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嶸,給我抽,狠狠地抽!”鄭才容漫不經心的吹了指上不存在的灰,輕言道,臉上卻滿是邪惡。
那個叫月嶸的丫鬟,手裡拿着一根三指粗的柳條,一臉得意的走到阿嵐和阿桔身邊,左右看了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嚇得瑟瑟發抖的阿桔身上。
“就是你了!我家主子最討厭你這種膽小怕事,還愛逞能的奴才,我讓你出頭!”低喝一聲,手裡的柳條高高揚起,竟是心思歹毒的朝着阿桔的臉上抽去。
哪家的姑娘不愛俏,阿桔當即就嚇得哇聲大哭了起來,阿嵐被另一個身手不錯的婢女擒住了手腕,以她的功力要掙開輕而易舉。
眼看阿桔被打,阿嵐心裡一急便要掙開鉗制,忽地想起了臨行前姜雲央交代的話便猶豫了一下。耳朵微動,她看了眼房門的方向,頓時鬆了一口氣。
“我道是誰這麼沒禮貌呢,原來是右相家的千金啊,前些日子我還聽聞爹爹說右相大人爲人公正廉直,從不徇私包庇,若是知道有這麼一個女兒,恐怕……”
房門被推開,雲妨慢悠悠的走了出來,掃了眼那根只差半釐就能親吻阿桔的臉頰的柳條,眸中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厲光。
敢動她的人,這鄭才容怕是活得不耐煩了!前世這鄭才容就常與她作對,一有機會就會落井下石,自己也不曾招惹過她,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
原還想着來了書院,只要懲治一番姜雲柔變好了,既然這鄭才容偏沒長眼要跟她對這幹,那這樑子算是結下了!
“小姐……”阿桔帶着哭腔的聲音,委曲地喊道。
明明姜家小姐也沒大發雷霆,不過是拿眼淡淡的掃過了她們,卻讓月嶸有種墜入冰窖的寒冷。慌了一下,連忙把柳條藏在了身後。那兩個婢女看這情形,也把人放開了。
鄭才容自覺失了面子,瞪了眼慌了神的月嶸,一腳踹了上去,罵道“哼!沒用的狗奴才!”
“姜雲妨,你什麼意思。今日之事,是誰先無禮,這院子裡的人恐怕心裡都門清呢!你以爲就憑你這三言兩語,就會有人信你嗎!”鄭才容高傲地道。
鄭才容這番篤定的樣子,顯然不是尋常的挑釁。在外面跟阿桔和阿嵐僵持了約莫一刻鐘也沒動手就可以確定,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對阿桔阿嵐下手。
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鄭才容的目標是她姜雲妨!
雲妨看了看那兩個身手不凡的婢女,衣着卻跟那個月嶸不太一樣。而且鄭才容剛纔明明很生氣,卻只打了那個叫月嶸的丫鬟,似乎有些忌諱那兩個婢女不敢動手。
看來,今天這齣戲就是爲了引她姜雲妨出來!就是不知道,鄭才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那依鄭小姐言……”雲妨眨了眨眼,順勢說道。放在外人眼裡,必會以爲是雲妨心虛了。
鄭才容心中一喜,果然同外界所說是個什麼都不會草包,還不是被她三兩語就糊弄過去了。方纔在書堂裡智鬥陳菡萏,定是因爲陳菡萏蠢笨纔會上了姜雲妨的當。
瞧瞧,若是對上她鄭才容,姜雲妨還不是照樣要吃癟!
鄭才容心裡得意極了,她一直很討厭姜雲妨,倒不是因爲和她有甚過節就是單純的厭惡!外人都說姜雲妨無才無德品行敗壞,可即便是如此也掩蓋不了她那豔光四射的容貌和顯赫的家世,照樣有無數世家子弟趨之若鶩。所以她討厭!
可主角變換一下,若是換成了成名遠播才貌雙全的姜雲柔的話,她嫉妒歸嫉妒,卻不至於這麼討厭!怪就怪,姜雲妨明明沒有那樣的實力還擁有那麼多,只會讓人眼紅厭惡!
當然這些鄭才容都不會說出來,她今天可是爲了正事兒來,不是存心找姜雲妨麻煩的。只要這件事兒成了,管她姜雲妨是不是姜家的嫡長女,只要此事一成她就必須嫁給……想想就令人興奮呢,到時候她還不是想怎麼欺負姜雲妨,就怎麼欺負!
鄭才容的嘴角忍不住上翹,眉眼之間掩不住的幸災樂禍令雲妨心頭一緊,重點來了嗎?“要我不把今天的事兒說出去也行,除非……”故意拉長的音調越發得意。
雲妨有些無語,但還是配合她露出了一個緊張的神情,鄭才容心滿意足地道,“除非改日,姜大小姐親自登臨右相府邸拜訪,此時纔算揭過。我也在此保證,絕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要她去右相府拜訪?這又是打的什麼主意?!京中貴女圈,時常會有互相登門拜訪的事情發生,但這僅限於結交的好的閨中之友間纔會有的互動。
她自認爲,就算鄭才容不討厭她了,也不可能會傻到認爲她們倆的關係已經好到那種地步吧?明知這其中有陰謀,雲妨還是答應了下來,只說回家後抽了空便去拜訪卻沒有指定的日子。
若是不答應,就相當於在書院又豎了個敵,還是個難纏的角色。雲妨想要片刻的清閒只能答應了。
鄭才容明知道雲妨這是權宜之計,不滿的撇了撇嘴巴,卻沒有戳穿。反正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之後的事情就讓他自個兒煩去吧。
把鄭才容這尊瘟神給送走後,雲妨臉色沉了下去,進了屋子,讓阿桔出去把門從外面關好。房間裡壓抑的氛圍讓阿桔意識到了什麼,看了看木着沒動的阿嵐,又祈求的看了眼雲妨還是出去了。
阿桔一走,阿嵐立刻跪了下去,“奴婢失職,請小姐責罰!”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雲妨沉聲道,看了看她緊繃的臉頰和執拗的眉頭,便知道她肯定不知道。
阿嵐頓了一下,搖了搖頭,“奴婢不知,但奴婢知道奴婢有錯!”
雲妨嘆了一口氣,“你既然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我又怎麼去定你的罪。我來告訴你,你錯在規矩!”
規矩也有錯?!阿嵐不解,哪家主子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或是僕人能遵規守紀,就像在軍營一樣,軍令如山,循規蹈矩是將士的基本!若沒規矩豈不成了一盤散沙?!
“阿嵐不懂。”阿嵐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線,像是在無聲的反駁。
雲妨明白她心裡想什麼,搖了搖頭,嘆道,“阿嵐,你的規矩只能用在軍營上,卻不能用在我的院子裡。這後宅之中爾虞我詐,有時比戰場上還要兇險。只有隨機應變方能化險爲夷,而不是死守陳規,只會釀成大錯!”
阿嵐擡頭,雖然她不是很明白雲妨的意思,但是這樣的雲妨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她一直都知道姜雲妨很美,比姜家的其他兩位小姐都要美。只是她不喜出頭,總是有意無意隱藏着自己,用清冷孤絕的態度疏離衆人。
纔會出現那種姜雲妨貌若無才德行敗壞的流言。在她眼裡,此時的姜雲妨談吐自信,泰若大方,發如墨,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間自有一番清雅冷傲的氣質,令人爲之所攝,卻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這樣的姜雲妨竟然會有人說她是草包?怕只會讓人聽着想發笑!阿嵐很期待,如果有一天雲妨不再隱瞞自己的聰慧天資,那些曾經看輕她的人,臉被打得多痛!
“奴婢謹記小姐忠告,以後不會再讓這類事情發生!”
雲妨要在衆人面前翻身的日子應該不遠,但此時回了屋子的鄭才容卻在和婢女討論,雲妨被她欺壓的日子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