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展館滋事
的裡雅斯特是享譽全球的微雕藝術家孔蒂·拉斐爾的故鄉,繼亞洲藝術展後,這是他在本土的第二次藝術展。來自歐洲各國的藝術愛好人士如潮涌般在這一天涌向了曼託尼展館。
曼託尼展館是意大利頗有名氣的私人展館,除了喜好雕刻藝術的人,還有不少名流前來觀展,就算看不懂也還是能看個新奇,鞦韆雪完全就是衝着看新奇來的。
微雕藝術是傳統工藝美術品中最爲精細微小之一種工藝品,是雕刻技法的一門分支,爲微觀雕刻一個門派。微雕一般指微細的圓雕、浮雕和透雕(鏤空雕)等,所表現出來的多跟自然界相像的東西。它甚至可以在米粒大小的象牙片、竹片或數毫米的頭髮絲上進行雕刻的,其作品要用放大鏡或顯微鏡方能觀看到鏤刻的內容,故被歷代稱之爲“絕技”。
西方的微雕作品一般表現得具有西方文化特色,拉斐爾的針尖代表系列作品數量最多,在細小得穿根線都不容易的針尖孔裡雕刻着童話少女、動物王國、宇航員、籃球隊員、汽車等栩栩如生的雕像。
其藝術價值與稀特程度是所有雕刻作品類別中最高的一種。
若是大件雕刻的展覽,普通館和VIP館的區別不會那麼大,外展館裡一件件展品被陣列在展臺上玻璃罩中的顯微鏡底上,想要觀賞展品,可不是像畫展一樣肉眼掃一掃就能看到的,得俯身到玻璃罩上伸出來的目鏡筒上細細的看,所以開館前就有不少人等在通道口,就怕晚了進去後,等一天也未必能看得到一件展品。
相比外館,VIP館就要清靜得多。
時一卿坐在VIP館內的沙發上翻看拉菲爾的作品集,鞦韆雪剛頗有興致的按順序一臺臺把那些展品看了個全,旁邊一位熱愛雕刻的金髮男人非常熱情的爲她講解一些簡單的技法和一些內行欣賞知識,鞦韆雪聽得也認真,在她看來,把不到一粒米大小的東西雕刻成一件藝術品,這的確是件很神奇的事。
“這個纏着蜘蛛的絲在顯微鏡下都這麼細,不會一吹就斷掉嗎?”
“哈哈!誰拍回去這些作品都會寶貝得用玻璃罩起來,怎麼會捨得讓它輕易被毀!而且這些材質也很考究,沒那麼容易斷的。”
“真是厲害。”鞦韆雪點點頭。
金髮男人也是微雕初學者,很是敬慕拉斐爾,不過以他的級別還遠不到班門弄斧的資格,見有外行人因爲他的解說聽得興致濃,他也越發講得眉飛色舞,絲毫沒注意到休息區一位女人盯着他的方向扭曲了整張臉。
時一卿朝已經斂起眉眼低着頭的女人那邊看了眼,起身往鞦韆雪這邊走來,看到他,鞦韆雪朝金髮男子點點頭迎面走過去:“時先生想回去了嗎?”
“沒有,你繼續看,累了可以休息會。”
轉過身時,時一卿的視野裡不見了剛剛那位女人,正轉頭搜尋,突然聽到身後鞦韆雪措不及防一聲短促的叫聲,他條件反射般飛快的轉身伸出手,恰巧擋住鞦韆雪差點捱到展臺厚厚的玻璃罩棱角上的臉。
鞦韆雪突然被一股猛力重重一撞,完全沒防備的撞到了展臺上,那股力量卻順着她壓了下來,顯然是有人也摔倒在她身上了,腰身一彎,頭部那麼巧的往離展臺邊緣遠遠的玻璃罩上倒過去。
隔着時一卿的右手,鞦韆雪頭部仍然勢不可擋的磕了下來,臉碰到那溫熱的手掌時,鞦韆雪似乎聽到了他手背處被玻璃扎破皮肉的聲音。
“噢!sorry!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小姐?若是有受傷請接受我的歉意與賠償!”
一起被撞到壓在鞦韆雪身上的是位年輕的少婦,同鞦韆雪一樣她也被撞得措不及防,找不到撞她的人,而且的確是因爲她壓在了鞦韆雪身上才導致她頭部被磕到玻璃罩上的,此刻她歉意滿滿。
VIP館內人不多,很快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看到鞦韆雪沒事,時一卿收回手像沒有發生任事似的垂在身側,但清冷的眼眸鎖着站得離鞦韆雪不遠的一位墨綠色眼睛的女人,正是剛剛休息區一直盯着鞦韆雪和金髮男子方向的女人。
“啊怎麼回事?”
“天哪!那位中國女孩好像被撞到臉了!撞在玻璃上!”
“啊——好險!要不是那位先生幫她擋住了,那細皮嫩肉的臉肯定會被戳得皮開肉綻!”
鞦韆雪沒顧上回答那少婦,看到時一卿滲出血跡的手背,站起身便跑開去找拉菲爾拿包紮藥品。
綠眼睛女人被時一卿無溫度的目光盯得一陣心虛,想要退進人羣裡,卻覺得那道視線像枷鎖一樣牢牢鎖着她,讓她無力邁動半步,她臉色微微泛白:“你、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我想,下次這種地方應該設置一道智商門檻,小學沒有畢業的人還是不要再放進來了,不然造成的災害與損失不好估計。”時一卿神色淡淡的從她身上移開了眼。
“你、你說什麼!”
女人沒跟上時一卿跳躍的思維,但卻是聽懂了對方是再罵她沒錯,剛還心虛的臉色頓時氣得漲紅起來:“你什麼意思?胡亂猜測我撞到那個女孩就隨意罵人嗎?我看像你們這樣沒禮貌的人才應該不能放進來纔對。”
旁邊的人本來也沒跟上時一卿的思維,但這女人自覺對號入座的行爲讓他們稍微明白了什麼,八卦因子讓他們增加了對這場小事故的圍觀興趣。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到,這樣的地方肯定無死角安了監控,愚蠢到以爲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還在受害者面前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來混淆視聽,小學畢業了的人不會有這麼低級的招數。”
圍觀人羣中有人忍不住輕笑出聲,這男人真是厲害!
明明把人毒舌了一頓,可指責的話卻顯得毫無尖刻感,的確男人就手背上這點傷算不得什麼,若是咄咄逼人的指責反倒顯得不紳士,但這樣一頓毒舌下來,倒讓那女的的愚蠢成了關注點。
“艾莉?是你撞了那位小姐?”
先前與鞦韆雪聊得開心的金髮男人走過來,人羣裡的目光隱隱有了些變化,顯然認識金髮男人的人不少,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那八卦就更感興趣了!
對上金髮男人疑惑帶關心的神色,綠眼女人又一陣慌張,剛被鞦韆雪和他聊得溫存軟語的樣子刺激得她完全忘記了這館內是安了攝像頭的,只要調出來……不行,她得找個藉口不讓他們調監控!
“不!託尼奧!我不是故意的,因爲鞋跟太高,我突然崴了下腳。無緣無故的我爲什麼要害那個女孩呢?”
女人也算是個美女,沒有因爲氣憤而扭曲的臉配上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頓時顯出了嬌弱可憐,金髮男人聽言有些將信將疑,不過還是關心起她的腳,這時候鞦韆雪帶了急救箱過來,拉菲爾跟在她身後,步子有些急。
時一卿看了眼金髮男人,淡淡出聲:“什麼原因,問他不就知道了。”
金髮男人一愣,他知道什麼?
可看到走過來的鞦韆雪,他突然就明白了,從女人慌張的神色和時一卿篤定的態度中他很快確定了真相,俊郞的臉當即沉了下來,他狠狠抓住女人的手腕,拖着她給鞦韆雪時一卿一人鞠一躬,連連道歉並答應賠償所有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又像拉菲爾表示了他的歉意,掃了眼周圍看他的人的眼神,一時間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個該死的女人!平時對那些覬覦他的低賤女人下狠手就算了!竟然連一個這麼天真美好的女孩都不放過!竟然還害他在上流圈子裡輪爲笑柄!回去他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鞦韆雪一直沒有開口,臉上雖沒了笑,可看起來並沒有責難他們的意思,只靜靜在休息區給時一卿處理傷口,低調和善得叫周圍的人看了忍不住爲她多剮了那綠眼女人幾眼。
時一卿沒做理會,還是拉菲爾調解了下,最後金髮男人留下了一沓鈔票和一張名片面色難看的拖着女人離去了。
看着那兩個背影走到拐角時,綠眼女人突然回頭陰狠的瞪着鞦韆雪,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鞦韆雪像沒看見,低頭微微笑起,藏在睫毛下的眼裡流溢出瑰麗的色彩。
好像很久都沒有做過陶瓷娃娃了呢!
“噢!真沒想到託尼奧會帶他那個整天看着不讓他接觸一個異性的女友出來,太會給我找事了!”
進了辦公室,拉斐爾做捂臉狀,委屈得受不了的樣子跟剛纔在休息區外調解矛盾時的正經樣子大相庭徑:“竟然在king第一次參加我的展會時受傷,上天真是嫉妒我纔給我派來那個逗比!噢……說起來,我的中文越來越純正了,逗比這種詞是字典裡沒有的口語。”
時一卿看着一個走神被鞦韆雪包成饅頭狀的右手,明明只傷到了手背,她卻把他的手指都給包起來了。
……不能彎了。
被某變態調戲得想像力豐富的男人看到這樣很快聯想到他不能握筷子了,所以……想着想着,衣領下的脖子又緩緩的漫起一層薄薄的緋紅,完全沒看到拉斐爾自我詮釋“逗比”一詞的行爲。
拉斐爾哼哼嘰嘰的聲音最終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打開辦公室的門時,露出站在門外的一位長髮女生,黑頭髮黃皮膚,也是個中國女孩。
拉斐爾微笑起來:“有美女找我,先失陪了!公正的KING,這場意外可千萬不能算在我的頭上啊!”
那女生眼睛直直看向裡面的時一卿和鞦韆雪,眉宇間帶着關切的神色,正逢時一卿和鞦韆雪一起擡頭無意的看過去,瞬間她的臉色顯露出窘迫與緊張,慌忙後退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範圍。
鞦韆雪目光盯着門口的方向沒收回來,她斂起眼皮:“好像有點面熟呢?”
時一卿不說話,眼神中透露幾分瞭然,不過顯然他不感興趣。
快到中午時,鞦韆雪和時一卿出了VIP展館,出口通道連接着一樓的普通展館,雖然是飯點,但人流絲毫不減,從一些人急躁又期待的臉色上看,還有好部分人連展品都沒看到過。
“嗯?憐舟同學?”
經過一樓往外走,鞦韆雪意外的見到了熟人,那少年聞聲轉過臉來,不是在T市突然消失的憐舟冷又是誰?
他的神色似乎並不對這微雕藝術展感興趣,看到跟在他身後目光一起轉向的兩個女人,鞦韆雪猜想憐舟冷是陪人過來的。
不同於憐舟冷的感覺,他身後的兩個女人只要一眼就看得出是日本人。
左邊是一位20多的成熟女人,黑色西裝打扮得很乾練,神色淡然冷漠,聯想到憐舟冷的複雜背景,這應該是家族派來保護他的,右邊是位嬌俏的少女,和鞦韆雪差不多高,打扮得很卡哇伊,神色間有沒收斂起的好奇與興奮,估計想看展覽的人是這位主。
“真巧呢,在這兒遇到憐舟同學。”
鞦韆雪微笑着打招呼,然而憐舟冷在第一眼的驚訝過後,便是一臉的漠然與……很不友好。
“有什麼巧不巧的,認識的人多了,到哪都能碰上一個兩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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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猜猜,那個找拉斐爾的中國女孩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