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刻,滅絕師太已經面容慘白。金蠶蠱毒的毒性實在太過厲害霸道,縱然是滅絕師太這樣內力深厚的高手,也難以抵抗。滅絕師太雖然已經將自己身上諸多穴道點了,但是仍然不能完全剋制毒性。
須知金蠶蠱毒讓人極爲痛苦,中毒者渾身都彷彿被刀刃反覆刺中一般痛苦,但滅絕師太此時卻是哼也不哼一聲。她歷經大變後的性情已經極爲剛毅,此時絕不可能哀嚎出聲,就連剛纔中毒之後攻擊鮮于通,也是拼了大毅力的。
劉煜拿出瓷瓶將其中的藥丸全部倒了出來,匆匆往滅絕師太嘴裡喂去。然而滅絕師太卻偏開了頭,並且揮手將劉煜擋開,她強忍痛苦片刻,費力的說道:“不需要,九花玉露丸不對症又煉製不易……”
“師父……”劉煜又喊了滅絕師太一聲,看着滅絕師太的雙目露出懇求的目光,希望自己師父不要這麼固執。他拿起其中一粒喂到滅絕師太嘴中,滅絕師太含着那藥卻不下嚥。
劉煜眼睛微紅,對滅絕師太說道:“師父,徒兒失禮了。”言畢便伸手捂住滅絕師太的嘴巴,不讓她把藥吐出來。那藥丸漸漸被唾液融化,部分藥液順着滅絕師太的嗓子慢慢流下。
劉煜見滅絕師太面色稍霽,心中舒了一口氣,急忙又捏了一粒藥要餵給滅絕師太。大約是已經有了之前一次,滅絕師太這次竟也不那麼抗拒了。然而就在劉煜要拿第三粒藥丸的時候,滅絕師太卻再次搖了搖頭。未等劉煜說話,滅絕師太卻先開了口,她的聲音聽起來明顯比剛剛中毒的時候要好一些:“別浪費九花玉露丸了,我說過。這藥不對症,它只能減輕痛苦,並未減輕毒性。沒必要在浪費了,畢竟這種靈藥的煉製也殊爲不易……”
劉煜搖了搖頭:“師父別擔心這個,就算能減輕一些痛苦也是好的……”
滅絕師太在劉煜的強硬姿態下又服了一顆九花玉露丸,搖頭嘆道:“魔教的金蠶蠱毒果然厲害,當年華山派的白垣便是死在此毒……”滅絕師太話沒說完。便停住了。白垣是華山派的,鮮于通也是華山派的,白垣死於金蠶蠱毒,鮮于通有金蠶蠱毒。縱然滅絕師太此時身重奇毒,也不妨礙她發現其中的聯繫。但這終究是別派之事,滅絕師太此時雖有聯想,卻沒工夫深究。她看着劉煜,扶着樹慢慢站起,然後吩咐道:“煜兒。你跪下。”
劉煜一愣,隨即按照滅絕師太的吩咐跪下了。
只聽滅絕師太說道:“峨嵋派四代弟子劉煜聽諭。”她將鐵指環高舉過頂,說道:“峨嵋派第三代掌門女尼滅絕,謹以本門掌教之位,傳於第四代弟子劉煜*。”
劉煜一愣,忽然聽到滅絕師太把掌門之位傳給他。心中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是滅絕師太自知自己救治無望,所以開始交代後事了。
“師父……”劉煜已經將滅絕師太視爲真正的長輩,怎麼可能任由她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只是。但劉煜正要說出拯救方法時,滅絕師太卻並未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瞪視着他喝問道:“還不接掌門鐵指環?!”。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劉煜伸手接過鐵指環。反正也不急在一時,就先順着師父好了……
滅絕師太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一絲微笑,她拉了劉煜一把,示意他可以站起。“煜兒,你走近些。”劉煜依言走到滅絕師太身邊。滅絕師太在他耳邊聲音極小的說道:“如今你已經是本派掌門,我便將本派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告訴你。”
滅絕師太對劉煜說道:“本派的創派祖師郭女俠。乃是當年大俠郭靖的小女兒。郭大俠在元兵攻破襄-陽之時,惡戰殉難,他臨死時曾將一個秘密。說與本派祖師郭女俠知悉。郭大俠當年名震天下,生平有兩項絕藝,其一是行軍打仗的兵法,其二便是武功。郭大俠的夫人黃蓉女俠,最是聰明機智,她眼見元兵勢大,襄-陽終不可守,他夫婦二人決意以死報國,那是知其不可爲而爲之的赤心精忠,但郭大俠的絕藝就此失傳,豈不可惜?何況他料想蒙古人縱然一時佔得了中國,我漢人終究不幹爲韃子奴隸,日後中原血戰,那兵法和武功兩項,將有極大的用處。因此他聘得高手匠人,將楊過楊大俠的一柄玄鐵重劍,再加以西方精金,鑄成了一柄屠龍刀,一柄倚天劍。黃女俠在鑄刀鑄劍之前,和郭大俠兩人窮一月心力,繕寫了兵法和武功的精要,分別藏在刀劍之中。屠龍刀中藏的乃是兵法,此刀名爲‘屠龍’,意爲日後有人得到刀中兵書,當驅除韃子,殺了韃子皇帝。倚天劍中藏的則是武學秘笈,其中最爲寶貴的,乃是一部‘九陰真經’,一部‘降龍十八掌掌法精義’,盼望後人習得劍中武功,替天行道,爲民除害。”
劉煜雖然早就知道這其中的因由,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聽滅絕師太“講古”。
滅絕師太頓了一下,語氣加重繼續說道:“你取到屠龍刀和倚天劍後,找個隱秘的所在,一手執刀,一手持劍,運起內力,以刀劍互砍,寶刀寶劍便即斷折,即可取出藏在刀身和劍刃中的秘笈。這是取出秘笈的唯一法子,那寶刀寶劍也從此毀了。你記住了麼?”
劉煜點了點頭:“我記住了,師父。”
滅絕師太點了點頭,又將峨眉掌門人的戒規申述一遍。說完這些,滅絕師太忽然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之後,纔對劉煜說道:“本門慣例,素來是將掌門人傳給出家的女子。不過這也非是明文規定,爲師遍觀派中上下,也就只有你才能擔當得起這份責任了……”滅絕師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不再繼續說下去了。還未等劉煜詢問,滅絕師太復又吩咐道:“你扶我坐下。”
劉煜依言照辦。滅絕師太又讓劉煜坐下。如此劉煜便背朝着滅絕師太坐下。片刻之後,劉煜忽然感覺到滅絕師太雙掌抵在自己背上,只聽滅絕師太吩咐:“運行峨眉九陽功。”
劉煜聞言順從的運起九陽功,緊接着他便感覺到源源不斷的熱力從滅絕師太掌心抵住他的地方傳了進來,他立刻意識到那是滅絕師太的內力。
只聽滅絕師太又吩咐道:“按照我說的運轉內力。”緊接着滅絕師太便一一說出穴位和經絡的名稱。此時劉煜已經知道滅絕師太要做什麼,但卻絲毫不敢分心,只是按照滅絕師太所說的一點點做了下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滅絕師太才停了下來,並且讓劉煜也緩緩收功,接着劉煜就不意外的發現滅絕師太傳進他體內的內功沒有絲毫的消散,全部都留在他的體內,而且已經和他的內力融合起來,雖然運轉還有些生澀,但是確實已經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
劉煜轉頭看見滅絕師太,滅絕師太雖然容顏不改髮色不變,但整個人的精神氣已經顯得要萎靡許多。無奈的一嘆。劉煜帶着肯定的語氣問道:“師父,你施展了‘醍醐灌頂’之術,將內力全都傳給了我?”
滅絕師太點了點頭,道:“金蠶蠱毒天下難解,傳言此毒出自魔教上代‘四大-法王’中的‘毒手藥王’之手,當時只有毒手藥王的傳人‘醫仙’胡青牛和‘毒仙’王難姑能解。你師父我寧死也不願受魔教恩惠。”
滅絕師太頓了一下。復又說道:“與其帶着這身功夫埋進黃土,倒不如給你,傳給你。”她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些低迷。遠不如剛纔,甚至連她初中毒是也比不上了。只因沒有內功的支持,金蠶蠱毒在她體內流竄的更快。
滅絕師太拉住劉煜的手:“爲師生平有兩大願望,第一是逐走韃子,光我漢室河山;第二是峨嵋派武功領袖羣倫,蓋過少林、武當,成爲武林中的第一門派。煜兒,你是爲師最器重的弟子,你一定要幫爲師完成這兩個心願。”
劉煜望着滅絕師太,認真的說道:“師父。我保證,你會親眼看到這兩個願望實現的那一天。”
“傻孩子,師父以後不能再護着你了……”滅絕師太奮起餘力。溫柔的摸了摸劉煜的頭,微笑閉眼,手也無力的滑下……
面對這種情況,劉煜並沒有悲傷,反而露出了一個“期盼已久”的微笑。金蠶蠱毒雖然霸道,但還沒有放在劉煜眼裡,事實上,無論中毒多久,中毒多深,只需要一顆混合了修羅之力的九花玉露丸,就能讓人恢復如初。
劉煜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給滅絕師太服下加料版九花玉露丸,只是因爲滅絕師太體內深厚無比的“峨嵋九陽功”。要知道,這修羅之力雖然是一種複合能量,但從本質上講,也是一種暗能量,而“峨嵋九陽功”雖然只是中千世界的能量,但也隸屬於正能量的範疇。滅絕師太可沒有劉煜的體質,怎麼可能經受得住兩種屬性截然相反的力量的對抗。
劉煜原本是準備在金蠶蠱毒消磨掉滅絕師太的“峨嵋九陽功”後,再爲她祛除毒素的。可萬萬沒想到,滅絕師太竟然通曉“醍醐灌頂”這樣的傳功絕技,這可讓他在得利的同時又省事不少。
劉煜取出一顆加料版九花玉露丸,這可不是明玉珍和元廣波等人服食的那種只能強身健體、強制忠心的加料版九花玉露丸,而是能將人徹底變成不老不死的天國神族的增強版加料九花玉露丸。
在源星,劉煜想要將一個普通人變成天國神族,只需要短短的十個小時。而在《倚天屠龍記》這個中千世界爲了不引起天道的警覺,劉煜大大減緩了這個過程,依照他的個人估算,增強版的九花玉露丸大概需要花費二十年的時間才能讓人進化成“神”!
劉煜有絕對的信心,在二十年的“進化”過程中,天道絕對不可能察覺到異樣。至於滅絕師太成爲天國神族後會不會受到天道的排斥,劉煜表示,他根本就不擔心。因爲那個時候。他絕對已經完成了竊取國運的大計,再也不會顧忌來自天道的敵意和打擊。
抱起服下增強版九花玉露丸後依舊處在昏迷當中的滅絕師太,劉煜往來路走去,途中遇見了匆匆趕來的張松溪等人。
看到劉煜和滅絕師太后,貝錦儀和紀曉芙都大驚失色,雙雙圍在劉煜身邊,急切的呼喚着滅絕師太。
張松溪和殷梨亭也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要知道滅絕師太算得上是當世有數的頂尖高手。名震江湖,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的就這樣身受重傷?!
“師父不會有事的,剛纔已經服過九花玉露丸了……”劉煜先寬慰了兩個師妹一句,接着輕輕呼出一口氣,對張松溪道:“此事說來話長,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詳細事由請容我稍後一一告知各位,我們先回客棧吧。”
幾人面面相覷,貝錦儀顯得有些恍然。而殷梨亭和張松溪則顯得十分凝重,紀曉芙的表情卻有些複雜。不過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都知道必然發生了一件極大的事情。衆人在沉默中返程,氣氛始終顯得非常僵硬。
沒有人說話,儘管張松溪一行人心中都驚異非常,但是在這樣的氛圍中。沒有人能吐出一個字。每個人都很想問問滅絕師太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爲什麼會身受重傷,事情究竟是怎麼樣發生的。前因後果又是怎麼樣的。但現在,只能耐住性子。
回到客棧,將滅絕師太安置妥當後,劉煜緩步走到桌前,在衆人面前坐下:“我知道諸位一定有很多問題,我想我應該先把前因後果告訴諸位,這件事情有些複雜。”
“師父爲什麼會到這裡來。”紀曉芙忽然發問,顯得有些突兀。
劉煜回道:“我對此事緣由也不太清楚,師父是突然出現的。”
滅絕師太之所以會來重-慶完全是因爲在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華山派安置在峨眉派中的內奸放飛的信鴿,一時心血來潮之下。纔會親自出動追尋線索。這個緣由,除了滅絕師太本人之外,再無人知曉。
“或者師父要辦什麼事情吧。”貝錦儀接了一句。把話題拐了回來:“大師兄,你繼續說吧。”
劉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峨眉派在川東地區的外圍勢力負責人被綁架了,綁匪要求我一個人去見他們……”
“看來當初送來的那封信應該就是威脅劉少俠的,所以劉少俠在看了那封信纔會匆匆離開。”張松溪等人聯繫起劉煜之前的反應,把整個事情串了起來。
“那些綁匪是什麼人?”
“那師父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這兩個問題同時被貝錦儀和紀曉芙問出。
劉煜看了紀曉芙一眼,心中微微有些驚異,覺得對方太過於關心滅絕師太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但他並沒有指出這一點,甚至沒有在面上露出絲毫的表情。只說道:“那些人應該都是華山派的人,爲首的是華山掌門鮮于通……紀師妹,師父來此的緣由我並不清楚,只怕還需要調查。”
“鮮于通?怎麼會是他?”張松溪皺起眉來:“鮮于掌門在江湖上也素有俠名,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還能有什麼原因?一定是爲了屠龍刀。”貝錦儀恨恨說道:“當初華山派的人上山之時,鮮于通就對大師兄就多有逼迫。”
看了貝錦儀一眼,劉煜點點頭道:“鮮于通的確是爲了屠龍刀之事……”他將事情的經過不作隱瞞,直言前因後果,只省去了傳功和傳位的結局。
聽完劉煜的講述,貝錦儀憂心道:“師父中毒昏迷的消息若是讓那惡賊鮮于通得知,他必然會再次欺上峨眉來!這可怎麼是好?”。
張松溪轉而看向貝錦儀,安慰她道:“貝師妹,你不要太擔心,此事我們既然知道,絕不會袖手旁觀。待我回武當將所有的事情向家師稟明,師父他必定會爲你們做主。”
峨眉第四代弟子中,靜玄靜虛等人在江湖中各有自己名望,劉煜在峨眉勝過閃電手衛四娘之後也漸漸爲世人所知,但到目前爲止他們之中還並沒有誰有威震一方的能力。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峨眉在滅絕師太不省人事後暫時式微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加上華山派虎視眈眈,實在是處在風雨飄零的情況之中。
在張松溪的眼中,金蠶蠱毒可是不解之毒,滅絕師太就算不死,怕也不能恢復如初了。因此張松溪纔會把張三丰搬出來,以張三丰在武林中的威望自然足夠庇護峨眉派,也完全能爲峨眉派主持公道。畢竟峨眉華山之事,理在峨眉。而華山和武當相比,顯然後者遠勝於前者。
“武當張師兄所言,劉煜感激不盡,但今日之事,還請兩位代爲保密。”
張松溪和殷梨亭兩人愣了一下,均是感到不解。殷梨亭先開口問劉煜:“劉師弟何出此言?華山派有此惡行,江湖同道本就該仗義執言。且我們武當派與你峨眉派素來交好,此事絕對會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