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嘆息一聲,賽弗諾拉並沒有被曾曾孫子輩質疑的惱怒,他非常理解的嘆了一口氣,頹喪地道:“我也希望是我錯了,但是……小薩,你要明白,再打下去,除了讓彭格列家族的傷亡名單增長之外,對最終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老實說,如今我們這邊沒有一個在單打獨鬥上是劉煜的對手,他的實力太強……若是混戰,以他在護體神功上的造詣,就算站着不動,我們也沒法子給他太大的打擊……小薩,不要只爲了一口氣而使血流成河,使彭格列家族煙消雲散,退一萬步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又何苦非爭在一時?況且這一時又毫無希望,代價太過巨大……”
薩科瑟斯雙手緊拉,痛苦莫名地呻吟道:“可是……彭格列指環……”
搖搖頭,賽弗諾拉低緩地道:“你要想遠一些,想開一步,小薩,便是硬拼一下,除了再損些性命,你能阻止劉煜得到彭格列指環麼?”
深深地垂下了頭,良久,薩科瑟斯暗啞地道:“也罷,二代目大人,便如你所言……”
嘆了口氣,賽弗諾拉沉重地道:“不要難過,小薩,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旁邊,電子眼中紅光閃爍不定的格拉莫斯卡突然道:“二代目大人,如今激戰正烈,就算是我們有意委曲求全,對方願不願意還未可知!況且,密魯菲奧雷家族聽不聽姓劉的勸阻也還是疑問……”
賽弗諾拉脣角的皺紋深深地陷了進去,他平靜地道:“老夫相信,劉煜會作出最正確的判斷!只要劉煜的立場確定了,密魯菲奧雷家族那種角色完全可以不必在意……”
他正說到這裡,對面聽清了一切的劉煜已開口道:“賽弗諾拉,你們彭格列家族願意罷手了?”原本劉煜是打算等把瑪蒙“勾”出來後再施展雷霆手段的,可是,賽弗諾拉的“識時務”讓他嘗試着略微調整了一下計劃,現在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點點頭,賽弗諾拉道:“不錯。不過,劉煜,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那批人你是否可以幫着我們打發掉?”
笑了笑,劉煜淡淡的說道:“我可以要他們停手。但是。他們若有什麼條件要提出,則需要你們彭格列家族的自己與他們打商量了……”
薩科瑟斯怒火頓熾,他暴烈地道:“什麼?停手還有條件?我彭格列家族損兵折將。又甘願忍氣吞聲,解仇息怒,這已是莫大的恥辱了,他們竟然還想要提條件?劉煜,你以爲我彭格列家族真是畏懼了你們麼?”
眉梢子一揚,劉煜冷冷的道:“薩科瑟斯,兩方鬥陣,輸者奉上戰利品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你們打了敗仗。當然需要表示出點兒意思,光空口白說,幾句話就算了結啦?!我們中土有句話道得好,化干戈爲玉帛,這干戈停息後跟着就是玉帛,所謂玉帛者。也不過就是金玉財帛之意而已!換句話說,沒有點賠償,那隻怕干戈也化不成了……”
薩科瑟斯幾乎氣炸了肺,他雙目寒光閃射,兩邊太陽穴不住地“突突”跳動。咬着牙,他咆哮道:“你們真是欺人太甚了!你們先跑到我彭格列古堡啓事挑釁,繼而殘殺我家族精英,我等爲了抑止殺戮,減少流血,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竭力避免發生爭鬥,委曲求全,更不顧威信掃地、顏面無存,主動提出息戰的要求,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但是,你你你,你竟然真以爲我彭格列家族是軟柿子,認爲我彭格列家族已一敗塗地,任人欺凌了麼?!劉煜,我告訴你,你看錯了情勢!”
格拉莫斯卡也憤怒地爆發出一連串的電子音:“姓劉的,我們絕對不會妥協,如果你們太過分的話,我們就跟你們魚死網破!”
賽弗諾拉陰着臉,沉緩地道:“小薩,你們都閉嘴!”
薩科瑟斯很是不服的叫道:“二代目大人,你也聽見了,這簡直欺人太甚……”
對面,劉煜淡淡地道:“薩科瑟斯,彭格列家族也是黑-手-黨世家,難道連道上的規矩都忘了嗎?想讓人家放棄大好形勢而又不準備付出點什麼,放在你身上你能接受嗎……”斜了想要說話的賽弗諾拉一眼,劉煜又冷森地道:“我和密魯菲奧雷家族現在還是盟友,看在他們許諾給我的瑪雷指環的份兒上,再繼續下去,我肯定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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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科瑟斯混身關節咯咯作響,他瞪着眼,握着拳,胸膛起伏急劇,氣得連嗓音都變了:“好,好,姓劉的,我們這就開始了,彭格列家族寧願死絕了,也不能忍受這等侮辱欺凌?”
冷漠地,劉煜毫無表情地道:“悉隨尊意!”
格拉莫斯卡猛上前一步,電子眼紅光爆閃,電子音也變的尖銳刺:“劉煜,要想欺凌彭格列家族就先毀滅我吧!”
真是個忠心耿耿的機器人啊,當年彭格列家族六代目是怎麼得到他的啊,羨慕啊……
正當劉煜準備如格拉莫斯卡之願時,賽弗諾拉已石破天驚地大蠍一聲,怒吼道:“住手!”
這一聲霹雷似的吼喝中,帶有無可掩隱的焦急與惶鬱,方想出手攻敵的格拉莫斯卡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勢子,迷憫而怔愕地回頭望向賽弗諾拉,訥訥地道:“二代目大人……這……”
賽弗諾拉蒼老的面龐上在此刻竟涌起一片奇異的紅光,他兩眼暴睜如銅鈴,脣角也在不住地抽搐,他厲烈地道:“你們兩個混蛋還要我說多少次?!我賽弗諾拉多少年來經刀山,赴彈雨,水裡火裡橫闖直蕩,歷經生死關,嘗足血腥味,卻也從來沒有向誰低過頭,求過饒……”
說到這裡,這位當年以手段殘酷聞名於歐洲修行界的“黑帝”劇烈地嗆咳了幾聲,緩過一口氣後,他又呼吸粗重地道:“今天老夫如此委曲,如此忍耐,不是爲了老夫這副臭皮囊。老夫已經僥倖存活了兩百多年,死活已不足惜,老夫爲的是我們彭格列家族的根源,是我叔叔和後輩打拼三百年創下的基業!薩科瑟斯、格拉莫斯卡,你們這般激動。這般魯莽。就不怕彭格列家族血緣斷絕,這座有着將近三百年曆史的古堡化爲瓦礫麼?只有人活着,纔有希望!用全族的性命去爭一口氣。簡直是糊塗至極……”
這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沉痛莫名,讓薩科瑟斯和格拉莫斯卡的滿腔怨憤頃刻間化爲飛灰,他們怔愕的呆立着,象僵了一樣,好半晌作聲不得。
挑挑眉,劉煜笑道:“賽弗諾拉,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你確可謂是識時務的真俊傑,不愧是帶着彭格列家族打江山闖天下的角色!”
賽弗諾拉沒有表情地看着劉煜喘息了一陣。冷冷地道:“劉煜,你還要等待什麼?”
聳聳肩,劉煜道:“明白,我這就去讓密魯菲奧雷家族停手!”說着,他大步走向激斗的人羣那邊。現在,那邊的激戰似乎已更白熱化了。兵刃的撞擊聲和槍械的爆鳴聲交錯,噁心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硝煙味混雜,處處顯露着淒厲,時時彰顯着殘酷。
這一切,劉煜實在已熟悉得膩味了。他直向白蘭側身走去。如今,白蘭正勇如悍虎,攻勢滔滔似江河,他的兩位對手卻窘態畢露,捉襟見肘,被逼得左支右絀,那維斯康提甚至還掛了彩,右眉角上鮮血直流!
一把抓着一個彭格列家族成員的後領摔了出去,劉煜拍拍手,向越打越狠的白蘭咧嘴笑道:“情況怎麼樣?”
白蘭手中銀亮焙燦的斬馬劍飛舞如閃閃寒電,他狂聲笑道:“好極了,劉兄弟,那邊的援軍已經都解決了?”
淡淡地,劉煜道:“差不多。”
白蘭左右急晃,三十一劍流刺如飛,維斯康提旋轉挪走,雙手大劍翻舞截架,劍光如雲,飄飄散散,而雅各布的長柄錘卻橫劈直砸,猛打硬接,一副硬拼到底的架勢!
“呼嚕嚕”的閃動着,白蘭邊應道:“劉兄弟,你這‘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劉煜慢慢的笑道:“彭格列家族要求停手息戰。”
在白蘭驚異地求證時,他的對手,維斯康提和雅各布也聽到了。維斯康提帶血的眼睛閃射出一片煞光,憤怒而輕蔑地道:“小子,你這謊言太不夠高明……”就在他最後一個單詞的尾音還繚繞在空氣之中,一聲短促清亮而又激昂沉重的鐘聲已“咣噹”地敲響。
這一聲鐘響,雖僅是這麼短促的一下子,卻幾乎在一霎間將所有彭格列家族的戰士們魂魄懾住,他們在一片驚呼悲喊中紛紛停止了拼鬥,滿面難以置信地站在那裡向四處張望着,有如一羣失去頭雁的南渡雁羣,充滿着難以適從的惶惶!
見彭格列家族已經依言“鳴金收兵”,劉煜也不怠慢,立即道:“白蘭大當家,你也招呼你的手下停戰吧!”
微微一怔之下白蘭趕忙大叫道:“密魯菲奧雷家族所屬全聽着,不要趁機攻擊,都給我站在那裡待令行事!”
其實,白蘭這道諭令下不下一時之間也無所謂了,因爲剛纔鐘聲一響,彭格列家族方面所有的人全停戰收手,這樣的突然變故讓密魯菲奧雷家族的一干戰士們一時也都愣住了,他們失去了對象,不知不覺中也全自動地收勢停手,滿頭霧水地瞪目互視,不明所以……
七八米外,奇庫拉米諾扯開嗓子怪叫道:“教父,這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回事?白蘭也正在納悶着,他一瞪眼,叱道:“等一下你自會知道!”說罷,他低促地詢問一側的劉煜:“劉兄弟,我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彭格列家族不會是吃錯藥了吧?怎麼一下子全停了手?”
微微一笑,劉煜淡淡的說道:“很簡單,他們玩不開了,筋斗一栽,又看清了形勢,當然就得收手,總不會死撐到家破人亡的結局吧?”
劉煜的幾句話,對面的維斯康提和雅各布也都聽得清清楚楚,維斯康提雙眸帶血,薄脣如刀。他冷森地道:“小子,你胡吹誹謗可也得有個底兒啊,你說誰玩不開了?誰栽了筋斗?誰又認清了形勢?誰又會家破人亡?你若沒有瞎眼也該看清眼前的形態,哼哼,況且我們還有一張王牌呢……”
“王牌?”淡然一笑。劉煜道:“是說賽弗諾拉嗎?他的實力雖然不錯。但也罩不住大勢已去的彭格列家族……”
連連點頭附和,白蘭大笑道:“劉兄弟說得對啊……”他面色突變,在—剎那間有些口吃地駭然道:“賽弗……賽弗諾拉?劉兄弟……呃。你說的是哪個賽弗諾拉?”
劉煜靜靜地道:“彭格列家族的二代目。”
猛地打了一個寒顫,白蘭驚震地道:“就是那個在兩百多年前威震歐洲修行界的‘黑帝’賽弗諾拉?”
點點頭,劉煜道:“正是。”
冷汗竟來得這麼快,一下子浸溼了白蘭的內衫,他呆了呆,有些張口結舌地道:“他……他怎麼可能還活着……難道傳說是真的,賽弗諾拉當年真的吞服過一滴鳳凰的精血……我的上帝啊,劉兄弟,你。你沒有搞錯吧?”
劉煜淡然道:“沒有。”
連呼吸也粗濁了,白蘭忐忑地道:“那麼,劉兄弟,你之前的意思是,賽弗諾拉他……他輸給你了?”
笑了笑,劉煜道:“如果是我輸了也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一塊磨盤巨石頓時自白蘭心上卸落。他手摸胸口,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猶有餘悸地道:“我的上帝,可真嚇了我一大跳……”說到這裡,他又一伸大姆指。由衷地讚道:“行,行,不愧是號稱中土第一高手的不世奇才,劉兄弟,我服了,真心他-媽-的服了……”一斜眼,目注維斯康提和雅各布,白蘭不屑輕蔑地道:“我說你們這兩個不開眼的老傢伙,你們可知道這位偉大的小哥是誰?就敢在這裡一搭一擋,冷嘲熱諷,真是不知死活!”
維斯康提雙目一瞪,暴吼道:“白蘭,他總不會是冥王哈迪斯吧?!”
哈哈一笑,白蘭道:“縱然不是,也差不遠矣,劉兄弟,你就發揚你們中土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大發慈悲的告訴這兩個有眼無珠的老東西吧!”
微微一笑,劉煜輕輕的說道:“晚輩血刀劉煜。”
不得不說,劉煜的名聲真的很響亮,最起碼在混-黑-道的這幫人當中很是響亮。一聽到這幾個字,維斯康提和雅各布同時駭退一步,兩張老臉也同時變得慘白,四道目光全定定地盯着劉煜,象一瞬間全傻了……
白蘭嘿嘿笑着,大咧咧地道:“別看你們藏着個賽弗諾拉,我們背後也有個劉煜,嘿嘿,最後還是我們更勝一籌啊!”他正說到這裡,薩科瑟斯和格拉莫斯卡等人已被數十名彭格列家族成員簇擁過來,他們中間還有一乘由四名彭格列家族成員擡着的軟兜,軟兜上正坐着賽弗諾拉。
低沉地,劉煜道:“人來了,白蘭大當家,有什麼條件你就提吧。”
得意洋洋地一笑,白蘭道:“放心,我早預備着了。”隨即,這位密魯菲奧雷家族的大龍頭舉起手上的斬馬劍,迅速向左右一擺,於是,很快地,散佈在四周的密魯菲奧雷家族戰士們馬上朝這邊聚攏,異常敏捷而利落地排成了一個反的半弧形陣勢。
薩科瑟斯他們近了,彭格列家族的高手們馬上圍了上去,低促而急切地向薩科瑟斯詢問着什麼,由他們那種悽惶、不甘、與憤怒的形象上,可以推斷他們必然是在向薩科瑟斯詢問突然停戰求和的原因,要知道這主動求和可是意味着弱勢和屈辱啊……
薩科瑟斯在低沉地回答着,軟兜上除了彭格列家族高層外無人知其真正身份的賽弗諾拉也間或插上幾句幫着解釋。但是,顯然彭格列家族的高手和普通戰士們仍有着不服,一張張的面孔上全浮現出無可言喻的哀傷以及沉痛,每一雙眼睛裡都有強烈的火焰閃射,那是一種仇恨與悲憤揉合起來的火焰……
良久,白蘭有些不耐地低聲道:“劉兄弟,彭格列家族的混蛋們還在打什麼商量?媽-的,不服氣就再接着打,看看是誰先趴下……”忽然,他眼珠子一轉,又悄聲道:“對了,劉兄弟,賽弗諾拉是不是就是半躺在軟兜上的那個老人?!”
微微頷首,劉煜道:“不錯。”露齒一笑,劉煜又道:“怎麼?你對他好象特別關心似的?莫非你們之間還有瓜葛?”
搖了搖頭,白蘭有些感懷的低聲道:“不瞞你說,劉兄弟,這賽弗諾拉的名氣的確是太大了,在歐洲混-黑-道的幾乎都視他爲偶像,我也不例外!在傳說中,兩百多年前,他這個‘黑帝’可是把整個歐洲修行界擺得四乎八穩,紋絲不動,誰也不敢多吭一聲。可是現在……若非親眼看見,我還真不敢相信你能打勝了他,真是不簡單啊……”
白蘭的抒情沒有進行太久,那邊,彭格列家族的代首目薩科瑟斯已發了話:“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