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雷紋地八蝠銅鏡前,是一張怎樣的容顏?眉目如畫,一雙眼睛在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若璀璨明珠般生生將人吸引。當真是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
當年的京城第一女子柳拂影的女兒,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只是,就因爲自己的這一幅容貌,就讓年尋華不顧一切地要娶一個背後半分勢力都沒有的孤女爲正妻嗎?
以前的自己是這樣認爲的,但是經歷過一次的人,再這樣想就太白癡了!
“小姐,小姐!”一個若黃鶯出谷的聲音傳了進來,而後就露出一張清秀的小臉。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楚一憂在嬤嬤的幫助下緩緩地穿上了衣裙,看向年僅十三歲的小丫頭蜻蜓,腦子裡顯露出的是她被年尋華欺辱至死瞪得老大的眼睛,還有滿室的鮮血……
“年……年世子,又……來了!”蜻蜓手腳並用的比劃,還氣喘吁吁的,看來年尋華又對她動手動腳的了。
楚一憂纖手將最後一個釦子繫好,擡眸看向放在案臺前的那一把輕巧的紫金匕首,好看的脣瓣勾起一抹笑,說道:“怕什麼,讓他在花園等着,小姐我一會就過去!”
“啊!”蜻蜓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小姐,她是不是病糊塗了,以前不是跟躲瘟疫一樣躲着那個色胚嗎?今日她這樣不是要羊送虎口嗎?
早春三月,正是桃花繽紛時節。
年尋華坐在桃花樹下里看着眼前的兩個女子,不禁心情大好。
楚一憂和小蜻蜓這一主一僕,就好比這紅白相間的桃花:含苞者嬌羞滴滴,怒放者玉立亭亭。素潔者晶瑩如玉,粉紅者楚楚欲燃。若是能將二者兼得,實在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世子今日前來,不知有何貴幹?”楚一憂一見他上下打量着自己和蜻蜓,就知道他在想的是哪等的齷齪事。
“華前日聽說因爲三小姐拒婚一事而惹怒了老國公,一氣之下竟用家法處置了三小姐,想來小姐會受罰皆是因爲華的冒昧,華深感抱歉,特取了上好的血人蔘送來,當做是爲三小姐的賠禮!”年尋華雖然好色,還出身將門,倒也真是難爲他能說出這一番文縐縐的話。
“既然如此,蜻蜓,收下!”楚一憂淡淡一笑,平靜的眸子裡看不出什麼。若是以前,自己定然不會要。但是重生後的自己必然是有仇必報之人。自己會捱打本就是因爲眼前這個可憎的男人,拿他一株上千兩的血人蔘算什麼,她現在要的,是他的命!
“小姐!”蜻蜓再次驚聲,隱隱覺得,小姐今日跟往常很不一樣啊!
“小蜻蜓,還不快替你家小姐收下!”年尋華眉毛輕挑,好你個楚一憂,裝什麼清高,只要本世子拿出點東西,看你還不乖乖投懷送抱。
“既是如此,沒有其他的事,一憂就先回房休息了!”楚一憂款款而起,素帶隨風,纖巧細弱似欲飛去,腰背卻出奇地纖直,又堅強地令人着迷。
“三小姐,時辰還早着呢,不如我們再聊會天?”年尋華猛地將楚一憂的手拽住,不安分的手挑起她那光潔的下巴,眼睛裡滿是淫慾猥褻之意。
“小姐,年世子!”蜻蜓今日第三次叫出聲,但畢竟是個小丫頭,還不敢上前阻止,只是在一旁擔心地看着。
楚一憂袖中的手緊緊地攥着,她看到這個男的就想吐,但是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那就先給他點顏色瞧瞧好了。
“嗤!”的一聲,伴着一陣亮光掠過蜻蜓的眼睛,速度極快,年尋華一個不防,衣袖便多了一個口子,鮮血,從手臂上流了出來,滴到了地上。
“楚一憂,你竟敢……”年尋華鬆開了拽着她的手,捂着被匕首劃到的傷口,卻只聽“嗤”的另一聲,年尋華另一邊的衣袖上也
多了一個口子,依然是鮮血,漫了一地的青石子。
“年尋華,你給我聽清楚了,你要敢再碰本小姐一下,我一定要你的命!”楚一憂拿出手帕,擦了擦匕首上的血,眸中滿是嗜血的光芒,就見她猛地將匕首橫到了年尋華的脖子上說道:“要是有下一次,刺的就不是手腕那麼簡單了,脖頸,心臟,還有你大腿之間的命根子,都有可能!”
聲音清冷,孤傲,就如她的面容一般清絕,年尋華甚至不會懷疑,她敢當場就殺了自己!
“楚一憂,你……你在找死!”年尋華萬萬沒想到楚一憂身懷武藝,甚至比自己高了不少,只是她敢公然行刺自己,不用他忠順王府出面,楚國公就會放過她嗎?
“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蜻蜓,把這把匕首洗乾淨!”楚一憂扔下被血染了的絲帕,將匕首交到了蜻蜓的手上,卻感覺有一道審視的視線定在自己的身上,她微一挑眉,冷冷開口道:“如果看戲看夠了的話,就趕緊給我滾下來救人!”
“三小姐好眼力!在下真是佩服至極啊!”伴着一陣清風,一個紫衣玉帶風姿卓絕的男子拍着手掌從林中緩緩踱步走出。
伴隨着他緩步而入,這整個紅白相間的桃花林竟在那一剎那,有似千萬株紫芍紛紛綻放,灼灼研華攝目。
這男人,皎若秋月,灼灼其華,讓人一見就移不開眼睛,尤其是女人!但是這些女人絕不包括自己,雖然眼前之人不是他,只是長得和他有些像,但是自己這次重生,絕不想再跟皇家的人有任何的牽扯!
上官且歌仔細打量着楚一憂,明明是明媚絕豔的笑,爲什麼自己會在她的背後看見那無窮無盡的黑暗,若萬丈深淵,讓人不敢進一步窺視。
“有三王爺在,年世子就絕對不會有事,蜻蜓,我們走!”楚一憂移開眸子,微一轉身,朝着暗香園的柳木長廊緩緩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