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仙雖不甚懂,但聽玉清大師說的,也知道件件都是曠古難尋的奇物,自己夫婦再有機緣,怎能件件到手。她站起身來,聲音微微發顫,說道:“夫君,不如依大師所言,芷仙去隨大師學道去罷。”
玉清道:“修仙之人,歲月漫長,十九年轉瞬即過,師弟何必擔心?”
羅權站起身來,拉住了芷仙的手,“我夫妻歷經磨難,能成夫婦,實在得天之幸,絕不敢再起分離之意。大師所說的法子,雖然艱難,但抱定信念,人未必不能勝天。小弟決意窮畢生之力,求此靈丹,總要助芷仙登上仙道纔是。”
玉清聽了,倒不意外,像是早知道羅權會這麼說,笑道:“羅師弟既發宏願,上天也必感你二人深意,我與周師妹竭力助你,總要讓你早成心願便是了。”羅權牽了芷仙,向着二人拜倒,“大師與雲姐,爲我夫婦如此費心,實在慚愧。”
輕雲連忙扶起,說道:“我二人是通家之好,這些話以後不必再說了。如今已到二月,我將與大師往衡山一行,不知你今後如何行止?”
羅權笑道:“我意與你二人同往,順便拜見追雲叟前輩和周老師。芷仙與我同去吧。”
芷仙猶豫道:“妾身身子嬌弱,不堪長途跋涉,恐有礙夫君大事……”
玉清笑道:“這卻無妨,待我用佛門心光遁影之法帶你,相隔千里,不過一個時辰即至。況且你服了朱果,又有靈丹補益,回頭我傳你一門靜修的心法,雖不能像羅師弟一樣修成劍術,絕跡千里,但強身健體,絕不輸於一般江湖上的俠女了。”
芷仙雖然性子柔弱,但骨子裡頗帶着一種堅韌。丈夫劍術已成,將來至少是劍仙一流人物。自己限於後天之質,不能成就,卻也要多加努力,以免成爲他的負累。便向玉清大師施了一禮,謝過她指點之恩。自隨她修習心法去了。
羅權微笑不言,他要隨輕雲及玉清大師同往,卻不是一時心血來潮。算算日子,二月初三,該是戴家場鬥劍之期。慈雲寺鬥劍的一些魔道餘孽,和峨嵋劍老少要在那裡有一場爭鬥,還有數名前輩劍仙出場,如怪叫化凌渾等人。他此去衡山,一是帶芷仙在江湖上見識一番,二則也是想與凌渾攀攀交情,要知不久之後就是五月端五破青螺的日子,凌渾要得鼎湖天書玉匣,取天書靈丹,和匣中的九天元陽尺,收徒授藝,開創雪山一派。那九天元陽尺是純陽至寶,對於修煉玉清大師所說的靈丹,最是有用。
何況他在棗花崖黑谷時見過公冶黃,曾說他與此寶有緣,若是助他去得莽蒼山中的冰蠶,將來必有厚報。此老是異派劍仙中第一流人物,他早存了讓其幫忙煉丹的意思。此中之重,就是要得鼎湖天書玉匣,幾個重要人物,都在戴家場,他焉有不去之理?
芷仙隨玉清大師修習了兩日,果然頗有助益。臉上漸漸變得容光煥發,連氣質也愈加顯得冰清玉潔起來。
又過了兩日,到了二月初二,龍擡頭之日。衆人與英瓊告了別,隨後站在院中,芷仙看着後院新手移栽的數株**,依依不捨。羅權笑道:“日後尚有回來之期,何必留戀?”玉清牽了芷仙的手,另一手拉了張琪,運起佛門心光遁法,金霞一閃,便已不見。
羅權則與輕雲同馭劍光,飛至百餘丈上的高空,兩道白光,如追雲掣電一般的飛去。不消兩個時辰,已到了長沙城內。在城外偏僻之處落下地來,才見玉清與芷仙早站在那裡等候。
芷仙頭一次被人以仙法帶着遠行千里,
在半空中只見到四周天風陣陣,腳下大地景物如飛一般的掠過,奇景不可形容。想起丈夫飛行絕跡的本領,更加起了修煉之心。
玉清與輕雲道:“明日是戴家場約定與呂村比武之日,我等需要前往。你夫妻二人,可與我等同行麼?”
羅權站在芷仙身側,道:“此地離衡山不遠,我意先去衡嶽後峰,探訪追雲叟與周老師,雲不妨與我同去吧。”輕雲多日不見父親,也甚是想念,便與羅權夫婦同行,玉清自帶着張琪去戴家場了。
便由羅權帶了芷仙,三人同上衡山。到了衡山後峰,珠廉洞,見着了追雲叟的大弟子嶽雯,原書中說他是書中第一等的美少年,與阮微齊名,羅權打量之下,果然生得脣紅齒白,眉目英俊,比自己強勝多了。
偷眼看看芷仙,卻見她峨眉低斂,隨在自己身側,只隨着羅權向他施禮,不肯多說一句。心中不禁偷笑起來。
嶽雯見了羅權等三人,很是禮貌,羅權和輕雲因周淳算是他的師弟,都以晚輩自居,嶽雯連稱不敢。末了才道:“家師本來上月十五從慈雲寺歸來後,一直帶着周師弟在此處修煉,前兩日忽然說最近有人要找他的麻煩, 匆匆收拾了,移居到九華山妙一真人別府去了。”
羅權不禁笑起來,他知道此老行事詼諧,隨心所至。倒不在意,向嶽雯告辭之後,便出洞來。這時輕雲道:“我與文琪師姐約好了在長沙相見,時刻不早,我且先行一步了,明日再見罷。”又與芷仙道別,二女相處數十日,頗有些依依不捨之情,留戀了好一會兒,輕雲雙足一踏,化作一道青光,騰空飛去。
芷仙看着輕雲遠去的影子,幽幽一嘆:“夫君,芷仙真能像輕雲姐姐一般麼?”
羅權用手攬着她的香肩,笑道:“你沒聽大師所言麼,那靈丹是長眉真人所遺的丹方,只要湊齊材料,待你家夫君把那丹藥煉出來,保管你資質大進,那些正道俠女,多半還要來羨慕你呢。”
芷仙卻並不見如何高興,她微微側身,將頭貼在羅權的肩上,幽幽道:“夫君,芷仙要求仙道,只是想人間數十年匆匆寒暑,想求永世廝守。芷仙寧願去受那十九年修煉離別之苦,卻不願夫君爲了此事有什麼危險,若要親身涉險,萬望念着芷仙此心纔好。”
羅權聽着她溫情軟語,心中也不禁感動。“芷兒你不必擔心,這事我心中自有主意,雖然機緣難求,我想有幾位老前輩相助,未必不成。你不必太過掛懷。成與不成,今年想必能有一個了斷了。”
芷仙聽他叫得親暱,不禁有些羞澀。她自幼詩書傳家,向來端莊守禮,最是面嫩。這時還是白日,雖是兩人獨處,聽羅權叫她閨房中的暱稱,仍然有些害羞,悄悄將頭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