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叫了一聲,手上的武士刀“啷噹”掉在地下,劉煜五指如鈞的緊扣着那人的脖子,陰森的道:“釣魚城的大批人馬已攻上三生石峰,你們的天王神將也傷去大半,小角『色』們更是橫屍累累,奔逃一空,小子,你做好玉碎的準備了嗎?!”
那名德川家武士面孔漲得發紫,他窒息的“唔”“唔”掙扎着,嘴巴張得大大的,渾身在不住的抖顫,眼中也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劉煜鬆了一下五指,冷硬的道:“德川家康在那兒?”
這德川家武士大大的喘了口氣,囁嚅的道:“我……我不知道。”
劉煜目光如刃,寒氣森森的道:“現在,你死了也是白死,德川家已經潰滅,沒有人會因爲你的風骨讚揚你、獎賞你,你死得就和一條野狗似的沒有任何價值……你放心,現在德川家的人都已四散,不會有人尋你麻煩,而你告訴我,我給你四根金小判爲酬,怎麼樣?”
滿臉上橫肉扭動了一下,這個德川家武士往兩邊看了看,悄悄的道:“好吧,我告訴你,德川家康就在這座涼亭下的秘室裡……”
挑挑眉,劉煜注視着他,再度追問道:“如何開啓進入秘室的機關?”
略一猶豫,這個武士道:“將涼亭中的石桌左右各轉兩圈,石桌即會自行移開,順着石階下行,再經過一條通道,就是那間秘室了。”
劉煜緊接着又道:“德川家康身邊還有些什麼人在保護着?”
這德川家武士嚥了口唾『液』,遲疑的道:“有……有四天王中的井伊直政和十六神將中的內藤正成……”
雙目中隱約有煞光閃現,劉煜面上卻微微一笑道:“好,你很坦誠,我現在就依照承諾付給你報酬。”
德川家武士的脣角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意,他伸出手來要接劉煜允諾的金錢,劉煜也確實自懷中掏出四根每根價值一百貫錢的金小判來,但是,當他剛剛要放在那德川家武士的手掌上時。卻忽然古怪的一笑,這一笑裡包含了完全與笑的本質迥異的冷厲,那德川家武士才覺得不妙。劉煜的四根金小判已猛的擊穿了他的左右肩胛骨和膝蓋骨!
哇的一聲慘嚎,這名德川家武士痛得臉上全然變了顏『色』,劉煜緊抓着他,冷清清的道:“告訴我實話。德川家康在什麼地方?”
德川家武士痛得大汗淋漓,他齜着牙抖索着道:“我……我……已告……告訴過你……我……我講的……全……全是實……話!”
劉煜淡淡一笑,道:“實在是太不湊巧了,你可知道,你們十六神將中的內藤正成已經死去。而且,正是死在我的手中!”
那德川家武士哆嗦了一下,愣愣的呆在那裡幾乎連痛苦也忘記了,劉煜輕輕一按那兩枚嵌入他肩胛骨中的金小判,這德川家武士已殺豬似的嚎叫了起來。
劉煜冷冷的道:“告訴我實話。”
痛得連聲音都變了,這名武士咬着牙根,語聲自齒縫中迸出:“確實……確實在……在石室之內……”
哼了一聲,劉煜悠悠的說道:“真是好漢子。在這種情況下依然嘴硬……不過你可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你這樣敢在我面前擺出骨氣的傢伙!”
順手一個大耳光已扇在這德川家武士臉上,這武士仰身翻倒,卻在爬起之前利用身體的甩力,猛地向劉煜撲過來。看他齜牙咧嘴的樣子,似乎是打算從劉煜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德川家武士的牙齒纔剛剛亮出來,劉煜的腳尖已突地飛起。比對方撲來之勢更快一步的踢在這德川家武士的太陽『穴』上,將他整個人兒踢升空中。又嘩啦啦的墜入水池裡面!
望着那浮沉的屍體,劉煜有些懊惱的跺了跺腳。但是,他卻在腳跺下的同時“呼”的轉過身來。涼亭之內,不知何時已站着一個亦是全身黑衣,卻蓄着一把銀髯的花甲老和尚!
那黑袍老僧目光如電,深深凝視着劉煜,劉煜也冷漠的注視着對方,暗裡,他已緊集功力,準備猝起發難。
緩慢地,那黑袍老僧沉靜的道:“讓老衲來告訴你德川家康殿下的下落……”
劉煜冷厲的道:“你是誰?”
黑袍老僧深沉而怪異的一笑,道:“南光坊天海。”
劉煜重重哼了一聲,道:“果然是你這個明智家的叛徒!”
南光坊天海毫不動怒的一笑,道:“老衲由始至終就沒有投靠過明智家,又何來背叛一說?老衲和明智家的牽絆最多也只是跟明智玉子的授藝關係而已……事實上,老衲和明智玉子的關係也算不得深厚,老衲不是明智玉子唯一的師父,明智玉子也不是老衲嫡傳的徒弟,我只是教授給她了一些基礎功夫和用『藥』物調理滋補身體的知識……”
劉煜眯眯眼,他看得出來,南光坊天海是真的沒有將明智玉子這個徒弟放在心裡去,那感覺,恐怕比之陌生人也好不到哪去。對於自己人,劉煜可是非常維護的,當即就淡漠的道:“玉子不算是你的嫡傳弟子?那麼你的嫡傳弟子應該是那個和你穿着同一款式僧袍的中年和尚咯?”
南光坊天海一持銀髯,點頭微笑道:“然也。一休纔是我南光坊的真正傳人,不但武藝方面盡得我真傳,更是在『藥』理方面有着卓越的天賦,假以時日,必然可以接過老衲的衣鉢,廣大我南光坊!聽起來,你應該見過一休了,怎麼樣,他不錯吧?”
“的確不錯。”劉煜冷冷的道:“他接了我三招才斃命,還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楞了一下,南光坊天海勉強一笑,道:“你殺了一休?開玩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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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煜不屑的一笑,微一抿脣,道:“你愛信不信……你剛纔不是說要告訴我德川家康的下落嗎?說吧,我聽着!”
南光坊天海神『色』微變,他又強行忍住,淡淡的道:“在告訴你德川家康殿下的下落之前,老衲有個問題要問你……釣魚城和德川家可能和平共處?”
看着劉煜啞然失笑的樣子。南光坊天海不抱希望的再度開口:“德川家康殿下說了,只要你願意放過德川家,德川家將會如同明智家和上杉家那樣。全部加入釣魚城,成爲您的附屬勢力……”
劉煜嗤笑一聲,冷然道:“據我所知,德川家康可是安培晴明的忠實走狗。他怎麼會突然想要歸順我,難道不怕安培晴明降罪嗎?”
南光坊天海幽幽一嘆,輕聲道:“安培大神的掌控欲太強了,任何一個有自尊心的大名都不會真正的服從他,只不過是礙於他的神力纔會不得不屈從。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天外來客可以有效的庇護屬下不被安培大神的神力影響,故而德川家康殿下才有了向你效忠的想法……”
劉煜鼻孔中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在我的麾下,不是一樣要被我掌控?!自尊心?應該是‘野心’吧?!以德川家康的野心,就連安培晴明這樣的‘神祗’他都不肯屈居其下,又怎麼可能會真心的歸順我呢……你不用再說了,不怕坦白的告訴你。就算德川家康真心要歸順。我也不會同意的。我有一個非常奇妙的預感,我覺得德川家康非常的危險,如果這次放過他,任由他發展下去,他帶給我的威脅甚至將會遠遠的超過織田信長……”
南光坊天海終於不再壓抑對於劉煜的憎恨,陰沉的道:“劉煜。既然你是這樣的看法,那老衲也就不多說了。其實老衲早就告誡過德川家康殿下。如今血戰已經展開,再要想善了亦已不可能……而且。你的雙手沾滿了德川家武士的鮮血,無論是天王還是神將,都想要將你除之而後快。再說了,還有一休的這筆債……劉煜,你要用超出死亡的代價來償還!”
不屑的撇撇嘴,劉煜道:“這難道是這個世界的特『色』嗎,將死之人的廢話都那麼多……南光坊天海,我怎麼覺得你是有意在拖延時間呢?而且你的樣子也像是在等待什麼,是援軍嗎?唉,雖然我很想看看你依仗的人物是誰,但我實在不想浪費時間了,你死……”
南光坊天海陰沉着臉,在劉煜準備動手之前,突然冷冷的笑道:“劉煜,你不知道在猜測我在等待什麼嗎?老實告訴你,我等待的不是援軍,而是『藥』效!你應該知道,我們南光坊向來以毒物名揚天下,就在剛纔,就在你拒絕了德川家康殿下歸附的那一刻,老衲已經釋放了我們南光坊三大奇毒之一的‘悲酥清風’,估算一下時間,現在也應該起效了……你就別硬撐了,倒下吧,倒吧……”
夜風拂過,捲起幾片殘葉,瑟瑟的撩起劉煜的衣袖和南光坊天海的黑袍。時間在他們二人的對視中一秒一秒的走過,南光坊天海終於忍不住了,他看着劉煜,奇怪的問道:“你怎麼還能站着?‘悲酥清風’可是我們南光坊的前輩冒死從中土偷來的,即便是先天高手也不可能完全免疫……”
劉煜搖搖頭,笑道:“我已經給了你機會,而這份機會也算是了結你和玉子之間那點微薄的師徒之情。現在,也該是我們兩個見真章的時候了……”
估計是知道自己不是劉煜的對手,南光坊天海揚手撒出一把紫黑『色』的粉末,劉煜微微皺眉,他知道那應該就是在本多忠勝那裡見過的那種“往生極樂散”了。對於這種擁有絕強腐蝕『性』的毒物,劉煜是真心不想用自己的百毒不侵體質去硬抗,當即閃身避過。
而趁此機會,南光坊天海倏忽回身,幾乎在他回身的同時已消失了身影。雖然攔截不及,但劉煜卻己看到他方纔站立之處的兩步左右,正有一種磁磚在緩緩封合,看來南光坊天海應該已躍入地下的秘室中去了。
沉『吟』了片刻,劉煜沒有追下去,而是轉身往外奔去。除了地下情況不明,他不想多費時間以外,更爲主要的是,他一種隱隱的預感,老覺得德川家方面情形不大正常,彷彿蘊藏了極大的陰謀與詭計。
再想一想,最早他可是隔着老遠就聽見雲出神社中有着開山崩石的響動,劉煜覺得自己有些疏忽了。是什麼方式的“開山崩石”,其聲響纔會傳出那麼遠啊?!再結合山道上的火『藥』火油,劉煜有了一些不算好的猜測……
這樁樁疑慮。盤旋在劉煜腦中不散,他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太樂觀,竟然升起了一種“全軍會覆滅在三生石峰”的預感。雖然劉煜私心裡並不會太過在意百地三太夫和小笠原少齋等人的『性』命,但是。這批人馬當中可是還有明智玉子呢!對於自己的女人,縱然投入的感情還不算多,但劉煜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陷入死地。
可是,聽遠處的動靜,似乎百地三太夫已經率領大部隊攻殺上山了。於是。劉煜奔行的速度也就更快了,他要儘快的匯合明智玉子,讓她趕緊下山,以免預感成真。
縱身掠上一幢建築之頂,這裡,已可望見那間仍然燈火通明,卻杳無人蹤的大廳,更看到了大廳不遠處那緊閉着的雲出神社的大門!
微微換了一口氣。劉煜正待飛躍出去。一片喊殺之聲已奇快的移近,其中隱約的還夾雜着嚎叫聲和兵刃撞擊聲!
人已經來了?!
沒有再思慮下去,劉煜提住一口氣速起速落飛出雲出神社,剛一落下石牆,他已看見百地家的人馬瘋狂的山道上殺了過來,只有少數的德川家武士在奮力抵擋!
黑沉沉的夜濃得似墨。火光多處燃燒,映得奔掠衝躍的幢幢人影彷彿布幕上的幻像。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恐怖意味。
大格殺開始了,呼喊震天。百地家的人馬有多半衝進了雲出神社的山門前,這些往日裡只能隱藏在暗處偷襲並且被武士們瞧不起的忍者,這會兒個個精神抖擻,像是打了雞血似的戰志高昂,眼睛裡噴『射』着亢奮的焰芒,喉嚨中發出最原始的吼叫與嘶喊,他們此刻想到的全是“殺”字一個,心腦裡浮動的俱是血的迸灑,於是,奮不顧身,他們衝進去了!
注意到劉煜的現身,正在督促百地家忍者進攻的百地三太夫趕緊飛身過來,施禮道:“主公,這些德川家的精英武士們還真是不經打,孩子們只一輪衝殺就迫退了他們……”
劉煜擡眼看了看他的身後,無暇客套的問道:“百地老先生,玉子在哪兒?”
呵呵一笑,百地三太夫說道:“玉公主不想面對南光坊天海,怕自己會因爲顧及那點兒師徒之情而爲老禿驢求情,所以就留在了山下……主公請放心,爲了玉公主的安全,屬下請明智光忠大人和小笠原少齋大人兩位帶着那些旗本武士留下來護衛,這次攻打三生石峰就由我們百地家一力承擔……”
劉煜心中鬆了一口氣,面上卻不『露』異樣,只輕聲道:“既然大部隊已經到了,那麼我們再進去搜索一下吧。剛纔只有我們寥寥幾個人,實在難以找到德川家康的藏身之處……”
百地三太夫呵呵一笑,大聲道:“主公放心,我們百地家是最善於藏身匿跡的,反過來說,我們對於搜物索人也很拿手,只要德川家康在三生石峰上,我們就一定能將他揪出來!”
劉煜俊美無倫的面龐上閃過一絲複雜,低沉的道:“希望如此!”雖然感覺有些愧對百地家,但劉煜還是不想放棄,他先前的猜測也只是猜測而已,萬一預感不作數的話,那豈不是給了德川家康喘息的時間。從種種跡象來看,德川家康似乎是很需要時間來謀劃或是等待某一件事的,劉煜可不想給他機會!
如果預感真的成真了……劉煜眯了眯眼睛,冷酷的想:那也只能對不起百地家了!大不了日後多做補償好了!百地家不是希望能夠自己的封地嗎?如果這次他們炮灰了的話,回去後就將德德川城賜給他們,讓他們安身立命好了……
思索間,二人已來到了雲出神社的高大石牆之外,現在,大部分百地家的忍者已經進入了雲出神社大門之內,裡面隱隱的殺喊聲自不同的方向傳來,但是,可以聽得出,這聞似雄壯的喊叫裡,卻似乎少了點什麼,缺了點什麼!
劉煜倏而警覺,他已經察覺到,這陣陣的殺聲裡,缺少了德川家的應合!
無聲的嘆息,劉煜仍舊維持原來的決定,只是提醒了百地三太夫一聲:“百地老先生,我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似乎德川家的對抗能力太小了,你讓手下的兒郎們都警醒一些,可別着了對方的道……”
百地三太夫懵然笑道:“放心吧主公,我們百地家訓練出來的忍者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掉以輕心的!而且,屬下覺得德川家方面的抵抗弱一些是正常的,畢竟德川家康實在逃難,本身就沒有多少人手,雖然本多忠勝說有很多人前來投靠,但區區一個喪家之犬,能有多少人會來投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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