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姐妹情義!”蕭一樂忽而一笑,轉頭對身後曉風說道:“湘湘姑娘好歹也在一樂居呆過,曉風,你陪芊芊姑娘去看看。”
楚一憂眸中流光一瞬,蕭一樂要救杜湘湘?
“楚一憂,你又作何解釋?”見杜芊芊離去,上官且行將目光放過楚一憂的身上。但看她氣定神閒,鎮靜自若,一點惶恐也沒有。這個女人最不一樣,他不能放她!
“皇上讓楚一憂來參加這琴瑟大會,楚一憂也很是賣力地參與其中了,如今楚一憂累了,也自認草包一個,比不過清環姐姐的半分才華,此時不退,難道要到後面丟盡顏面不成?”楚一憂連忙摒除一切雜慮,就知道上官且行沒這麼容易放她?但這個時候當然要耍賴了,她要這樣說上官且行能奈她何?
“你敢說你是草包一個?”上官且行冷笑,她要是草包,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回稟皇上,楚一憂自幼無人管教,詩書禮儀不通,三從四德不懂,甚至連那女紅繡花之類的玩意也不曾學得半分,既不賢良淑德,也不驚才絕世,又如何繼續參加這琴瑟大會呢?”楚一憂低垂着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唄。反正,她說的也確實是事實。
“若真是如此,你此前又如何連連勝出?”今日,他可是看出她半分緊張之色也無,完全是以遊戲姿態來參與其中,而她若是全力以赴的話……那女人腹中有多少驚人才華,他會不知道?
“這……”美眸流轉,將目光緩緩移向身旁的上官且歌,輕聲道:“若要成爲王侯將相之妻的話,好像必過琴瑟大會前兩局吧?”對付上官且行太累,還是讓上官且歌擔着吧!反正這廝也看了一天的戲了,她這麼累,他也沒道理閒着。
“哈哈!”一旁的上官且歌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攬過身邊的人兒道:“爲了能嫁我本王,阿憂日夜惡補琴棋書畫,着實辛苦了!”這女人果真要把爛攤子交給他,當初就叫她別玩太過她還不信。不過她說參加琴瑟大會是爲了嫁給他,這句話他喜歡。
楚一憂看着那人如沐春風的模樣,就知道他在得意什麼,罷了,脫身要緊,此刻就讓他得意會就是。
“有佳人爲三王爺如此,三王爺真是羨煞旁人啊!”蕭一樂望着上官且歌放在楚一憂腰間的手,眸光用意不明。
“那是,有阿憂的情意,讓全天下男人嫉妒又何妨?”上官且歌笑得更歡了,目光看向上方的皇兄,對面的宗政清明和蕭一樂,眸中張揚得意之色盡現,甚至還透着堅定。
阿憂的心已經在他身上,其他人都只有羨煞的份,若是還敢覬覦,那他就不會客氣了。
上官且行一臉陰鷙,皇弟對她勢在必得,他又何嘗不是一樣?皇弟不願放棄,那他上官且行也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宗政清明如玉的容顏卻是浮上一層淡淡的笑,他不看上官且歌,而是轉看向楚一憂,說道:“神女動了凡心又如何,那襄王卻不能只對神女一人有情!”
襄王不能只對神女一人有情?不知爲何,聽了宗政清明這一句話,楚一憂心中竟然隱隱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清明兄可別在這裡胡言亂語!”上官且歌不禁將身邊人攬得更緊,就知道宗政清明那臭蓮花的嘴厲害。
“清明是不是胡言亂語,日後自會見分曉!”宗政清明仍舊對楚一憂一笑,仿若自信滿滿。
局面一時變得有些僵持。
倒是上官且歌和楚一憂兩個人坐在位置上,你一句我一句地搭着話,彷彿將其他人都當做不存在。
“阿憂,今日這大會一過小爺就把你娶過府可好?”上官且歌看
着面前的麗人,前有狼後有虎的,真怕她哪天被人搶走。
“太快了吧!”楚一憂蹙眉,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嫁給他實在有點遙遠。
“那我們先生個孩子吧!”經常聽人說有個孩子的話可以拴住女人的心,那阿憂此生一定非他不可了。
“你開什麼玩笑!哪有人沒成親就生孩子的!”說到這裡,楚一憂不禁面上一紅,這男人怎麼可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這個,他不要臉,她還要!
“那不行。你要麼馬上嫁給爺要麼先給爺生個孩子!”上官且歌挑眉,這事不能再拖了,她以後要做什麼他都可以陪她,但首先得先把她變成自己的人。
“你……”楚一憂突然發現不能再和這個男人說下去,再說下去估計他會說到他們孫子,曾孫子,曾曾孫子的事去了!
“咳咳!”聽上官且歌的話,衆人也是一個尷尬。許久,還是上官且行先清咳了一聲。
“既然楚一憂和杜芊芊退出,那麼此次琴瑟大會還剩一個楚清環,那便是楚清環奪魁了!”僵持着也不是辦法,那就先將琴瑟大會上的事處理完畢吧。
“天商帝莫不是忘了還有一個人了?”宗政清明忽地提醒道。
“太子指的是……令妹清月公主?”上官且行一愣,而後問道:“都已到了大會結束的時刻,爲何清月公主還不出現?”
“吾妹打算在大會結束時再獻舞的,想來現在時刻也是差不多的了!”宗政清明淡淡一笑,說道。
這一說宗政清月,宗政清月的貼身侍女忽地出現了,但她不是去向上官且行行禮,也不是去向宗政清明稟告事情,而是緩緩走到了楚一憂面前。
“你們公主不會想讓楚一憂做什麼吧?”這宗政清月千呼萬喚還不出來,這聲勢難道還沒造夠?
“久聞楚三小姐的琴聲天下無雙,公主想請楚三小姐……”那侍女款款而來,面容嬌俏,但一聽她說話,楚一憂就知道沒什麼好事,宗政清月到底還是想拉她下水的。
“彈琴伴奏是吧?”楚一憂挑眉一笑,“你們清明太子才華舉世無雙,他身邊的蕭閣主也是深藏不露,最上面的天商帝也是一絕,還有今日奪魁的清環姐姐,再不濟,我身邊的某個傢伙以前與清月公主以蕭配舞,找楚一憂的話,那就算了吧!”她今天已經風頭夠勝的了,宗政清月還嫌她爲其鋪墊地不夠嗎?
“公主說了,只有與楚三小姐的難與君說相和,她的羽化飛仙舞才能達到極致!”侍女不死心,繼續說道。
“難與君說也要有心境才能彈得出來的,楚一憂現在心情可不是怎麼好啊!”給她彈琴伴奏,她楚一憂可沒撈着什麼好處。
鋒芒畢露,永遠不是一件好事。
“屠逐,把我從天禮帶來的九霄環佩琴取來!”宗政清明微微一笑,說道:“如果楚三小姐能再上臺彈奏一曲,那麼清明願將九霄環佩琴贈予楚三小姐!”
“九霄環佩琴!”一聽這名字,楚一憂不禁心中一動,隨即爽快答道:“好!”
靄靄春風細,琅琅環佩音。垂簾新燕語,蒼海老龍吟。
九霄環佩琴以梧桐作面,以杉木爲底,琴聲溫勁鬆透,純粹完美,乃是千年難得的古琴,比易彩雲的流雲琴還要珍貴,好琴者自是心動不已。
楚一憂也不例外,不過她喜歡這把琴還有一個原因--這把琴原本的主人是她的孃親葉拂影。
眨眼間,一把紅漆紋面的古琴就被放到了臺上,在陽光下不甚耀眼,但懂琴的人都知道這絕對是一把好琴。
“太子,這把琴可是……”身後的宋子逸秀眉一蹙,不禁說道。
這把琴意義非凡,借楚三小姐一用是沒問題,但是要是就這樣送給她,實在太……
“琴是死物,只有遇上懂它的主人,這把琴纔不至於埋沒。”宗正清明淺笑,他怕的是她看不上這把琴,而不是她配不配得上此琴。
“太子這麼說,楚一憂就不客氣了!”一看到琴被擺出來,彷彿受到召喚一般,楚一憂立馬有幾分躍躍欲試。
“去吧!”難得看到楚一憂對某樣東西那麼感興趣,上官且歌也有幾分心喜。
只不過這琴是宗正清明拿出來的,總覺得那朵蓮花有什麼把戲,弄得他心裡有幾分不舒服。
楚一憂上了臺,玉手撫上那細蛇腹紋,柔韌琴絃,閉目凝神,讓她整個人都在感受那古老的高山流水,知音相對。
看楚一憂這般,就知道她入境了,場上諸人也都靜了聲響,生怕干擾了她。事實上,現在再大的聲響也驚不醒楚一憂。
認真的女人最是美麗,全身心投入的阿憂更是動人。上官且歌的脣角不禁浮起一絲微笑。
“主子!”驀地一聲,將上官且歌驚醒,是莫寒趕來了這琴瑟大會。
“何事?”上官且歌微微一愣,卻見莫寒一身狼狽,他只是叫莫寒去辦一些瑣事,莫寒怎麼搞成這樣,心中便覺不好。
猛一擡頭,就看見宗正清明和蕭一樂二人有說有笑,宗正清明還特地瞥了他一眼,糟糕,這臭蓮花算計到他頭上來了。
而莫寒則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上官且歌的臉色微變,他擡眸看了一眼臺上的那一抹紫色,嘴角含笑,目光移向對面的宗正清明,笑意不明。而後起身,連對上官且行告退的話都沒說,就踏步離去。
“事情明明可以很順利的,爲何要多出這一遭?”蕭一樂淡笑,問道。
“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但是有永遠的仇人!這個道理蕭閣主應該比清明更懂!”宗正清明也是一笑,淡淡說道。
“就好像你我今日歡聚於此,明日又要分道揚鑣一般!分分合合,倒不用有甚悲傷,只要做好準備就是了。”蕭一樂臉上的笑容加深,“不過還好,清明太子並不是一樂閣的仇人,最多,也就是敵人罷了!”
公子如玉,笑容醉人,只是這笑裡藏了多少刀劍,多少毒藥,誰也不知道。
他們談話間,楚一憂已經睜開了雙眼,準備開始彈奏。
不知爲何,睜開眼的時候沒看見上官且歌,她的心就好像缺失了一塊似的,隱隱有些不安。
她凝聚起精神,摒除其他雜念,或許他是突然有什麼事吧!
明明說好要聽她彈琴,也不跟她說一聲就走了,下次想讓她彈的話門都沒有。
琴聲漸起,悠揚歡唱,潺潺琴音如雁過不留痕跡般地流瀉,上一個旋律還來不及品味和咀嚼,下一根琴絃已挑,但聽來卻只覺釋然與從容,聽者甚是享受。
伴着這潺潺流音,一曲清詞躍於琴音之上,與低低琴音交合: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唱這首詩的似乎有不少女子,清唱起來娓娓動人,但這是《詩經》裡的《綢繆》,乃是古代男女相愛成婚的一首詩詞,怎麼會……
就在衆人疑惑之時,數抹流雲般的身影忽而從天而降,竟是十多名妙齡女子,她們衣袖舞動,衆人恍惚間似看到了無數花瓣舞動紛飛,流光傾瀉,仿若姑射仙人般立於楚一憂對面高臺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