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列堤不愧是彭格列家族的智者,即便劉煜說的不清不楚,他卻也是明白的。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墨列堤目中隱含憂鬱,慢慢的道:“閣下是指彭格列指環?”
劉煜點頭道:“不錯。”
墨列堤嘆息一聲,沉重地道:“彭格列指環這套寶物在歐洲修行界可謂是大大的有名,因爲它們對使用者幾乎沒有什麼要求,即便只是普通人,在擁有了它們之後,也能發揮出s級異能者的能力!之前我們彭格列家族上下一心,外人縱然覬覦彭格列指環,卻也有極大的顧忌,可現在因爲九代目的突然立世,我們彭格列家族內部正處在一種微妙而動盪的局勢之中,這象一道暗流,表面上看去平靜無波,底下卻是洶涌激盪,衝突不已……”
看了劉煜一眼,墨列堤完全沒有“泄底”自覺的繼續道:“正因爲我們彭格列家族有內亂的跡象,外面的有心人就忍不住蠢蠢欲動了,不知有多少修行界強梁正待窺視下手!閣下,你說得不錯,懷璧其罪,我們彭格列家族現在豈不就是因爲彭格列指環而在‘內憂’的情況下又加上了‘外患’麼……”
搖了搖頭,墨列堤苦笑道:“我推測,今日來的那幫黑-手-黨可能也是有志於此,雖然到如今他們並未言明,但總差不了多遠。”緩緩地,他又道:“那幫黑-手-黨是新興的密魯菲奧雷家族,向來就行事囂張、橫行霸道,可是,在面對幾位指環守護者的時候,他們卻一直忍氣吞聲,甚至還伏低做小,若非另有謀算。以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慣性又豈會這般?!”
沉吟了一會兒,墨列堤正色道:“請恕我直言,閣下此來。只是想探一探彭格列指環的情形,還是打算下手奪取?”
微微一笑。劉煜道:“老實說,我是準備奪取的……”
乾澀地一笑,墨列堤道:“這可有些難了。”
劉煜平靜地道:“難在何處?”
打量着劉煜,墨列堤低沉地道:“觀閣下身手不凡,氣宇軒昂,無須問名,亦可斷知閣下必是修行界成名之輩。但此寶雖然彭格列家族曾據主權。如今卻不能全然處置了。”
安詳地,劉煜道:“有人自中插手?”
墨列堤黯然道:“且莫論外患重重,便是內憂,也難以排解……”
劉煜耐着性子道:“說來聽聽。”
搖搖頭。墨列堤沉沉地道:“閣下,你自哪裡來,還是回到哪裡去吧,我奉勸你不要參與這場爭鬥,你還年輕。人生還很漫長,犯不着爲了一套彭格列指環就把命搭上!若是沒了性命,便是有再多珍寶異物,又有何用?閣下,請恕我交淺言深……”
眯了眯眼睛。劉煜幽幽的道;“先生所說,堪爲金玉良言,但我卻有一定要獲得彭格列指環的理由,而且,也自覺有獲取它們的實力,所以……”
長嘆一聲,墨列堤道:“閣下,你自認可以力敵彭格列家族、黑暗議會,以及如密魯菲奧雷家族這般強大勢力的重重阻礙?”
居然還有黑暗議會的事兒?!劉煜挑挑眉,問及正事:“墨列堤先生,還請賜告‘雲之指環’守護者格拉莫斯卡和‘霧之指環’守護者瑪蒙此時在什麼地方?”
墨列堤怔怔看着劉煜,過了一會兒方搖頭道:“閣下,我對此並不清楚。指環守護者都屬於巴利安,由薩科瑟斯大人直轄,我們門外顧問管不到他們的身上去!”
微微皺眉,劉煜沉吟了一下,忽然雙手互擊兩次。墨列堤方覺有異,楓聲風響,屋頂的托裡帕諾已飄然而入。
瞧着對方,托裡帕諾微微拱手道:“托裡帕諾見過墨列堤先生。”
霍然退了一步,墨列堤面上變色道:“你是十大惡人中的托裡帕諾?”
托裡帕諾似是善意地一笑,道:“昔年年少輕狂,的確做出了不少糊塗事,不過現在我已經歸屬密魯菲奧雷家族,和墨列堤先生算是盟友,想來你應該不會介懷我往日的名聲吧?”
臉上如罩寒霜,墨列堤冷漠地道:“托裡帕諾,既然你我兩家份屬盟友,爲什麼今天你們卻直聞彭格列家族駐地,這應該算不上是一個盟友的作爲吧?”
托裡帕諾看着一側含笑負手的劉煜,劉煜點點頭,於是,他低沉地道:“我們是爲了‘彭格列指環’而來。”
冷笑一聲,墨列堤道:“憑什麼?”
托裡帕諾神色自若,他理直氣壯地道:“憑彭格列家族始祖和吉留羅涅家族始祖的約定!”
帶着些嘲弄意味笑了起來,墨列堤道:“你也知道和我們彭格列家族始祖有約定的是吉留羅涅家族的始祖啊?!那麼,這又關你們密魯菲奧雷家族什麼事?”
晃晃腦袋,托裡帕諾韻味十足地道:“墨列堤先生之言差矣。你應該知道,吉留羅涅家族已經被我們密魯菲奧雷家族兼併,按照黑-手-黨的規矩,我們自然會繼承吉留羅涅家族的一切,着其中當然也就包括了和你們彭格列家族始祖的那個約定!”
寒着面孔,墨列堤道:“這只是你們密魯菲奧雷家族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們彭格列家族的觀點卻不是這樣的。”
“哦?”托裡帕諾笑吟吟地道:“你們又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呢?”
墨列堤生硬地道:“我們彭格列家族和吉留羅涅家族世代友好,可謂是休慼與共。事實上,當年若不是吉留羅涅家族理虧在先,又顧忌黑-手-黨的不成文規矩,我們彭格列家族早就幫吉留羅涅家族報仇了,你們密魯菲奧雷家族又怎麼可能有今時今日的風光?!”
托裡帕諾陰側側地笑道:“這麼說來,彭格列家族是不打算遵守前人的約定,要獨吞彭格列指環了?”
墨列堤冷冷地道:“‘彭格列指環’只會屬於彭格列家族。”頓了頓,他又道:“你們密魯菲奧雷家族自己該慶幸,我們彭格列家族沒有覬覦你們手中的那套副戒——瑪雷指環!”
搓搓手,托裡帕諾沉沉地道:“墨列堤先生的言行是否可以代表貴方主事人的態度。以及整個彭格列家族的立場?”
墨列堤夷然不懼地道:“當然,這件事我們彭格列家族早就有過議定。”說到這裡,他又嚴峻地道:“密魯菲奧雷家族進犯西西里島。已屬膽大妄爲,欺人太甚。但一念你們沒有過分撒野,再念你們也是黑-手-黨聯盟的核心勢力,因此我們僅是將你們圈住,並未展開打擊行動,如今閣下既已言明,我彭格列家族自然不能再坐視。爲今之計,閣下還是立即稟明你們的白蘭教父。火速率領所屬離山轉回方是上策,否則必將血染西西里島!”
托裡帕諾沉着氣,緩緩地道:“沒有迴轉餘地?或是,由我們教父與貴方主事人薩科瑟斯親自一談?”
墨列堤斷然道:“我說過了。我們彭格列家族早就爲此事作出過決議,絕無通融的可能。”
呵呵一笑,托裡帕諾側身道:“劉老弟,你意下如何?”
劉煜氣定神閒的微微一笑,道:“墨列堤已說得明白。看情形,再沒有什麼可溝通的了。”
墨列堤看着劉煜,惋惜地輕喟道:“閣下頭角崢嶸,氣度深沉,分明是一位前途無量的後起之秀。想不到卻會與密魯菲奧雷家族沆瀣一氣。”
劉煜雙手一攤,懶洋洋地笑道:“大家都是在這條道上廝混的,說什麼‘沆瀣一氣’啊,着應該是‘志同道合’……”說到這裡,他退了幾步,拉着托裡帕諾,低促地道:“托裡帕諾,這裡的情況怕是要回稟一下白蘭大當家了。”
托裡帕諾點點頭,道:“我親自回去一趟吧……嗯,巴爾沙米拉就留在這裡供老弟調遣。”在劉煜無所謂的點頭中,托裡帕諾向墨列堤拱手,露齒一笑中飄然推窗而去。
緩緩回過身來,劉煜正想說什麼,卻驀然發覺墨列堤目光炯炯,神色沉厲,身上也擺開了一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勢!冷冷一笑,劉煜道:“墨列堤,這是幹什麼?”
墨列堤冷冷一哼,硬生生地道:“閣下,我墨列堤雖然不以武力出名,但你要想滅我的口,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搖搖頭,劉煜道:“你誤會了,我真沒打算滅口!我只想爲你引見一位故人,不知墨列堤先生願不願意見上一見?”
依然戒備着,墨列堤冷然道:“是誰?”
笑了笑,劉煜道:“此人說起來還是墨列堤先生的晚輩……”
怔了一下,墨列堤道:“說出名姓!”
劉煜雙手連擊三下,稍耽一會,窗口又被推開,沢田綱吉已悄然掠入。
一見墨列堤,沢田綱吉似是十分激動,他全身輕輕顫抖,雙手不住糾絞,連聲音也是那麼沙啞了:“墨列堤叔叔……”
墨列堤退了半步,冷厲地道:“你是誰?”
沢田綱吉聲音裡含着哽咽,他微帶期待的喊道:“墨列堤叔叔,我是阿綱啊……”
“阿綱?”墨列堤驚喜過望地低呼着,一個箭步搶了下來,雙手分於沢田綱吉兩肩,興奮得幾乎不敢置信地叫:“阿綱?你是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點點頭,墨列堤搖晃着他,感慨不已地道:“是你,阿綱,是你,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大了,家光大哥看到你的這個樣子,一定會很欣慰的……”墨列堤在欣喜中也帶着微微的驚愕道:“阿綱,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難道你不知道你父親花了多大的心思纔將你們母子隱藏在東瀛,避免你們陷入這灘渾水……”
墨列堤的話尚未說完,沢田綱吉就大聲的說道:“墨列堤叔叔,我是來找爸爸的,他已經兩年沒有回家了!”
抓着沢田綱吉的兩隻手無力的滑下,墨列堤有些怔怔,有些迷忙,他搖搖頭,顧左右而言他的道:“阿綱,你不該來這裡,這裡很危險……”
沢田綱吉不明所以。他拉着墨列堤微微顫抖的手,快速的說道:“墨列堤叔叔,雖然我們之前並沒有真正的見過。但卻並不陌生!媽媽說過,你是爸爸的死黨。是唯一知道爸爸所有秘密的人,我每年的生日你都有寄禮物過來,在我的心目中,你和我的親叔叔沒有區別!墨列堤叔叔,你知道我爸爸去哪兒了嗎?我很想他,我媽媽也很想他,我想找到他……”說到這裡。這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孩子終於哭出聲來。
有些失措地連連搓手,墨列堤微見慌亂地道:“阿綱,不哭,你我叔侄相見。應該歡歡喜喜纔對,怎麼能這樣傷感呢?阿綱,你們在東瀛是不是受委屈了?有誰欺負了你和你媽媽嗎?告訴叔叔,叔叔自會爲你們作主、幫你們出氣……”
冷冷一笑,劉煜在一邊淡淡的說道:“爲什麼老是要轉移話題呢?將沢田家光的下落說出來就這麼困難嗎?”
宛似觸電般全身猛然地機伶了一下。墨列堤轉過身來,震驚地望着劉煜,疑惑而怔怔地道:“你,閣下,你到底是誰?”不待劉煜回答。他又突然轉身,低促地道:“阿綱,讓叔叔看你的背……”
沢田綱吉微微一愣,繼而默默無語的側轉身子,緩緩將衣服拉起,在他背心略下的位置上,有一塊硬幣大小的火焰形胎記!
墨列堤幫沢田綱吉整理好衣服,語聲沙啞:“阿綱,並非墨列堤叔叔不相信是你,但……叔叔有些糊塗了……你與這位閣下似是好友,但這位閣下又與密魯菲奧雷家族同流合污,密魯菲奧雷家族正想對付我們……”
抑止住激動,沢田綱吉正色道:“墨列堤叔叔,這位是我認下的哥哥,他不但救我於危難,更是教導我爲人處事,是我最尊敬最崇拜的人。”
墨列堤回首向劉煜投來深刻的一瞥,這一瞥中,已包含了太多的感謝!轉過頭來,他又焦切而忐忑地道:“危難?阿綱,告訴叔叔,你怎麼會遇到了危難?是什麼樣的危難?”
搖搖頭,沢田綱吉嘆息着沒有作聲,墨列堤正想再加逼問,劉煜已淡談地道:“墨列堤,便由我代言了吧。”
墨列堤忙道:“閣下,你知道詳情?”
劉煜平靜地道:“彭格列家族中的某位十代目候選人買通了東瀛極道組織安生組,將阿綱綁架了……事實上,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就連他-媽媽沢田奈奈也會受到牽連。”
“噔噔噔”退了三步,墨列堤駭然道:“這是真的?”
點了點頭,劉煜道:“以我的身份,豈會空口白話?再說了,人證物證俱在,也由不得人狡辯!”
長長吸了口氣,墨列堤顫抖着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說好的‘烈屬待遇’在哪兒呢?說好的‘不會騷擾’在哪兒呢……”
墨列堤的喋喋不休不但讓劉煜若有所思,更讓沢田綱吉渾身一震,他呻吟似地哭泣着,他雙手掩面,四肢在不住地痙攣,心象一片片全被撕裂了。劉煜走了過來,輕輕地拍了拍沢田綱吉的肩膀,給予他無言的安慰。
墨列堤無聲地痛哭着,鬚眉盡溼,神色悽黯,似是陡然間衰老了十年!他流着淚,微帶哆嗦地道:“阿綱,叔叔對不起你……”
搖着頭,沢田綱吉悽惶地道:“墨列堤叔叔,你給我一句實話,我爸爸他到底是生還是死?”
喃喃地,彷彿囈語般,墨列堤衰疲地道:“兩年前,歐洲最爲強勢的修行界勢力黑暗議會突然一改數百年以來的低調作風,開始展露獠牙。作爲黑-幫組織的我們,就首當其衝的成爲黑暗議會的征服對象,而我們彭格列家族因爲一些歷史原因,更是成爲第一個受打擊的目標!也正是因爲我們的工作性質,致使我們得不到能夠壓制黑暗議會一頭的教廷的保護,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來應對黑暗議會的打擊!爲了集中力量,彭格列家族召回了所有的戰力,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我們門外顧問。家光大哥之所以會在兩年前找藉口離開你們,也正是因爲他要回到彭格列家族參與家族保衛戰!最終,在保衛彭格列家族的過程中,家光大哥拉着黑暗議會中和我們彭格列家族有怨的三位長老同歸於盡,狠狠的打擊了黑暗議會的囂張氣焰,迫使黑暗議會服軟,跟我們彭格列家族簽訂了和平共處的協議……”
在沢田綱吉的失聲痛哭中,墨列堤用雙手捂住臉,痛苦地道:“……在臨終前,家光大哥讓我隱瞞他的死訊,讓我照顧好你們母子,不要讓你們參與到修行界的這些腥風血雨中來!我原本以爲我做的很好,可怎麼會讓你遭遇到危險呢……”
看了泣不成聲的沢田綱吉一眼,劉煜冷冷的說道:“根據那個到東瀛去聯絡安生組的彭格列家族成員交代,他之所以會受命對付阿綱,只是因爲阿綱具備了十代目的候選資格!”
墨列堤怔怔的說道:“原本阿綱和他-媽媽的存在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可是,經由家光大哥的遺言,彭格列家族上下幾乎都知道家光大哥在東瀛有了家室。於是,在商討十代目人選的時候,就有人因爲家光大哥的功績提出了要讓家光大哥的兒子繼任十代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