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身軀輕輕顫抖,水中扭來扭曲,可漸漸的,那手掌也是軟趴趴的落下來。
周芸芸的嘴裡吐出了一連串的水泡,最後整具身軀也沒了動靜,最後方纔軟軟的落入了水中。
賀蘭月咬住了脣瓣,眼睛裡面卻也是不覺流轉幾許狠意,笑得也是越發開心。
她慢慢的擦拭了手腕上水準,又將那溼噠噠的袖子放下去,隨即又一攏臉邊溼乎乎的頭髮。
那雪白手臂上盡數是斑斑血痕,就是那袖子下傷痕卻也是格外鮮明。
然而賀蘭月眼底並無絲毫怯意,反而卻不覺流轉那幾許狠色。
“賤人,誰讓你,居然不知絲毫知情識趣呢?”
她鬢髮已經亂了,也是不好留下來,匆匆離去。
可一旁,此時此刻一道身影走出來,眼底卻也是不覺流轉那一縷惶恐。
周宇剛剛站在一邊,瞧着和賀蘭月殺人,居然是被嚇得動都不敢動。
賀蘭月如今是王珠的人,這一點兒誰人不知?
周宇牙齒輕輕打顫,必定是王珠,必定是王珠指使的。
周芸芸雖然是他的妹妹,然而如今名聲盡數毀掉了,他又怎肯爲了周芸芸去得罪王珠。
此時此刻,賀蘭月這樣子狠辣之事雖然被人瞧見,可鬼使神差,這個目擊的人仍然是十分薄情,認定賀蘭月也是王珠去指使的。
九公主這樣子一手遮天,周宇也是斷斷沒有與王珠作對的道理。
賀蘭月喘了幾口氣,可是面頰卻不覺涌起了一抹紅暈。
做出這樣子惡毒的事兒,她反而容色十分嬌豔,越發興奮。
離開了江家,她跳上了一輛馬車,裡面有一個男子。
他面容在陰影之中,形容也是瞧得並不如何清楚。
只是朦朦朧朧,應當是個年紀尚輕的男子。
“果真如你所料,什麼周芸芸,什麼葉靈犀,全然不是九公主的對手。”
賀蘭月紅潤的脣瓣,卻也是頓時涌起了一縷冷笑。
“那個周芸芸,我,我抓住了機會殺了她,別人發覺,必定也是會覺得是九公主殺的。”
賀蘭月身軀不覺瑟瑟發抖。
那人不覺輕輕皺眉:“爲何如此魯莽,倘若你遇到什麼事兒,對我們計策也是有損。”
“是你說了,一定要了壞了九公主的名聲,我不過是順了你的計策。我每次對王珠忍氣吞聲,你可知曉我的心裡怎麼想的。”
賀蘭月目光灼灼,宛如什麼兇狠猛獸。
那男子輕輕嘆了一聲,這一聲嘆息居然也是說不出的柔和。
他攏開了賀蘭月的手臂,挑了些藥粉,就塗抹在賀蘭月的的手臂之上。
賀蘭月面上的兇狠漸漸消散了,神色卻也是有些淡淡的朦朧。
對方總是如此溫柔,明明知道他對自己是利用之意,可是卻也是禁不住沉溺其中。正因爲這個樣子,對於韓軒,賀蘭月也是早就毫無眷念。
淡淡的光線輕輕的撲在了男子的面容之上,對方眉宇柔和,帶着一股子書卷味道,瞧着居然是說不盡的俊俏。
賀蘭月縱然如今心中早冷,瞧着林墨初,一顆心卻也是不覺動了動。
那日自己離開京城,葉家險些要殺了自己,就是林墨初擋在自己面前,用那一片溫潤手掌握住了那鋒銳劍鋒。
那時候,林墨初的手掌滴落了一滴滴的鮮血。而自己也被林墨初那俊俏的容貌所動,不覺砰然而心動。
如今她也是知曉林墨初也絕非表面那般純白,可卻仍然不覺一顆心爲之沉淪。
林墨初不但爲賀蘭月塗抹了藥粉,還掏出手帕爲賀蘭月包紮了手臂上傷口。
賀蘭月手掌輕輕撫摸這塊手帕,心中卻也是不覺甜絲絲的。
她怔怔的想,林公子這樣子好的性兒,若不是被王珠欺辱狠了,怎麼會對王珠下手。
“就算是毀了九公主的名聲,那又如何?她就算名聲狼藉,可是既然是金枝玉葉,也是不能如何。江家不是也想這般對付九公主,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賀蘭月心恨,有些人就是命好罷了。出生尊貴,就是名聲污穢不堪,那也是能安然無恙。
林墨初淡淡的笑了笑,卻也是不置可否。
他語調也是越發柔和:“放心,放心,一定是會有用的。”
等到佈下天羅地網,等到將那一切吞噬。
至於王珠,那不過是自己計劃需要犧牲的一枚小小的棋子。
林墨初輕輕的眯起了眼珠子,不覺想起那一日皇宮之中,自己瞧着這個九公主纖纖身影的一縷好奇與心動。
這樣子微妙的情愫,對於林墨初而言,那也是極爲少見的。
可是如今,他毫不遲疑的將這些東西給捨棄掉。
他呀,可是個很貴很貴的人,不過如果爲了合適的價格,林墨初是一定能將自己徹徹底底的賣掉。
江家今日宴會,似乎也是已經沒了什麼新意,賓客們議論的也已經是王珠的手段,也沒誰能留意區區江家。
好在江採長袖善舞,仍然是賓客盡歡。
晏修離去的時候,江採卻居然主動來送行。
她嫣然一笑,一招身邊婢女,就將一枚長方形的錦盒子拿在了手中。
此枚錦盒輕輕的打開,裡面一枚翠色的玉簫靜靜的躺着,流轉了瑩潤的光彩。
“晏小侯爺今日的簫聲,可謂技驚四座,這枚玉簫原本是我的東西,所以不如,不如贈送給晏小侯爺。只盼這件小玩意兒,能得晏小侯爺的歡心。”
她正當妙齡,又是容顏俏麗,這樣子送東西,也分明有淡淡的曖昧,允身之意。
晏修嘆了口氣:“人家都說江家小姐十分會做人,可我卻覺得,江家小姐膽子不小。”
江採嫣然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晏小侯爺說的是周芸芸的事情?我呀,越是危險的事情,可是越是想做。若九公主沒這麼厲害,我還不樂意動九公主的東西呢?”
她在王珠面前,那是十分乖順,可是如今,江採臉上的笑容就是既大膽又邪氣,一雙眸子也是灼灼生輝。
晏修手指輕輕撫摸這柄玉簫,忽而咚的一下,這枚玉簫頓時也是摔在了地上,斷成了幾截了。
江採卻容色不變:“這玉簫既然已經是送給了晏小侯爺,小侯爺想要如何處置,均是小侯爺的事兒。”
看着晏修馬車揚長而去,江採面上並無慍怒,不知爲什麼,反而不覺盈盈含笑。
琉璃軟榻,錦繡流蘇。
蕭景慢慢的起身,神色不覺微微一動。
他上半身未着衣衫,只緩緩拉了一件衫兒遮擋住身軀。
行房之前,蕭景吃了一顆藥,如今仍然覺得膩膩的很不自在。他如今輕輕的捧起了一杯補茶,慢慢的飲下去半盞。
等和陳蕊成婚,他必定是要與女子行房。可是對於女子,再美貌又如何?他也是絕不會有半分興致的。原本在蕭家,蕭景也挑了容貌出挑的美婢試過,卻只覺得乏味。況且對於美貌嫵媚的女子,他都打心眼兒的噁心反胃。也許就是那個軟膩膩的蕭夫人,讓他此生此世,已經是骨子裡厭惡女人。
故而以後自己若要應付陳蕊,總是需要試一試。
吃了藥,對付個女子,也還是可以的。
雖然時間也沒多長久,可對付那羞怯的處子,應當也是足矣。
靠着助興的藥物,他慢慢的幻想,幻想躺在自己身上的是自己喜歡的那個男人。等到身軀有了感覺,再閉着眼睛,胡搞幾下。弄破了那女子處子身軀,也不顧她疼不疼,那也就夠了。
弄疼了也好,若不喜歡那樣子事兒,也就不會纏着自己做了。
蕭景慢慢的想,自己再如何喜歡晏修,這兒子總還應當要一個。如果能讓個大家閨秀爲自己生下一兒半女,想來這子女也是會十分優秀。
所以對於娶陳蕊這件事兒,蕭景也談不上如何反感。
陳蕊容貌、氣質也是不錯,倒也配給自己生下孩子。
那流蘇之下,卻傳來一聲輕輕嚶嚀。牀上一名妙齡少女,身子如乳鴿一般蒼白,面頰緋紅,一臉情慾綿綿的樣子。
她略做收拾,就來到了蕭景面前,柔柔的說道:“公子,從今以後,月錦就是你的人了。”
這個月錦,是青樓裡的清倌人,原本只賣酒賣藝,從來沒跟男子睡過。
如今蕭景不但給她開苞,還將月錦給買下來了。
月錦年紀如今還小,自然也有一些別的想法,更不覺添了一絲說不出的期待。
她知曉以自己的身份,做個正室,那也是絕不可能。可是自己是清白的身子,清清白白的給了蕭景,應當還是能做個外室。
陳家家大業大,想來那陳家小姐也不是好招惹的人。
如果自己當真進門爲妾,恐怕還是會處處不自在。若用個小宅院,將自己好生養起來,豈不十分自在?
當然爲了前途,如今月錦自然也是要費心討好。
月錦輕輕撫摸自己手臂,其實昨個兒自己並不舒服,不但下面還疼得很,身上也有一些咬傷撕裂的痕跡。
可是她到底是院子裡調教過的,知道無論客人如何粗魯,自己都是要做出一些享受的樣兒,這樣子才能讓男子對她更加傾心。
只是蕭景身爲她的第一個男人,態度卻未免冷淡了一些。
他非但懶得給月錦說什麼甜言蜜語哄一鬨,反而淡淡的說道:“待會兒,自然會給你一百兩銀子,我若要你時候,自然也是會來尋你。”
月錦呆了呆,雖不覺有些委屈,也是輕輕嗯了一聲,顯得越發柔弱可憐。
這樣子的柔弱姿態,若是落入了一個正常男子的眼裡,自然也是不覺會添了幾分憐惜愛意。
可是這樣子姿態,落在了蕭景眼裡,卻也是讓蕭景說不出的厭惡。
而蕭景自然是知曉,知曉自己爲何會挑中眼前這個女子。
那日晏修在雲香樓飲酒,他並未留宿,卻稱讚了這位月錦幾句。說這個月錦別的姿容平平,可是一雙手卻生得極好,又白又軟,很像那句古詩裡的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晏修只是說話兒甜蜜罷了,說過了就忘記,並沒有如何上心。
可是那個時候,他聽到了耳裡,心中一股子嫉妒之意。
其實那樣子的女子,又有什麼可稱讚的。
花些銀子,就能將這個女子買下來,然後隨意糟蹋,對方還認同含笑,一副討好的樣兒。這女人,可不就是賤?
月錦輕輕垂下去頭,落得一個十分完美的弧度,瞧着也是柔柔弱弱的。
她眼波流轉,輕輕閃動:“月錦,月錦如今心裡只有爺。只要能侍候爺,真是我一生一世的福氣。我,我知道爺內心有別的人,可是沒有關係,月錦可以等,月錦可以不介意當別人的替身。”
月錦覺得蕭景年紀尚小,必定感情用事,自己試探一二,說不定就能博得蕭景的真情。
可是她擡頭一瞬間,卻頓時被蕭景面色神色嚇了一跳。
蕭景面若寒霜,容色不覺微微有些猙獰,瞧着十分可怖。
方纔蕭景只是容色淡了些,可是從沒露出這般憤怒猙獰的姿態。
月錦這樣子瞧着,一顆心兒卻也是不覺砰砰亂跳。
蕭景不覺站起來,深深呼吸一口氣,向着月錦走了一步。
月錦不覺腿軟,一時話兒也是說不出來。
蕭景死死的捏住了月錦的手腕,目光通紅:“你如何知道,我是有心上人的。”
月錦淚水盈盈,不覺輕輕哭泣:“爺,你,你捏得我手疼。”
她只覺得自己手腕骨頭好似要斷開了一般,很是不舒服。
蕭景嗓音卻也是不覺沉甸甸的:“你如何知道的。”
月錦頓時說道:“我,我聽到爺那時候,那時候,就那麼叫,叫阿修。”
啪的一下,月錦面頰頓時狠狠的打了巴掌,面頰紅腫一片。
蕭景一向都是極會掩飾自己的人,可是他也是絕沒想得到,自己最深處的秘密,居然被眼前這個下賤女子知曉。
什麼阿修,月錦雖然如今不知,可是她這麼愛打聽,必定也是會尋出幾分端倪。
蕭景一伸手,就抓住了月錦的頭髮,忽而用力一撞,咚的撞在了櫃子角。
那腦子裡磕了了窟窿,血珠子頓時也是冒出來。
“賤人,你若多說幾句,我必定也是不會饒了你。”
月錦渾身是血,匍匐在蕭景的腳邊,卻也是一句話兒都是說不出來。
蕭景這樣子毆打這麼月錦,他內心驀然就流轉一縷快意。
人前他總是溫良無害,可這樣子的假面具戴得久了,內心之中不覺鬱鬱不平。
將這樣子的鬱悶發泄在更爲柔弱的女孩子身上,這似乎也是更加有趣。
再過些日子,就是去陳家的文定之禮,到時候,他必定也是會溫文爾雅,什麼錯處都是挑不出來。
蕭景一伸手,捏住了月錦那雪白的下巴。
月錦面頰染了鮮血,輕輕的在蕭景面前哆嗦。
眼前女子,和王珠半點不像。王珠那張臉兒,可是傲氣得很,隨隨便便的,就帶走自己的阿修。可是終究有一日,自己一定一定,也會讓王珠好似如今這般模樣,任由自己欺辱。
陳家,眼見王珠到來,許氏也是極殷切。
這個九公主,如今在兗州可謂風頭大盛,厲害的名頭十分響亮。
想到了這兒,許氏面前神色也是更加討好。
“今日是蕊兒的文定之禮,這套首飾,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王珠慢慢的品嚐了一口茶水,卻也是不覺緩緩說道。
一旁的紫枝湊過去,取出了那錦盒子,緩緩打開。
裡面一整套的水色玉件兒,顏色沉潤,樣式也是不錯。這樣子的禮物拿出來,怎麼也挑不出禮數上的錯處。
許氏自然也是受寵若驚,再次向王珠道謝了一番。
初見王珠,許氏只覺得王珠年紀還輕,就算是身份尊貴,那也是可以拿捏一二。
可是如今,許氏自然再也不會這樣子想了。
王珠年紀輕輕,可那就是個妖孽,就那麼一坐,身上就有那麼一股子上位者的壓迫之力。
只是今日雖然是陳蕊的文定,許氏容色卻不乏鬱郁之色,並不是十分歡喜。
陳蕊是她女兒,從小調教到大,卻也是不知曉花費了多少心血。她的蕊兒就好像是一塊美玉,被精細的打琢之後,卻也是不覺灼灼生輝。
可惜這塊美玉如今許給蕭玉,卻也是一點用都沒有。
蕭家早就沒落,蕭玉以後恐怕還是會依靠陳家出人頭地。
否則這好端端的,蕭景也不會趕着靠着來娶陳蕊。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如今的用處少了大半,許氏自然是不喜。
正在此刻,陳蕊也是盈盈而來。
她穿了一身粉色的衫兒,點綴了朵朵雲紋,裙襬下點綴了細細的雪紋。如此模樣,更有了一種高貴典雅的美麗,一時間瞧得讓人驚豔。
只是陳蕊眸子淡淡的,一雙妙目流轉,卻也是沒什麼多餘的情緒。
和王珠初見陳蕊時候,陳蕊也是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安靜味道。
眼前的少女,就好似一尊近乎完美的木偶,雖然瞧着十分美麗,可是整個人兒好似沒有魂魄一般。
她不覺朝着王珠盈盈一福:“九公主到了,當真是蕊兒的福氣。”
許氏微嗔:“你這孩子,雖然平時不愛十分豔俗之物,可是今日這頭上首飾未免也是太素淨。到底是你大喜的日子,總是要穿戴得有些喜氣兒。”
許氏一邊這樣子說着,挑了一枚白玉蝴蝶金絲釵,下邊點綴了幾顆紅寶石。
她這樣子說着,就輕輕的插在了陳蕊發間。
這樣子輕輕一晃動,陳蕊面頰之上卻也是不覺增添幾縷明豔光彩。
那白玉也似的臉兒,也似乎添了幾許的紅暈。
許氏這樣子嗔怪,看似爲了陳蕊好,其實心中確實也當真有那麼幾縷記恨之意。
若周家沒有沒落,這個美麗的女兒不但能給她的面上增加光彩,還能給自己親兒招惹一個臂助。雖然如今周家沒落和陳蕊沒有關係,一切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可許氏還是覺得意難平,更是心裡面有所不甘。
自己費盡心血,養出了一個絕色女兒,可惜一點用處都沒有。
想到了這兒,許氏其實對這個女兒的心思也是淡了些。
王珠是個聰慧的,隱隱也有些明白。
她在想,其實陳蕊也是頗爲聰慧,這其中變化,陳蕊未必不知道。
可王珠目光輕輕的掃過去,發覺陳蕊容光淡淡的,好似什麼也是不知道。
走廊之上,如今正是夏日,花兒開得正好。
那些絲絲縷縷的鮮花甚至也是長入長廊裡面,吐露芳華。
如今大夏有水災和瘟疫,可如今王珠踏足陳家這走廊,只覺得這一切都是這樣子富貴安寧,彷彿外邊的事兒跟這裡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王珠非但沒一點羨慕,反而覺得十分可笑。
其實不單單是陳家,大夏的皇宮也是如此,人若待在富貴安逸的地方,那就會對外邊的事兒疏離萬分。
王珠也要警醒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兒,自己均不能沉醉在這富貴鄉中。
可是陳家卻喜歡這樣子的富貴氣象,只覺得無論犧牲什麼,都是值得了。
許氏走在這走廊之上,一顆心漸漸的,卻也是平復幾許。
正如王珠所想的那樣子,許氏覺得陳家的富貴,方纔是屬於自己的依靠。
走廊轉角之處,卻也是聽到幾個嬌嫩的嗓音在議論。
“哎,阿蕊原本心高氣傲,如今卻也是說了這樣子一門親事,當真是可笑得很。”
“可是我瞧過蕭公子一眼,人家不單單是官宦人家,而且容貌也是十分俊俏。在我想來,也不是很差。”
“是了,阿蕊過去是不必受婆婆的氣,說來也是不差。可這門好婚事,是要分誰。若是別的人,這門婚事也許是一門好婚事。可是阿蕊心高氣傲,哪裡顯得好呢?”
“她原本是老祖宗的心尖尖,還準備入宮爲妃,跟皇后娘娘爭一爭。就算不能入宮爲妃,還是嫁入侯府,做一位風風光光的侯夫人。只是誰知道天意弄人,想不到這位周公子居然是這樣子的不堪。”
“挑來挑去,也是挑花了眼,誰能想到阿蕊最後挑中了這個。”
“要我說此事又還有什麼可嫌棄的,若非這位蕭公子,還不知道怎麼遮羞呢。”
許氏一瞬間,容色也是不覺變得十分難看。
這些小浪蹄子,一句句的話兒,卻也是諷刺陳蕊。
也是陳蕊這門婚事實在也是拿不出手。
這陳家家族裡面鬥來鬥去的事兒確實也是不少,正因爲如此,陳蕊如今落魄,自然也是少不得被人諷刺。
正因爲許氏這樣子想,故而不覺短了氣勢。
許氏心中生氣,不覺狠狠扯住了手中帕兒。
“不過想不到今日九公主居然來了,想來也是爲這門婚事增添顏色。也是,這未婚夫婿有些拿不住手,就扯九公主做大旗。”
只是那議論的人提及了王珠,語調之中卻也是頓時添了幾許酸味。
畢竟如今王珠在兗州風頭正盛。
“瞧着在九公主面上,有些話兒也是少說。人家這位九公主,那可當真是個嗜血厲害的人物。這整個兗州,誰不知曉,牡丹和周芸芸兩個人均是九公主殺的人。可是知道又如何?人家心狠手辣又如何?既然是金枝玉葉,什麼樣子的律法也管不住她,她仍然是逍遙自在。”
“照我講來,九公主這性兒未免太狠毒了一些了。那周芸芸,雖然是不要臉,不過只是想當個妾,卻讓人家家產散盡,連人給弄死了。九公主未婚夫婿還在,莫非就已經是瞧中晏小侯爺?這樣子行事,當真一點顧忌都沒有。”
“咱們都秉性柔弱,又如何會懂九公主那樣子的女子行事。”
許氏聽了,當真是面色發白,話兒都說不出來了。
這些小蹄子,平時爭風吃醋也還罷了,居然私底下議論王珠。
無論是周芸芸,還是牡丹,在許氏心中,這一切均是王珠所爲。
可是縱然是王珠所爲有又如何?這樣子私下議論,偏偏又被王珠聽到了,豈非招禍。
陳蕊聽到了這些議論,她面上卻也是一點兒表情都沒有,既不顯得憤怒,也不顯得受辱。
她一步步的,緩緩的走過去。
這些議論陳蕊的,果真也是陳家其他房裡的小姐。
今日陳蕊訂婚,私底下磕牙說閒話的人兒也是不少。如今這幾個女子,也是如此行事。
眼見陳蕊過來,想到陳蕊居然都聽到了,不覺微微有些尷尬。
等王珠現身她們人前,這幾個女子頓時也是面無血色。
王珠的兇殘狠毒,她們聽得多了,心中自然害怕,更沒想到如今居然親眼看到王珠過來。
陳蕊輕盈的福了福:“各位姐姐妹妹,私下如此議論,可是有違陳家家風,身爲陳家賢淑女子,又怎麼做出這等不堪的事情。”
這些個女子一時面頰赤紅,也是不好言語。
陳蕊目光輕輕的掃過了這些女子,如今她們雖然是說不出話兒來,可是卻是不知道如何在內心誹謗自己。可能還會覺得自己嫁得下賤,還這樣子招搖。
她眸子輕輕掃過這些人,說是自個兒的親人,可是她的內心之中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陳蕊向着許氏說道:“母親,今日這些女眷犯了妄犯口舌的罪過,女兒大膽,求母親懲罰她們掌嘴十記,幽禁一月。”
許氏聽了,卻也是不覺遲疑。
自己這個女兒,不是一向聰慧通透,如今說話兒卻也是變了不少了。
她雖然有掌家之權,可是若是這般處置,別人就會說她處事不公,手段狠辣。
可是說到底,陳蕊的婚事,總是不能不讓人議論一二。
自己這個女兒,不是一向懂這些,怎麼今日言語卻也是這樣子出格。
莫非因爲她嫁人嫁得不好,所以行事已經是少了幾分顧忌了?
想到了這兒,許氏眉頭輕皺,這個女兒還當真不懂事兒。
可這時候,陳蕊卻也是輕柔的說道:“母親縱然是想要責罰她們重一些,念着她們不懂事,也是沒必要如此。想來這些姐姐妹妹,必定是能懂母親的心思,知曉母親是一心一意,原本是爲了她們好。如此口齒輕薄,以後少不得要爲自己招禍。今日女兒可以不計較,九公主素來寬宏,也是不會計較。可是倘若遇到一個計較的人,那可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許氏頓時被陳蕊的話兒堵住了。
是了,陳蕊受辱,也還罷了。可是眼前這位,還是兗州有名的煞星。她能代替女兒大方,總是不能代替九公主大方。
在場女子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面色頓時白了白。
許氏瞧向了王珠,而王珠也是不覺對着許氏笑了笑,笑容冉冉,甚是可人。
許氏卻頓時不寒而慄,不覺說道:“既然是如此,今日就小懲大誡,如蕊兒說的這樣子處置。”
這些陳家女兒個個覺得委屈,卻連話兒都不敢多說一句。
王珠這樣子厲害,她們還能說些什麼呢?
甚至有人不覺慶幸,就算得了些懲罰,可是若能讓王珠滿意,這也不算是多麼壞的事兒。
陳蕊一顆心不覺砰砰的跳。此時此刻,她內心之中忽而有一種渴求。其實女孩子什麼賢惠,什麼賢淑,那都是假的。她也很想跟王珠一樣,有着權利,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被安排去嫁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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