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線索,真相
“千雪,你真的決定要去找一卿大哥嗎?”
午後天氣轉陽,飄窗上鬆軟的毛絨毯子堆得很厚,鞦韆雪窩在上面曬太陽。
淺金色的陽光籠罩在鞦韆雪頭底,就像放大鏡把陽光聚焦在了她身上,隔着玻璃,夏沫覺得暖和得全身舒爽,她站在旁邊雙手撐在飄窗臺上,寫着疑問的臉上沁着如品甘霖後揮之不去的嬌態。
見鞦韆雪懶洋洋的用一副“有何不可”的眼神看着她,她嗔了鞦韆雪一眼。
“千雪!雖然一卿大哥的確非常非常優秀,但是女孩子要懂得矜持知不知道?你還這麼小,再過幾年喜歡你的男人能排到國外去,你何必這麼急躁的追趕着湊上去啊?”
鞦韆雪被她一番話聽得轉過頭來,大眼微瞪,虛心受教的看着她,“急躁?”
鞦韆雪兩世加起來都沒有談過戀愛,連喜歡的對象都沒有過,對於愛情中的一套,若是前世,她就是再沒精力關心也能在開放時代耳濡目染的情況下說出一堆理論式觀念,但實打實的感覺,卻是從來沒品嚐過的。
而這一世,她習慣了隨心所欲,習慣了任性,倒是沒這樣分析過。
夏沫重重一點頭,“對啊!就是再珍貴的人,也得有人珍惜才顯得珍貴,而男人卻有着這樣一個賤性,越容易得到越不懂珍惜!”
鞦韆雪斂下眼輕眨了眨,兀自思索了會,才擡起拿着手機的右手放到耳邊,脣角噙起一抹戲謔的笑。
“時先生也會是這樣的人嗎?”
在夏沫的震驚與恍然中,手機聽筒裡傳出不大卻清晰的低沉清冽的聲音。
“她深受其害,所以有陰影。”
夏沫嬌態橫生的臉瞬間扭成苦瓜,恍然、驚嚇、羞惱。
剛她得知鞦韆雪要去的裡雅斯特不正是因爲剛經過她房門口時聽到她在跟人打電話?結果頭腦一熱就衝了進來說勸,竟然都沒注意電話還沒掛!
看着鞦韆雪全然投入到電話裡的聲音上,她癟癟嘴,兀自氣惱的一跺腳,雙手捂臉哭喪着跑出去了。
“嗚嗚嗚……再也不跟千雪玩了!”
鞦韆雪朝夏沫遠去的方向笑眯了下眼,待那細細的高跟鞋嘎吱嘎吱走遠,她才轉過頭來對着電話問:“我一個人去會不會有危險呢?雖然血痣袪了,但是有那些流出去的娃娃,容易被人認出來吶!”
遲見秋認祖歸宗那天,付晚就跟鞦韆雪和遲見秋提及過讓她們沒事儘量不要活動在京城外的範圍,尤其不能單獨去日本。
林景山年輕時曾被日本人俘去做活體實驗,沒人想到林景山自己也是從事生物化學事業,熬過兩個月慘無人道的活體試驗,終於被林景山找到機會逃了出來。
逃走時林景山利用他們研究出的的病毒,帶走了日本人的研究數據,把試驗基地的數據庫毀了個乾淨,負責研究的山田博士死了後,那個研究項目被迫中止,當時從日本高層手接手負責項目的宮澤家族就一直盯上了實驗基地唯一倖存下的林景山,從林景山回國,進入中科院,一路從學子上升到院士再到生物學家,宮澤家族的目光就沒轉移過。
直到後來從山田博士的日記中發現,當初整個實驗室的俘虜都被種上了多種基因素,研究CN3—IS病毒的時候,山田博士就用過林景山化合後的血清做樣本,在實驗基地的兩個月裡林景山就因此長出了一個標記——一顆鮮紅似血的紅痣。
山田博士的日記裡記着,這些人若有後代,三代以內的子孫血清都會保持當時俘虜體內化合後的氟酸基血清,而且皮膚上也會長出同樣的標記——血痣。
也就是說,得不到林景山的血來恢復實驗數據,從他的子孫後代下手照樣可以。
但若遲見秋或鞦韆雪真被抓到,試想,因研究項目失利帶來損失的宮澤家族怎麼可能僅僅只採她們一點點血就放人?
慶幸的是,遲見秋當年被秋宏義和夏盼雲撿回家,這是林景山夫婦和日本人都沒查到的,而千雪生下就被拋更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正所謂禍福相依,這兩代人受苦受難中巧合的平安長大成人。
現在既然遲見秋認了親,這要受到的牽制就是必須承受的。
京城這地界算得上是自己的地盤,怎麼活動都不怕,但出了京城,出了國,就難免容易生出意外,畢竟鞦韆雪的容貌太過顯眼,而且據時一卿說,之前抓過鞦韆雪的清興社與宮澤家族暗中有來往。
這都是定時炸彈。
時一卿不意外鞦韆雪想來找他,心底跳躍着一種期待,但理智上他並不贊同。
山口組那個定時炸彈沒有被拔除,太過吸引目光的鞦韆雪的確不適合單獨出遠門,但是他聽得出鞦韆雪雖然帶笑但沒有半點徵求的韻味,反倒透着躍躍欲試的興奮。
“可以問問你外公的意見。”
“明知道外公可能會反對,難道時先生不想讓我過去?因爲時先生在那邊養了小可愛嗎?”
時一卿呼吸一緊,似乎受不住女孩這種極具佔有慾標誌性的威脅,聲筒裡透着女孩由冰雪化成的溫柔笑意,彷彿有一隻柔軟的小手扣在他頭頂,非常溫柔的撫摸着他,似乎只要他輕輕回答一聲“嗯”,那軟若無骨的小手就會用她尖利的指甲向他索要做爲一隻被領養了的寵物的忠誠。
變態的佔有慾就是那麼變態!
盯着手中一張女孩近期的照片,及腰的柔順長髮突然變得刺眼。
“你大腦所需的營養全被頭髮吸收了嗎?”
又在說她笨了,鞦韆雪反手拽起一縷髮絲放到眼前,的確柔光水亮,或許有一定道理也說不定,那麼頭髮是應該剪剪了。
……
鞦韆雪沒算錯林景山的態度。
他自然是持反對意見的。
快要過年了,時一心和她老公帶着展星舞和展星墨回了展家,時家頓時就空了下來,四個小萌包兩個被拉去了時家,兩個被拖去了邵家,終於不再來林家沾熱鬧。
秋書墨自打與秋宏義和夏盼雲斷絕關係後,消沉到現在都沒從愧疚中走出來,遲見秋陪着他到處散心去了。
下午客廳沒人,爺孫倆放開心思毫無顧忌的開起了辯論會。
“意大利和北京溫差不大,那兒下雪北京也有冰雕看,尤其的裡雅斯特,我去過幾次,冬景着實不怎麼樣。”
林景山坐在獨椅沙發上,手裡拿着前幾天嫋嫋從那人偶玩具店裡帶回來的千雪娃娃,旁邊是坐在一個孩童坐的圓柱形皮椅上的鞦韆雪,將千雪娃娃擺弄在鞦韆雪的肩上,林景山洋着的笑意和煦中透着漫不經心。
若是鞦韆雪有那麼一丁點的暗示,林景山一定當面鬆口把時一卿調回來過年,女兒家嬌羞,他套了幾次話鞦韆雪也未曾將話題引到時一卿身上去,見鞦韆雪笑看着她不說話了,他又擺弄起那隻娃娃,似是很不經意的問。
“若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就是一卿那小子在那邊在事,莫非千雪過去了想過去找他帶你玩?”
“若是有時先生有空的話。”
林景山眯眼一笑,正要開口,卻聽鞦韆雪頓了頓,語氣轉變得意味深長:“或許還會有什麼意外收穫也說不定呢!”
林景山怔了怔,一時沒明白鞦韆雪的意思。
若此時時一卿在,必然會知道鞦韆雪去找他有一大半原因是衝着那個未知的危險去的,她有挑戰心理,卻不會過分自負,之所以選擇去的裡雅斯特而不是日本,就是因爲到時候發生什麼意外,還有他在她後面。
狐疑的盯着鞦韆雪一直帶着笑意卻半絲玩笑也無的雙眼,林景山心思轉了幾轉才猜測到這裡來。
“丫頭!你想冒險?”
鞦韆雪擡手撫了撫娃娃耳垂上惹眼的血痣,偏偏頭笑:“爺爺會因爲出門就有被撞死在街上的機率過高而大門不邁嗎?一家三代都被一個未知的危險束縛着,不覺得生活都失了不少的顏色嗎?”
林景山有神的雙眼盯着鞦韆雪如往常的笑臉看了半響,有些意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
他外孫女這張臉簡直達到了當面有人頒給她一個影后獎,下一秒所有人都甘願被她的笑容所惑的境界。他本就覺得,這樣一個奇特的女孩,要平安長到這麼大肯定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靈素藥店鞦韆雪只是那個製藥師,還是其實是那個幕後主人?
習慣反方向思維的林景山很容易的接受了自己的猜測,能被時一卿那小子看上,他這個外孫女絕對不是隻有臉皮。
“千雪莫不是想到了什麼辦法?”林景山雙眼發亮。
鞦韆雪老實的搖搖頭,她並沒什麼奇招,“有些事不走第一步,第二步的想法就永遠不會想出來,嘗試下主動出擊,或許能永解禍患呢!”
娃娃流了那麼多出去,或許她早在沒認親時就被盯上了也說不定,鞦韆發並不是抱着無聊的挑戰心理,只是實在討厭這種被束縛的生活,雖說認了親,罪難都該一家人一起承受,但若有能拔除危險的機會,怎麼能不試試呢!她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出京城。
林景山嘴角緩緩垂了下來,笑容隱去,垂頭思索了片刻才擡眼看她。
“得好好計劃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