看,果然,高智商的工作不是所有人的都能勝任的,智商先放在一邊不說,就說這承壓能力和超負荷的體能,簡直不是人能想象的。原本就尖尖的腮幫子,現在是根本連一點圓潤的弧度都沒了。
好在底子好,再瘦也沒有瘦脫了形,就是骨架越發覺得纖細了。
鎏金也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腕,忍不住皺了皺眉,“你仔細點身體,幹嘛那麼拼?你就是現在開始就坐吃山空,你的那些資產都夠你敗上八百年的了。何必搞得還要湊到藍朝升那一窩去?”
說起來,鎏金因爲當初冷家差點落敗的事情,也曾四處打聽過,可有人願意出手幫忙。云溪在去國外留學前,就已經將金貿國際介紹給她自己的堂兄,雖說是互利互惠,藍朝升那老狐狸可沒少撈到好處,結果還是商人本色,壓根見利忘義,見風使舵。
云溪要是接的其他公司的案子也就算了,偏還是爲了藍朝升出盡全力,想想都覺得不值。
云溪點了點櫃子,幫藍朝升其實不是重點,凮崢想要磨礪她,她也想在最短的時間裡掌握儘可能多的手腕。金貿國際是一塊乾淨的試金石。用起來毫無違和感,藍朝升又因爲當初的事情對她懷有愧疚,越發不敢掣肘,所以,如今的金茂,她基本上算是獨攬大權。
而有時候,習慣能成爲慣例。
當金茂國際真正上市了之後,已然習慣了她領導的所有員工,自然對於她的正式介入公司心生激動,到時,水到渠成,她想主導整間公司都是易如反掌。對於對付蕭然這個人,能源這塊,金茂絕對是一個絕佳的戰場。
這時,李嫂恰好送來水果和糕點。
等李嫂走後,她剛剛準備解釋的話,已然接了過去,不願細加說明。
蕭然畢竟和鎏金、司徒白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的個人恩怨,她並不希望過多地牽扯到她們兩個,隨意便笑笑地扯開話題:“除了才子入圍大賽,還有什麼能讓你們這麼激動?”
“嘿嘿,你絕對猜不到。當初不是說,要現在學校裡組織一支團隊嘛。古玉軒的幾位店主負責選人,我們後來刷選的時候簡直嚇了一跳,數學計算機系的那個才女、古漢語文學的那個狀元,還有最近拿下時尚設計獎的那個美女師姐都申請要加入呢。”
云溪拿起水果的姿勢微微一頓。這事,的確出乎她的意料。按理來說,以這些人的水準,大可以直接找到更好更知名的企業,怎麼會這麼早就和“古玉軒”簽了意向?
“特別是美院才子入圍大賽的消息一出來,到我們這套近乎的人就更多了。好多人現在都在討論,你又開始進投行了,是不是準備再開間投行,徹底將專業貫徹到底?”以前玩的時尚和電影那都是跨界,金融可是正宗的科班出身。司徒白笑着,“我不管,反正你先安排好行程吧。還有一個月,鑽石設計大賽就要在埃及舉辦了,到時候你可不能缺席。”
那可是埃及。黃沙滿地,俊美法老沉湎的神秘國度。
鎏金和司徒白互視一眼,說什麼這一次都要去埃及好好玩個夠。
一個月嗎?
云溪那雙漆黑綺麗的眼睛微微一閃,像是暮靄一般,醉人芬芳,捏着顆提子慢慢送到嘴邊。
看來,時間真的很緊。
第二天,去凮崢辦公室,先將工作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隨後提了提去埃及的事情。
顯然,凮崢對於同一個大院出生的美院才子消息極爲靈通,云溪剛開了個頭,他便知道了她的打算。“你先把上市前所有的準備工作安排一下,最瑣碎的東西一定要找專人盯着,這樣,即便你去了埃及,只要能保持聯繫暢通,基本上出不了任何問題。”
他卻絲毫不提,他還有一個月就要離開的事情。
反倒是,拎起西服外套,就朝外面走:“今天你先別去金茂了,和我去見一個人。”
云溪站在原地,淡淡地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上一次,他說帶她去見一個客戶是見的藍朝升,這一次,又會是誰?
見面的地點離公司有點遠,司機一直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纔將他們送到。
看着眼前這三進三出、古色古香的老宅子,云溪勾了勾嘴角,輕輕拂開身上的褶痕。
能住的上這樣的屋子,說起來,都能稱爲“大師”了。
以張博在學界的地位,或許也能稱上“大師”,但在這樣的濃妝素抹面前,就又難免生出幾分淡雅了。
走在這一件貌似山莊般秀色迤邐的庭院,簡直像是時光倒回,匆匆又回到了明清時期,風水也別有講究,細看之下,處處都經過細緻安排,匠心獨運。
“這位先生單名一個‘晁’字,你只管叫一聲晁老師。”凮崢走在前面,一邊退開紅木大門,一邊微笑着和她交代。
姓晁?
莫不是那位名聲顯赫的金融大師晁季侖?
古色古香的宅子裡,到處都有沙沙作響聲。云溪細細聽着,才發現,不知何時,外面已然開始下雨。
雨水滴落,落在這細細的草叢裡,茂密的植物間,竟引來這陣陣的聲響。當真,雨中聽景,滋味非凡。
她正徜徉在這美麗的景色中,忽然,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忽然站在中央,朝他們兩人輕輕一笑。笑容中有一股讓人蔘不透的深意。
微風捲起他的發虛,當真如畫中道長一般,仙風道骨,宛若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