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三王子看出了我的窘態,主動過來陪着我聊天解悶。
西域王和我父皇不同,我父皇是從骨子裡面露出來的威嚴,而西域王更像是鐵血的漢子。
我和秦韻都用的中原禮儀,西域王知道二公主和秦韻走的近,有意無意的看着他們兩個人。
說了半天我才總結出了一句話:今晚他要給我們接風洗塵。
末了,我和秦韻都退了出去,臨走之前他用那種奇怪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他竟然沒有上來跟我說一句話。
我固然生氣,可也不能表露出來,只能憋在自己心裡。
三王子把這一幕看在心裡,過來落盡下石:“你看,他居然不理你。”
我咬牙切齒:“你嘴巴咋那麼毒!”
他一臉得意的看着我,悠哉悠哉的走了。
那天晚上我才明白了什麼叫做鐵血兒郎。
或者說,亡命之徒是對他們最貼切的形容。
他們很多人都是直來直去的,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我在這陣營中看着秦韻被很多人拉着灌酒,就算他酒量再好也只有喝醉的份。
我是女兒身所以那些大老爺們倒是沒有灌我,有幾個大臣還讓他們的公子靠近我,因爲他們也很少看到中原人。
二公主一直陪在秦韻的身邊,默默的看着秦韻喝酒,順便有意無意的用警告的眼神看我一眼,其中的得意不言而喻。
我覺得我跟秦韻在一起,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來橫插一腳,最開始是棋染,後來是國家安危,這次想着可以在一起了,卻又是西域的二公主。
難道我這輩子跟他,只能緣盡於此麼。
三王子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卻也只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吟出了一首詩:“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如果他的這番話在別處,肯定能製造一個唯美的,悽婉的場景,可這句話配上欠揍的笑容卻怎麼也讓人萌生不起憐惜的感情。
我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你能不能閉上嘴巴。”
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自顧自的不再說話。
爲什麼我覺得秦韻和其他人都非常的匹配,可是跟我在一起,就那麼的維和。
我們註定狹路相逢卻不能終老。
我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熱情的宴會,還有一點不習慣,對於以前喜歡循規蹈矩的我和秦韻來說,今日是一個巨大的突破。
秦韻也改掉了以往翩翩公子顏如玉的模樣,一口一口的喝酒,和那些大臣打成一片,喝醉了之後就和那些大臣稱兄道弟了,看的我慘不忍睹。
對比之下,我就顯得那麼的孤單,這時候三王子也去和他的朋友交談,我一個人坐在這裡,看着他們的熱鬧,彷彿和我沒關係,其實我一直都孤獨,何止是今日呢。
這也是我經常生活帝王家的緣故吧,對誰都抱有敵意,所以不會有真正推心置腹的朋友。
一個人的生活環境是無法選擇的,所以我們就儘量讓自己過的好一點,可我這樣算是好,還是不好呢。
在這裡很無聊,所以我便悄悄的溜了出去,也沒有任何一個人關注過我的存在。
夜色如墨,西域的建築特色和皇宮是不一樣的,皇宮是豪邁和大氣,這裡是蕭條。
如銀的月光傾瀉在我的臉上,像是母親撫摸遠歸的孩子。
我恍然間瞥見前方的建築上面有一個人影,現在正是宴會的關鍵時期,我沒有想到除了我之外,還有人也跑出來了。
我眯着眼想要看清楚那個人的輪廓,卻因爲距離太遠而不得不放棄,不過看他的裝束也不會是無名之輩。
我一步一步的朝他那方向走去,他的輪廓在月光的折射下更加的清晰,瞥見他和三王子相似的臉龐,我便知道他是何人了。
只是不知他爲什麼會一個人獨自坐在這裡買醉。
我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了,從他愁容中便可以得出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不然不會出現這麼蒼然的表情。
他在建築上面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壺中的烈酒,我在下面看着他,不發一語。
我很好奇,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居然在這裡借酒消愁。
末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我,開口詢問:“你就是中原來的那個女子吧。”
我點點頭,我的裝束在這裡異常明顯。
半響,他再也沒有聲音傳出,我望着遠方的宮殿,那兒還在舉辦這宴會,觥籌交錯,人人同樂。
我卻在這裡孤單的佇立。
我往中原的地方望去,雖然望不到盡頭,但是可以彌補我思鄉的情懷,如今我流落異國他鄉,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與他們相見了。
坐在房樑上的大王子甩給我一個不屑的眼神:“怎麼了?想家了。”
我點點頭,有點不知所措,我來到這裡已經是我唐突了,萬一他覺得我是有目的性的接近他,應該會對我敬而遠之吧。
“要不你上來吧,這樣可以看得更遠。”他的聲音帶着一種男性的剛烈,和秦韻不同,秦韻就猶如清風拂面,他是猶如鐵物撞擊。
我訕訕的低下了頭,聲音宛若蚊囈:“我不會武功。”
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然後從空中飄然而至,再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拉了上去。
我不由的上下打量他,實在不明白爲什麼他會對我沒有防備心,三王子是這樣,可以把他歸納爲年少無知,對所有的事物都非常的好奇,可是他這種看盡紅塵的人,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說那麼多話。
他波瀾無驚的眼眸略帶疑惑:“幹嘛這樣看着我。”
我小心翼翼的探尋:“你對所有人都會說話嗎?”
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嚴謹的說道:“不是。”
之後他看我露出疑惑便主動解釋:“我感覺你跟我是同類。”
同類,同樣的孤獨吧,同樣的滿懷心事卻無從訴說。
我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喃喃道:“的確是同類呢。”
之後他一直沒有說話,我隨他坐在房頂上,對於下面的一切一覽無餘。
二公主還是陪在秦韻的身邊,才子佳人,絕配。
看到秦韻如此,我知道感嘆他的不公,他對別人都很好,偏偏對我,就一次又一次的辜負。
美好的記憶只有以前我們在一起的那幾天吧,其他的都是傷害,從他年幼他便因爲棋染傷害我,現在我以爲換了一個環境,沒有了棋染我跟他就能好好的在一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可是一直盼望着呢。
只是沒想到他又把身邊的位置給了另一個女子,而且只是認識幾天的女子。
我跟他認識那麼久的感情在二公主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
大王子看着我出神,飲了一口烈酒說道:“你喜歡那個男的。”
聞着飄散在空中的餘香,我露出無邪一笑:“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喜歡一個人,從眼神裡面就可以看出來的,你看他的眼神裡面有別樣的光芒,那種感覺,就是愛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說的太過於美好,我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終日與黃沙做伴的男子,看他解說得那麼好聽,我也相信了我是愛秦韻的。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或者是以後,都不會有一個人代替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你怎麼對愛情這麼懂?”我言笑晏晏的看着他,眼睛都在發出光芒,想要知道他回答的答案。
他的答案很簡單,只有區區幾個字:“經歷多了,就有了。”
我不免一陣失望。
他繼續開口:“我在你這麼美麗年華的時候,也曾愛過一個女子,但是後來,沒有在一起。”
世間相愛的人那麼多,可是在一起的終究是少數,有些人總會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錯過自己深愛一生的人,比如我和秦韻。
事到如今,我對我和秦韻的感情已經不抱任何的僥倖了,他終究不會是我的。
在我發呆這一小會,三王子氣急敗壞的在下面生氣:“白疏,你怎麼跑上去了啊,我大哥是壞人,不要跟他玩。”
我想,小孩子眼中的壞人,大抵就是天天逼他讀書,逼他練武的那種人吧。
我看向大王子,他聽到三王子的話後還是無動於衷,彷彿說的並不是他一樣。
三王子看我面露難色,終於明白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是不是不會武功啊。”
我尷尬的點點頭,表明我確實不會,雖說以前在白府的時候跟一個侍衛學過一招半式,可是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真的不夠看,我連飛檐走壁也不行,恐怕我學大王子這樣飛下去,會摔一個狗吃屎,那樣就醜大了。
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三王子武功也那麼好,其實他也不年輕,年齡跟我差不多大罷了,不過他表現出來的天真讓我感覺他是想不大的小屁孩。
他飛上來,在我錯愕的目光中挽着我的腰飛了下去,我很少被人摟着腰,看着面前這個小屁孩摟着我,我就有一種想要抓狂的衝動,我居然被他吃豆腐了。
就算是剛剛大王子把我帶上去的時候也只是抓住我的手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