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樣子,容秋娘瞧王珠越發順眼,態度也是很和氣。
別說王珠身爲公,原本姿容不俗。
就算王珠當真庸俗,只要是晏修所喜愛的,容秋娘必定也是會帶她好得很。
“九公主名滿兗州,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九公主,當真不由得覺得十分歡喜。我身子不好,平時也是極少出門的。這一次,還是修兒體貼,將九公主請入府中。”
說到了這裡,容秋娘卻也是不覺微微有些尷尬。
別的也是不必說了,這麼多年來了,縉雲侯府閉門謝客,除了一個周芸芸,居然也是沒別的人上門。
正因爲如此,容秋娘待周芸芸好了些,方纔也是讓周芸芸有了那等原本不該有的心思。
“第一次初見,原本也該送些禮物給九公主,只是我這兒,可是沒什麼好東西。”
說到了這裡,容秋娘輕輕摘下了自己那水潤的手鐲,主動套在了王珠的手腕之上。
王珠的手腕本來就是雪白瑩潤,配上這手鐲子,更是溫潤剔透了。
容秋娘雖然是說得輕巧,可這枚鐲子,原本也是珍貴。
王珠輕輕的撫摸自己手腕上的鐲子,一顆心裡卻也是不由得若有所思。
自己來到了兗州,就是那陳家也是對自己隱隱有些隔閡。
可是容秋娘初次見面,送禮還是其次,這份姿態,卻也是與衆不同。
王珠來到兗州,還沒當真瞧見過對自己有這樣子善意的人兒。
想到了這裡,王珠眼底水波流轉,不覺隱隱有了幾許光彩。
可見容秋娘愛兒成癡,而且晏修也在容秋娘的面前說了不少好話。
晏修如今也在容秋娘的身邊,正與容秋娘說話兒。
晏修說話兒甜蜜蜜的,又很會討人歡喜。
他說着玩笑的話兒,也都是逗得容秋娘時不時的笑出聲。
王珠感慨,眼前這一幕,當真是好一副母慈子孝圖啊。
原本應該十分美好動人,可是王珠不知道爲什麼,就是隱隱覺得有些彆扭。
晏修這小浪蹄子本來就十分會做戲,至於容秋娘——
這個婦人說話溫溫柔柔的,看着兒子的眼睛裡,似乎卻有幾分癡態。
彷彿是失了幼子的母雀兒,一旦失而復得,那澎湃的母愛,卻也好似怎麼都止不住了。
王珠清秀的面容之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壓下了自己內心之中一縷彆扭之意。
她悄然打量,那傳說的大夏軍神晏侯爺卻也是並未出現。如今晏侯爺賦閒在家,想來也應當沒什麼事兒好做。
這一副和樂融融的家庭相處畫面,似乎差了一個重要的人物,可是容秋娘卻渾然不覺的樣子。
不過這縉雲侯府縱然有些古怪又如何,王珠其實也是並不那麼在意。
她之所以來這兒,只是爲了應約而來,並不關心縉雲侯府的家事。
周芸芸端着幾碗糖水過來時候,可巧正好見到這一幕,頓時覺得一陣子刺眼睛。
在她瞧來,這就是一家三口的和樂融融。
而自己這樣子站着,卻分明像是個外人了。
周芸芸目光落在了王珠手腕上玉鐲子上,心中嫉妒之意卻也是不覺更濃了一些。
這枚鐲子,周芸芸也是有些印象,原本應當是套在了容秋娘的身上。
可是如今,這九公主才一進府,容秋娘爲了討好就將這鐲子套了上去。
周芸芸內心不覺發酸,自己身爲商女,出身卑賤,容秋娘自然也是更偏向出身尊貴的公主王珠身上。
就是這樣子的一枚玉鐲子,刺得周芸芸的內心生生髮疼。
“芸芸,我早就說過了,這些事兒,你交給下人做就好了,何必這個樣子呢?”
容秋娘十分溫柔的說道。
周芸芸的臉頰之上,頓時不覺浮起了一抹紅暈。
“夫人,侯府對周家本有大恩,我也是十分感激。既然是這個樣子,若能爲侯府做那麼些許事情,我也是心裡覺得好生歡喜。”
從前容秋娘這麼詢問,周芸芸也是這麼回答,自認爲自己能博得容秋娘的喜歡,會覺得自己十分乖巧。
可是如今,周芸芸卻是並不這麼看了。
她覺得自己經常做這些下人的事情,容秋娘口裡這麼說,心裡卻已經瞧不上自己。明明自己爲容秋娘費盡心思,可是容秋娘居然也是將這份恩德拋諸於腦後。
其實周芸芸所想原本也沒有錯。
不單單是容秋娘,就是這侯府的下人,也均是覺得,周芸芸這樣子有些失了尊貴。
別的不說,就是容秋娘有時也會下廚洗手做羹湯,可那也不過是做那麼一道兩道的菜,怎麼會事事親爲。
然而縱然如此,周芸芸原本也不應該怨怪別人。
容秋娘原本也是沒有這樣子的不知禮數,甚至囑咐府中下人,讓他們對周芸芸禮遇一二。
可是周芸芸自行其是,別人也無可奈何。
其實周芸芸就是想要博得更多的喜愛,所以方纔自折身段兒。
她對容秋娘的用心,未嘗沒有利用心思,可惜周芸芸自己卻也是全部都忘記了。
周芸芸心尖兒頓時掠過了這些念頭,自己卻也是神色不動,仍然是那等溫溫柔柔的,神色靦腆的樣兒。
周芸芸將托盤放在一邊的丫鬟手中,再親手奉送上自己燉煮的甜湯。
“這碗銀耳蓮子湯,其中蓮子是我親手去了芯,只恐怕旁人弄得不乾淨。只因爲夫人身子怯弱怕涼,還添了些枸杞在羹湯之中。夫人吃不得桂花蜜,所以沒有加,只用了冰糖。”
周芸芸緩緩介紹,若說用心,原本也沒別的人能比得上她。
容秋娘也不自覺喜歡她,眼神越發溫柔。
雖然兒子不喜歡,她也不會相強,可容秋娘自己還是更喜歡這樣子溫柔妥帖,小處仔細的人兒。
容秋娘其實也是庶出,當初在家族之中生存,也是靠着那小處用心。
這樣子的周芸芸,也是容秋娘自個兒愛惜的。
反而是眼前的這位九公主,她神采飛揚,卓卓不羣,容秋娘一個少出門的婦人,是沒什麼太多話題與王珠說的。
容秋娘內心卻也是不覺感慨,只可惜,修兒喜歡的是九公主。
她心裡不覺酸酸的,心想自己雖然說不上話,可兒子必定與這個九公主有許多話說。
既然如此,修兒喜歡就是了。
然而眼見周芸芸如此用心,也是觸動容秋娘的心腸,不覺溫和說道:“芸芸,你可當真是有心了。這些年來,我身子本來就是不好。若是沒有你小心翼翼,爲我調理,我原本也是好不了。你倒是小心妥帖,又溫柔體貼。”
容秋娘口裡說了不會逼晏修納妾,可內心心思卻也是不同。雖然修兒娶個商女爲妻是已經不能,可若有一個妾,這麼溫柔仔細,搭理他的飲食起居,她這個做孃的也放心。
就算這樣子的事兒不能明着說,可容秋娘卻不介意有機會稱讚幾句。
周芸芸更似是害羞,輕輕的垂下頭去了。
她剛纔那樣子說,也是故意爲之。自己在晏家這幾年,也未嘗沒有點依仗。她就是要讓王珠知曉,自己這個商女,那也是很讓侯夫人順心,並且對容秋娘的身子瞭如指掌。
她偷偷瞧了王珠一眼,王珠仍然是容如冰雪,沒什麼表情。
周芸芸羞澀得很:“夫人你這樣子誇獎,我卻也是不敢當。只是母親自幼教導於我,說我身爲女子,自然應該體貼溫柔。這些易牙之術,女紅手工,原本也是女兒家該學該做的。這些東西,原本也是擔不起夫人你的稱讚。”
一番言語,卻不覺有些諷刺王珠。
誰不知道,這個九公主素來驕縱,喜愛練武,什麼女紅手工,洗手做羹湯,王珠卻也是半點也不會。
只不過周芸芸這些話兒,好似只說自己,明着也好似聽不出什麼諷刺之意。
晏修甜蜜蜜的不覺說道:“母親,周家妹妹當真謙虛。她這些年來,好好服侍你,不如,不如我認她做妹妹,添了嫁妝讓她嫁出去?”
說到了這裡,晏修目光落在了周芸芸的身上。
周芸芸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如果自己和晏修確實有那兄妹的名分,說來也是十分風光。可是若不能嫁入侯府,一個乾妹妹,分家產都沒自己的份兒!除了侯府添了的那點嫁妝,自己還能得到多少?
一想到了這裡,周芸芸就已經堅定了決心,什麼乾妹妹的,她纔不要!
自己就是要做妾,而且要做獨寵的那種妾。
不過晏修既然提議說了,要讓自己做乾妹妹,那麼想來也並不是十分討厭自己。
而晏修這樣子說,也總不是什麼極壞的事情。
想到這裡,周芸芸故作曖昧的說道:“好大哥,你可是想要我快點嫁出去,可我卻捨不得咱們的娘。”
晏修不置可否,容秋娘卻也是笑出聲。
周芸芸一語雙關,若是自己嫁給了晏修,容秋娘豈非也是她的娘?
不過容秋娘常年獨居在府邸之中,心思比較單純,未必也是能聽出來。
周芸芸幸災樂禍的想,可是這個九公主,未必聽不出來吧。
真是可笑,堂堂九公主搶不來謝玄朗,未婚夫婿面頰也是毀掉了。怎麼手裡沒男人了,就來搶自己的晏修?
她雖然是商人之女,身份卑賤,可這商人之女也是有商人之女的手腕。
周芸芸雖瞧不出王珠的面色有所變化,卻猜測王珠心裡有些不舒服,故而不覺有些得意。
她腦袋輕垂的時候,脣瓣兒卻也是不覺勾起了一縷笑容。
周芸芸輕盈的轉身,隨即將一碗紅豆沙糯米丸子送上來。
“小侯爺愛是甜食,口味比別的人偏甜一些。這糯米丸子裡面包了桂花沙餡兒。廚房原本沒有紅豆沙,是我自己熬了一個時辰,去了豆皮,細細弄成沙。”
周芸芸慢慢的將這碗甜湯送上來。
容秋娘瞧了周芸芸一眼,輕輕嘆息了一聲。
其實自家兒子回來也沒多久,便是自己,也是因爲總盯着這個孩子,見他將甜食多吃兩口,方纔讓容秋娘知曉晏修是嗜甜。
想不到,芸芸這孩子,居然也是瞧得如此仔細。
容秋娘眉頭輕皺,心裡卻也是不覺爲難起來。
她既然已經發現周芸芸對自家兒子那是情根深種,此時此刻,自己倒是也不知曉如何是好了。
倘若能娥皇女英,享盡齊人之福,那卻不知道多好。
只是自家兒子本性天真,還一派少年氣,恐怕對這情事,那也是一竅不通了。
晏修輕輕的攪拌碗裡面的紅豆沙,脣角卻也是不覺掠動絲絲的笑容。
是了,這碗甜湯那可是尋常之物,可是小處卻也是頗見功夫。不但這碗的紅豆沙比旁的人做的要細膩一些,而且那些個紅豆沙之中,還夾雜了一朵朵細碎的桂花兒。
容秋娘吃不得桂花,所以縉雲侯府根本沒準備。
可是這個周芸芸,還當真是觀察得體貼入微。
那一天,她撞見自己吃桂花糖,當時雖然沒說什麼,可是心裡卻記住了,並且還準備了桂花,加在了這甜湯之中。
可是周芸芸並不知道,自己對桂花雖無討厭,也沒有特別喜愛。
至於他爲什麼總是喜歡津津有味的品嚐桂花糖,那只是因爲王珠一貫喜愛這桂花糖罷了。
他輕輕的攪拌這碗紅豆沙,惹得周芸芸一顆心兒,也是上上下下的。
可是越是這樣子,晏修偏偏沒嘗一口,反而慢悠悠的說道:“九公主,你不是喜愛吃桂花糖?這府裡原本沒桂花糖的,我卻也爲了你備了一些。你若來了,也是不會沒有糖吃。”
王珠頓時頗爲狐疑的掃向了晏修。
那桂花糖,王珠卻也是忽而想起那日突然出現的那個盒子。
那個人,也不知道是誰,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皇宮之中,對自己輕薄無禮。
王珠的心裡面,卻也是不由得覺得很是不舒服。
晏修有時候,倒是讓王珠有所懷疑。
只可惜這樣子一朵小嬌花,她都不知道這廝怎麼能爬到守衛重重的皇宮之中。
故而王珠雖有懷疑,卻也不過是懷疑罷了
周芸芸聽了,面色微微一僵。
晏修這樣子親呢的口氣,好似對王珠多親近一樣,她的內心也很不是滋味。
王珠好好一個公主,居然是這樣子的不矜持,水性楊花,十分可惡。
她只覺得王珠瞧着冷冰冰的,可是自家小侯爺爲什麼會喜歡她呢?
周芸芸內心之中,酸意沖天,卻也是面上半點不露。
“至於九公主,因爲從前沒來過,我倒不知九公主的口味,所以準備了這一碗白玉羹。”
周芸芸伸手端起來,這碗羹沉沉的,似乎也沒什麼熱氣兒。可這碗羹裡分明也是另有乾坤!
這一道甜點,本來就是芋兒去了皮,蒸熟之後與油糖化了做了一道。故而入口即化,並且十分香甜。
只不過這樣子一道甜點,外面瞧不出熱氣,其實燙得很。
周芸芸面頰之上頓時也是流轉了一抹怨毒。
這九公主,一身肌膚,可謂是雪白柔膩,若是被輕輕潑了上去,豈不是要燙脫了一層皮?
周芸芸手指碰着那碗,頓時指尖一縷刺痛,她眼底驀然就流轉那一縷狠色。
啊的一聲,周芸芸不覺一聲尖叫,身子微微一傾,不覺往後倒了去。
而她一雙眸子,更不會流轉縷縷恨色。
這碗白玉羹,可是正好向着王珠給潑了去。
周芸芸卻也是姿態柔婉,那嬌柔的身軀,正好倒在了晏修的方向。
這一刻,周芸芸也是算得極好。
自己湊得近,就算是下意識的,晏修也是會伸手,扶一扶自己的。
到時候,王珠被熱物潑傷了,而自己卻也是落在了晏修懷中。
周芸芸甚至不覺得意起來,這樣子的畫面,那必定也是十分有趣。
可惜事情的發展,卻遠遠不如周芸芸的期待。
她沒有如預期的一樣,跌在晏修懷中,反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自是將周芸芸摔得七葷八素,險些便起不來了。
她額頭頓時升起了汗水,死死的咬住了脣瓣。
喘息幾聲,周芸芸擡頭,卻瞧見了一旁兩道身影。
晏修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王珠的身邊,攬住了王珠腰身,扯着王珠躲在了一邊。
自然,周芸芸那碗白玉羹,也是沒潑到了王珠的身上。
如今兩個人貼得極近,晏修驀然湊過去,嗓音不似平時那麼甜蜜蜜的,反而隱隱有些沙啞:“九公主,你沒有事吧。”
王珠只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塊冰,可是聽着晏修有些沙啞的嗓音,她驀然覺得心也砰砰跳了一下。
一股子莫名的焦躁涌了上來。
自己來縉雲侯府不過是做戲罷了。
王珠緩緩的推開了晏修:“多些小侯爺了。”
此時此刻,有什麼東西似乎在周芸芸的內心之中蠢蠢欲動,讓周芸芸幾乎想要哭出來了。
原本她至少覺得,自己在晏修心中未必沒有分量。
然而此時此刻,周芸芸卻也是滿心的酸楚。
明明自己離晏修那樣子的近,明明晏修輕輕一伸手,就能抱住自己。
偏偏,他卻對自己視若無睹——
反而抱住了王珠了。
縱然是自欺欺人,似乎也是欺騙不了自己了。
咚的一下,周芸芸也是跪下來,顫聲說道:“都是,都是芸芸不好,就算這盞甜食再如何燙手,也是不應該如此失態。只差一點,就險些傷了九公主。”
其實此事說來,也是全無證據。縱然王珠想要處置,輕輕一句不小心誰又能如何?
可是周芸芸偏偏就是要跪下來,只因爲如今容秋娘正在這兒。
如此一來,豈不顯得九公主跋扈?
不錯,王珠身爲九公主,那再如何跋扈,其實也不算如何。可如今容秋娘是侯夫人,而晏修又偏偏是個純孝的人。
一邊這樣子想着,周芸芸卻也是悄然將自己的手指藏於袖子之中。
她那纖纖素指,如今卻也是有一顆顆的水泡。
方纔,她明明知曉這碗白玉羹奇燙無比,可是周芸芸一咬牙,仍然是狠下心腸,將這碗白玉羹給捧起來了。
如今自己十根手指,也是不覺已是燙了一顆顆的水泡了。
偏偏周芸芸也不喊疼,只是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
容秋娘與她相處久了,喜愛周芸芸的溫柔體貼,心中也是實在不忍,不覺爲周芸芸說那麼幾句話兒。
“幸好九公主無事,九公主,這丫頭什麼事兒都親手去做,方纔如此,還盼九公主莫要見怪。”
周芸芸腦袋沒有擡起來,心中卻頓時不覺有幾縷喜色。
瞧來容秋娘雖然薄情,可這情分到底還有些。
想來王珠也是心中泛堵,原本就是想要處置,如今也是不好處置。
當然,王珠若當真要處置自己,那樣子方纔好些。
如此一來,必定會跟容秋娘起了衝突。那樣子晏修再怎麼喜歡王珠,也是不能不顧自己親孃吧。
小侯爺雖然方纔回侯府沒有多久,可是卻顯得十分孝順。
若王珠當真拂了容秋娘的面子,晏修也是會有不悅。
越這麼想,周芸芸就越發覺得,王珠還是要處置自己纔好。
可就在這時,王珠卻不覺淡淡說道:“周家小姐客氣了,你又不是真正下人,又什麼大不了的呢?更何況,我也沒有受傷。”
周芸芸聽了卻有些不是滋味,王珠是在諷刺自己?
容秋娘心情更是不錯:“九公主果真是寬容大度,真正是極好的性兒,外邊那些傳言,想來也是當不得真。”
周芸芸不意王珠居然博得容秋娘的好感,心中更不是滋味。
自個兒爲了能得容秋娘的歡心,卻也是不知道廢了多少心。可是王珠呢,她的一切就是來得那麼輕易。自己又沒當真將王珠如何,可是王珠隨意寬恕一句,就被容秋娘稱讚。
轉念一想,周芸芸的心中,又是在想王珠心中必定有氣,只不過爲全顏面,方纔故作大方。
想來王珠內心必定是極爲不好過。
想到了此處,周芸芸的心裡方纔也是不覺痛快了幾分。
就在此時,晏修卻甜蜜蜜的說道:“母親,你說得十分正確。九公主性兒也好,怎麼會隨意怪罪別人呢?只是外邊那些人並不如何瞭解,自然也是胡言亂語。如今快到了正午,自然也要留飯。”
容秋娘也是滿面堆歡,不覺說道:“倒是說得極是。這一次因爲九公主前來,自然也是早就命廚房準備妥當。九公主若是不嫌棄,就留下來吃頓便飯。”
“再說了,芸芸不過是一時不小心。既然如此,也是不必好生責罰。不如,讓她再做兩樣桂花蜜藕,作爲賠罪,讓九公主食用,不單是九公主,就是我也是愛吃甜食。”
晏修一笑,不覺提議。
“如此自然是極好,九公主無妨嘗一嘗芸芸的手藝,那也是確實極不錯的。”
容秋娘亦是這般言語,不覺滿臉堆歡。
只是她並未多問周芸芸一句,就替周芸芸決定此事,周芸芸心裡雖有些不舒服,一時卻也是不好說些什麼。
自己在容秋娘眼中,莫非就只是一個下人?
他們一起用飯,自個兒卻要在廚房爲他們準備什麼桂花蜜藕。
只是此時此刻,若自己不肯,必定讓容秋娘覺得自己不如何大度。
想到了這兒,周芸芸眼觀鼻,鼻關心,輕輕應了一聲是。
饒是如此,周芸芸內心卻不覺恨意深深,眼底更不覺流轉幾許怨毒。
侯府廚子將這早備好的菜餚送上去,周芸芸則慢慢的做這碗桂花蜜藕。
也不多時,周芸芸聽到外邊一陣喧鬧,忽而隱隱有些悅色。
那廚房幫襯的宋嫂不覺過來,面露憂色:“周小姐,夫人身子忽而又不好了。”
周芸芸頓時輕輕的啊了一聲,似乎不可置信。
她自然蜜藕也不做了,匆匆趕去了容秋娘的院子之中。
容秋娘身邊幾個丫鬟立在廂房,周芸芸輕輕一掃這一桌子菜,隨即卻十分惶恐說道:“聽說夫人身子忽而不好,這又是如何一回事情?”
丫鬟碧痕頓時說道:“夫人原本身子還好,這些日子,也是更好了些。只是今日中午,她用了一些膳食,忽而就身子不快,也是不知道怎麼了?”
周芸芸目露驚訝之色,不覺顫聲說道:“這又如何是好?夫人的身子,不是早就痊癒了?哎,這兩年來我精心服侍,好不容易纔將夫人身子條理好些,怎麼就,怎麼就如此了?莫非,是我學藝不精?還是好端端的,衝撞了什麼呢?”
一旁丫鬟月兒趁機說道:“我聽說,聽說那九公主煞氣太重,沾染她的人都是非死即傷,十分不好。京城之中,五公主王姝死在皇宮的荷花池裡。之所以來兗州,還不是因爲陳後生了疾病。如今她的未婚夫,那張臉也是毀了。這,這可不見得就是巧合。”
周芸芸垂下頭,淡淡的笑了笑,心裡不覺在想,果真這許多事情,原本不必自己主動去說的。花了些財帛,買通個丫鬟,讓她們私底下議論。
恐怕明日,整個兗州都會傳聞,這九公主是個災星,是個禍害。
“住口,九公主是府中貴客,哪裡能如此議論?”碧痕是容秋娘身邊大丫鬟,性子自然是沉穩了一些。此時此刻,她自然也是要呵斥。
然而縱然如此,碧痕內心之中,也是無不懷疑。
若非九公主這周身的煞氣太濃了,好端端的,又怎麼會發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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