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ntham目光突然轉到嶠子墨的身上,那晚,自己和云溪坐完倫敦眼之後,竟然“偶遇”他。?當時,他眼底透出的淡淡的打量,自己看得一清二楚。顯然,某人懷疑他對云溪圖謀不軌。只不過,當初,云溪並未與嶠子墨確定任何關係,所以當時他們說話都點到即止。
只不過,大抵再精明的人,遇到愛情,智商都會暫時被矇蔽。
至少,全世界那麼多人都知道,倫敦眼從來都不是戀人乘坐的。因爲,有種傳說是坐着它的愛人會不能終成眷屬……。
想到這,grantham搖頭苦笑一聲。
已然是太久遠的記憶了。如今,望着聽完一切過往,卻依舊冷靜得不可思議的云溪,除了忐忑,他更多的,還是心疼。
到底是經歷了多少過往,才鍛造出如今這樣的處事不驚……
云溪看他盯着嶠子墨,目光垂了一瞬,似乎陷入之前的回憶,指尖輕輕點了點大理石桌面,發出的聲音,頓時將grantham所有注意力全部轉回來。
前因後果,她已然聽得很清楚。冷家瞻前顧後,明明已經有懷疑的對象,卻不敢輕易去驗證。說到底,還是存着爲她考慮的心思。否則,收養着別家的孩子,若不是真心相護,早早告訴她,對於他們來說,纔是真正解脫,他們的收養,說句實話,於當年還是嬰兒,被人販子棄於郊外的她來說,並非十惡不赦的事情,相反,卻是實打實的救命之恩。而自己的真正親人這麼多年,也不曾放棄尋她。只不過,因爲生母曾經出過精神問題,非到水落石出,grantham不敢輕易告訴她。
情與理,她都看得很清楚,那麼,她只有最後一個問題。
云溪眼中湛湛光華一閃而過,她朝grantham平靜開口:“你既然查清了一切,爲什麼不告訴我?”
既然在英國的時候就已經獲得她的頭髮,爲什麼,事到如今,他才告訴她一切?明明,平時就有機會。暫且不提當初,他們曾經合作過電影,相處時日較多,便是後來,他和她同是“古玉軒”的大股東,接觸也從未斷過。爲什麼,遲遲一直沒說?非到喬老在最不適宜的時候,捅破她並非冷家女兒的事實?
grantham怔怔地望着她,眼中一片悲愴,似乎整個人都灰了。見云溪一直盯着,不肯放棄這個問題,他忽然慘淡一笑,閉上雙眼:“我不敢。”
云溪詫異地望着他,高傲如grantham,可他剛剛說了什麼?
嶠子墨卻像是忽然解除了心底所有疑慮一樣,幾不可見地輕輕搖了搖頭。或許,這種事情,對於云溪來說,從未想過。一個身懷罪惡感那麼多年的親人,在她還小的時候從來沒有盡過哥哥的責任,卻在她名聲遐邇時突然跳出來告訴她當初一切的真相?
她既然在沒有親人的時候就能取得如今的成就,時隔近二十年,在她功成名就的時候,他卻告訴她,當年的一切不過是因爲他的疏忽大意,是他的輕信別人才導致她這麼多年一直被矇在鼓裡?
他會害怕,怕云溪的怨恨,怕云溪以爲他別有所圖,更怕云溪毫不所動,怕她告訴他,既然你這麼多年都沒有出現,現在也不必出現了……。
每一種可能,都折磨着這個男人。哪怕他在外人面前,多麼的有禮有節、身份高貴,但是,在云溪面前,他永遠只是那個踟躕不定的哥哥……
grantham忽然擡起頭,眼中一片顫抖,似是有一片迷霧在裡氤氳而開,他卻定定地望着云溪:“當年,是我親手把你弄丟了。如今,你在冷家千嬌萬寵地長大,眼看即將結婚,而我卻來告訴你,你壓根不是冷家的女兒?”然後呢?讓全b市有頭有臉的人都在背後討論,他的妹妹,這麼多年在冷家的庇護下長大。卻在要嫁入嶠子墨這等人物的時候,攀附歐洲皇室。無論真相如何,外人總歸只會用自己最大的惡意去揣摩真相。這些年,他難道看的還少麼?而以云溪的性格,她是絕對不屑於去和別人解釋,到頭來,他的尋根,他的守護,卻只會給她帶來另一層負擔。
他已經害得她這麼多年流離在外,決不能再給她帶來一絲一毫的傷害。
grantham忽然咬了咬嘴脣。他怎麼可能不願意今早告訴她?可每一次看到她微笑地站在冷家,被所有冷家人疼愛着、關注着、縱容着,他便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在這個時候插手。但其實,他設想過的。在喬老受到應有的懲罰之後,在云溪高高興興地嫁給嶠子墨之後,在她心滿意足、快快樂樂的時候,找一個機會,將過去的事情,老老實實地坦白告之。不管那個時候,她會露出什麼樣不可思議的神色,至少,她受的傷害會少許多。
但無論如何,他亦沒有想到。傳說中,“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道理在喬老的身上根本毫無作用,相反,這人惡毒、冷血、憤世嫉俗,恨不得云溪、冷家全部爲他反目成仇。
到最後一刻,他都不忘要給冷家最後一擊。
除了冷國翼和冷老爺子猜到云溪真正的身份,冷家其他人即便知道云溪不是真正的骨肉,卻不知道她到底出身如何。
在香港別墅的酒窖中,冷偳並不知道他是云溪的哥哥,見他處處都格外關注云溪,以爲他是愛上了云溪,所以曾經勸解過他:“你應該知道,在云溪這,你沒有可能。”
他那時候,便知道,冷家人,即便是已經知道云溪並非真的冷家子女,也依舊是護短到底的。
認識云溪這麼久,他和冷偳一樣肯定,她對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之外,是個足夠心狠的人。她喜歡是就是是,不喜歡模糊不清,糾纏不清。
“沒有可能?”他當時卻只是擡眉,深深地看冷偳一眼:“作爲她的哥哥,其實,你還不賴。”
爲妹妹擋開“爛桃花”,委婉拒絕他的“超乎尋常”的關注,這樣理所當然的,身爲兄長的關愛,冷偳不知道,他當時,有多麼的嫉妒。恨不得,以身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