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海的路程是郝建平自己的心路歷程,是一個艱難選擇的過程,不過這並不妨礙入夜之後,兩個人坐在帳篷外面點起一堆常毅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蒐羅來的枯枝,圍坐在篝火之旁撕開那些真空包裝的燒雞烤鴨山吃海喝,郝建平自己就幹進去了整整一瓶紅酒,有了八分的酒意。
常毅也給自己帶了一瓶茅臺,只不過他只是擰開瓶蓋喝了幾口而已,對他來說喝一瓶跟各一口的區別並不大,帶上這瓶酒不過是爲了陪郝建平發騷而已,他是絕對不會把有限的體力都用來揹負這種東西的,在沙漠之中,一口淡水的價值要遠遠高過一瓶茅臺,不過他們現在是出來‘野營’的,常毅自然不會過分計較這些東西的。
穿越死亡之海雖然並不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任務,可是一些必須的裝備給養還是要準備下的,能讓自己安逸的時候爲什麼要給自己找罪受?只不過常毅眼中的這種安逸在郝建平的眼中就已經是一種磨練了。
這並不是說郝建平就這麼差勁,跟普通人比起來郝建平也是五大三粗的一條好漢,只是他從上學的時候就開始在經營他的商業帝國,疏於鍛鍊,四肢不勤卻是難免的。
整整一天的時間,兩個人走走停停,此時不過深入塔克拉瑪干大沙漠二三十公里的樣子,不過從這樣放眼望出去天地之間除了茫茫的黃沙就已經別無他物了。
一天行走了這麼遠的距離已經是郝建平徒步行走的極限了,更何況他還揹着一個幾十斤重的大揹包,從他重生回來之後這還是第一次遭這麼大的罪,而且還是他自己找的。
躺在依舊散發着白天積蓄了一天熱量的細沙之上,郝建平頭枕着自己的胳膊,仰望着漫天的星辰,跟常毅聊起了漫無邊際的話題,連自己很小的時候跟着大哥郝建軍一起在老家房子後面的大清溝裡摸魚抓蝦的事情都記了起來。說着說着還會不時的呵呵傻笑一番,似乎已經完全沉湎在那些美好的記憶之中。
記憶是可以交換的,常毅也隨着郝建平的話題說了不少他自己小時候的事兒,最搗蛋的一回是把一發偷來的60迫擊炮彈表面用502沾滿了密密麻麻的一層滾珠,改造成了一顆威力巨大的無差別攻擊炸彈,而他改造這顆炸彈的目的不過是到了星期天帶着他的那幫小跟屁蟲們到水庫去炸魚,結果常毅在水庫邊拿着那顆迫擊炮彈跟小跟屁蟲們顯擺的時候正好被到水庫釣魚的團政委抓了一個正着。等到這顆炮彈和常毅一起被擺在常毅老爺子常團長辦公桌上的時候,團政委額頭上還在冒着冷汗,他抓住常毅的時候,常毅正舉着那顆炮彈準備往水庫岸邊的石頭上磕。這個小子竟然連觸發原理都知道,這顆炮彈一旦被引爆了其威力恐怕要比尋常的炮彈大了十幾倍,萬一發生點什麼意外。跟在常毅身後的那十幾個孩子恐怕就危險了。這件事兒等待常毅的結果不用猜就已經知道了,團政委剛剛走出常團長的辦公室,辦公室裡馬上就傳來了常毅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不哭不行呀,不哭老爺子打得更狠,早就已經摸透了老爺子脾性的常毅自然知道該如何配合老爺子發飆了,只不過常毅不知道的是。他被老爺子狠巴巴的收拾了一頓之後,老爺子並沒有把那顆炮彈送回彈藥庫去,而是自己親自動手把引信拆了下來把那枚做工精細到堪稱工藝品的炮彈收藏了起來,也正是因爲那枚炮彈老爺子才堅定了一定要把這個小子送到那支部隊去的決心,還好,這個小子倒是沒給老爺子丟人。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聊到很晚這才各自返回帳篷裡睡下,一覺睡醒的時候天早已經大亮了。
郝建平又開始了他的受虐之旅,今天一天比昨天還要差勁。只走出了十幾公里。
揹包裡的給養雖然昨天已經消耗掉了很多,可是在感覺上卻比昨天更加沉重了,郝建平揹着揹包的兩個肩膀也紅腫了起來,每邁出一步都需要煎熬下十分的精力,按照他們這個行進速度,就算是縱向穿越塔克拉瑪干大沙漠恐怕也得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
五天之後,郝建平已經曬得從裡到外都跟非洲哥們有一拼了。揹包裡的給養也被他們兩個人消耗了三分之一之多,而現在他們只不過深入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六七十公里,連六分之一的路程都沒有走完,按照這個進度再有三天他們的幾樣將會全部告罄。而他們也只不過才走到沙漠的中央位置,現在最明智的選擇自然是順着原路返回去。
又一個清晨的來臨,常毅歪倒在沙丘之上懶洋洋的看着正在洗漱的郝建平,笑眯眯地說道:“郝建平,如果繼續走下去,今天將會是你的最後一次刷牙,你自己決定吧。”
郝建平翻了一眼常毅,呼嚕呼嚕刷好了牙,把牙刷直接往沙丘上一扔,伸手去拎自己那個基本上已經乾癟了的揹包:“走。”
常毅微微一笑,把帳篷收拾好塞進了自己的揹包裡面,老闆既然願意受苦他無所謂。
連續幾天放眼望去都是漫無邊際的黃沙,視覺已經產生了疲勞,而更疲勞的則是肉體,此時的郝建平已經不再像剛進入沙漠的時候那樣愛流汗了,身體出於動物自我保護的本能已經封閉了一部分汗腺,不過細嫩的皮膚也變得粗燥了起來,肩膀上更是磨出了一層老繭,而郝建平也跟剛進入沙漠的時候有了很大的轉變,這種轉變是從氣質到身體上的,這一點連常毅都感覺出來了。
兩個人又步上了行程,又是連續兩天的時間,郝建平身上的揹包裡已經沒有了多少負重,身體也漸漸適應了,行走起來速度要比前幾天快了許多,等到日頭變得猛烈的時候,兩個人再次尋找了一個相對陰涼一些的地方休息了下來,不過這一次郝建平並沒有急着把帳篷支起來鑽進去休息,而是望着常毅問道:“現在是什麼時間?”
郝建平的手機手錶都扔在了車上,看時間不是那麼方便了,現在兩個人唯一的計時工具就是常毅手腕上的一塊多功能夜用防水軍用手錶,這種手錶的仿製品在地攤上隨處可見,十幾二十元一塊,看上去很厚實,其實就是安裝了一塊普通的電子錶表芯,當然,常毅手腕上的這一塊絕對不會是那種地攤貨。
常毅看了一下表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九點五十一。”
“日期?”郝建平追問道,其實他心裡一直在默默的數着日期,此問不過是向常毅覈實一下,他一直不想正視這個日期,可是每一天他的腦子裡都會蹦出一連串的數字,2001-9-11-2974,讓他想忘都忘不掉。
以前他沒有站到一個相應的高度,這一組數字對他來說遙不可及,可是今天,這一組數字就像是魔鬼的烙印一般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
“9月1日。”常毅答道。
“哪一年?”郝建平問出了一個讓常毅感到莫名其妙的問題,如果他不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郝建平現在比正常人還要正常,他一定會、、、、、、
常毅奇怪的望着郝建平,一字一頓地說道:“2001年9月1日上午9點5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