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往事已隨風而去,而她蔣馨凝也得天命眷顧,能夠重活一世,撿回一條命來,不至於帶着那莫大的冤屈,在黃泉之下沉睡而去,就連死也無法瞑目。
想來是老天也看不過去她前世所受的苦楚吧?
這一世,她不會再重蹈覆轍,不僅是要讓莊蕭晨付出他應該付出的代價,更是要讓他挫骨揚灰!
同時,對於這情愛的陷阱,她也絕對不會再如以往那般愚昧莽撞,終究落得那悽慘的下場。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蔣馨凝的心頭如同一汪湖水一般平靜,如今她和莊榮晨的關係還算是站在一邊,她不擔心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但是她也明白,很多時候,利益纔是支持衆人走下去的唯一準則。
她不奢求楚蘭能夠給出她肯定的回答,不過是表明自己的態度罷了。
她相信,今日她說的話,表明的態度,莊榮光晨一定會通過楚蘭知道的。
不過楚蘭的反應卻不如她所想那般,她雖然愣怔了片刻,隨後卻彷彿堅定了信心一般,一字一句的對蔣馨凝說道:
“奴婢其他的興許不能肯定,也向小小姐坦言,七皇子的確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但是奴婢唯一可以向小小姐保證的事情是,無論在什麼時候,七皇子一定不會先背棄小小姐,在任何時候,您的利益和安全,都是七皇子第一考慮的要事,奴婢這麼說,小小姐理解了嗎?”
莊榮晨對於蔣馨凝所做的一切,楚蘭都看在眼裡,也知道自己的主子對於眼前的小小姐有多麼的看重,不然,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有時候她也不是很明白,這在旁人看來實在是讓人高興的事情,怎的到了蔣馨凝這裡,反而讓她感到不願呢?
雖然心頭不解,不過楚蘭也明白,若是如同尋常女子一般的心境,只怕七皇子也不會對她青眼有加了。
蔣馨凝聽得楚蘭認真的回答,卻是不再說話,只微微的一笑,便轉頭看着窗外的景色,她的眼光不知落在何處,彷彿在思索,也彷彿是在出神一般。
楚蘭見得蔣馨凝這副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隨後才說道:“其實若是小小姐不願意的話,大可以不必如此勉強,雖然七殿下對於小小姐一往情深,但小小姐若是不願意的話,他也絕對不會勉強您的。”
蔣馨凝的眼眸微動,隨後卻是笑了起來,淡淡的說道:“我沒有不願意,不過是突然有了婚約,心頭還有些不適應罷了,等過幾日,我總會慢慢適應的,倒也不着急。”
當時那種情況,哪還由得她說不?若是她不答應的話,只怕當時就難以脫身了。
不過眼下這種狀況,雖然她還不適應,但到底不是最糟糕的情況,成爲了七皇子妃,對於她來說,做任何事情都更有保障了,也更方便了。
她之前一直期待着往上爬,無非也就是爲了這一點,如今能夠達到,也讓她覺得心頭寬慰了許多。
如今的心態只是略微有些矛盾而已,但她從來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很明白,自己該如何才能一步步的往上爬。
楚蘭聽得蔣馨凝這麼說,也不在說什麼了。
她摸不透蔣馨凝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但她唯一希望的是,這個過程,能夠稍微短暫一些。
而另一邊,莊麒的靈堂已經搭建起來,可是弔唁的人卻不很多。
一是莊麒死的蹊蹺,二是畏懼京都之中的傳言,三是如今的寧安王,早已經不如以前了,如今陛下有意削弱他的權勢,除了一個甩手王爺徒有虛名,他曾經手中握着的權力,如今早已經被削弱了太多,是以朝中衆人,目睹形勢,便不再依附於寧安往太多。
只是看着那門可羅雀的樣子,再襯着那白色濃郁的哀傷氛圍,也是讓人唏噓不已。
蔣馨瑤知道,自己是時候去拜訪和碩郡主了。
老天恩賜的機會,她怎麼能夠不好好把握住呢?
和碩郡主自從莊麒出事之後便再也不曾出王府半步,只把自己困在自己的院子裡,再不見人。
原本她對於自己如今身帶殘疾就十分自卑了,一直寵愛她的哥哥如今也慘死,換了任何人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了。
原本囂張跋扈的時局早已經過去,如今的現實過於殘酷,只怕和碩郡主根本不想接受,寧願封閉自己,也不願接受現實。
也正是這個時候,蔣馨瑤知道,是能夠說動和碩郡主的最好時機。
偏偏在這個時候,一直在外遊學的蔣傅桓即將回來了,對於這個一直沒有見過面的大哥,蔣馨瑤心頭沒有過多的感覺,畢竟如今的處境不同,而他也是蔣馨凝的親大哥。
對於蔣馨凝來說,便大不相同,前世她的哥哥因爲她的緣故被莊蕭晨設計慘死,這種虧欠她還沒有來得及彌補。
她今生早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護自己的哥哥一世周全,對於蔣傅桓的歸來,她翹首以待。
蔣馨瑤雖然不期待蔣傅桓的回來,不過在她的算計中,可是沒有把蔣傅桓落下,作爲蔣馨凝的親大哥,她怎會不給他準備一份見面禮呢?
蔣馨瑤心裡淡淡的想着,脣邊那狠毒的笑容早已經盪漾了開來。
她只帶了一個丫鬟,給秦氏通報了一句,便打算前去弔唁莊麒。
正好蔣府到現在爲止還不曾前去弔唁,畢竟因着蔣馨瑤的事情兩家鬧得早已經不愉快,如今的局面十分尷尬。
但即使是如此,蔣馨瑤主動提出來,也算的是心胸寬闊。
秦氏不和蔣馨瑤計較什麼,便應允了她前去。
畢竟對於自己這個大女兒,秦氏的心境早已經不如從前了,事實上,她對於蔣馨瑤的所作所爲,早已經寒心了許多,也不再期望和她有什麼母女情分了。
是以她說什麼,她都應允,也難得計較什麼了。
蔣馨瑤帶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帶着一個丫鬟,便朝着寧安王府去了。
才一進門,就能夠感受到屋子裡哀傷沉寂的氣息,寧安王妃正在靈堂之中燒紙,整個人眼眶都是紅紅的,曾經那種囂張跋扈的氣勢早已經不再了,剩下的,只是一個痛失愛子,哀傷無助的婦人而已。
而寧安王,一瞬間也彷彿老了幾十歲,只坐在那正中間待客的椅子上,唉聲嘆氣,哪裡還有王爺尊貴的風姿?
蔣馨瑤見得寧安王妃如此,心頭歡喜快意之極,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款款上前,把手裡帶來的輓聯放下,又親手點燃了三炷香給莊麒點上,拜了三拜。
整個過程,寧安王妃都冷冷的看着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畢竟對於蔣馨瑤的到來,寧安王夫婦自然都是十分意外的。
當初寧安王妃對於蔣馨瑤沒有手
下留情,想來蔣馨瑤早已經對她是恨入骨髓,怎的今日會這麼好心的前來弔唁?
蔣馨瑤把三炷香上了之後,這才轉過頭來對寧安王和王妃說道:“王爺王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願意看到,還請節哀順變。”
寧安王妃紅着眼眶瞪着蔣馨瑤,冷聲說道:“大小姐是來幹什麼,只怕不是弔唁而是來看笑話的吧?”
“王妃怎的這麼說呢?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也覺得難過,只希望小王爺能夠在黃泉之下不再受苦,早日投胎轉世,也希望兇手早日落網,纔算是報了小王爺的仇。”
蔣馨瑤一字一句的說的懇切,神色也帶着哀傷,看着倒是十分逼真。
見得蔣馨瑤言辭懇切,寧安王妃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一時間沒有再說什麼,寧安王嘆了口氣,對蔣馨瑤說道:“大小姐有心了。”
蔣馨瑤擺擺手,只說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她頓了一下,四處張望了一眼,這才彷彿想到了什麼故意問道:“郡主呢?怎的不見她呢?”
聽得這句話,寧安王妃的神色一黯,無聲的嘆了口氣,這才緩緩的說道:“和碩受了打擊,死活不願意接受麒兒已經不在的事實,如今把自己關在院子裡,誰也不見了。”
聽得這句話,蔣馨瑤的神色也彷彿受到了震動,連忙說道:“郡主這樣下去怎麼能行呢?如今她便是這府中您們唯一的孩子了,若是再有個不測,該怎麼辦呢?”
聽得蔣馨瑤這麼說,寧安王妃抽泣了一聲,彷彿再也不能承受這種痛苦一般,只雙手捂住嘴脣,無聲的嗚咽起來。
寧安王聽得蔣馨瑤這句話,眼神也無比暗淡,彷彿觸動了心裡最深處的那根弦一般,只長長的嘆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我們最擔心的就是和碩如今的情況了,這樣下去不是事啊,可是她誰都不見,便是我們也束手無策啊!”
聽得寧安王這麼說,蔣馨瑤便知道自己說到了寧安王的心裡,她的心頭大喜,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若是郡主這麼下去,可不是什麼好事,不如讓我去看看她,興許和郡主好好的暢談一番,能夠化解郡主的心結。”
“便是我們她都不見,你能行嗎?”寧安王妃抽泣一聲,只牢牢拉住手中的錦帕,半信半疑的看着蔣馨瑤道。
蔣馨瑤微微一笑,緩緩的說道:“好歹我和郡主也曾是極好的朋友,雖然中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過在我的心中,最爲惦記的還是郡主,我不想要看到郡主這麼一蹶不振下去,就讓我去試試吧!”
聽得蔣馨瑤說的如此懇切,寧安王妃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她和寧安王對視一眼,隨後彷彿默認了一般,只對蔣馨瑤點了點頭。
寧安王妃有些生硬的說道:“那就麻煩大小姐了,多謝大小姐不計前嫌,還能一心想着我們和碩。”
蔣馨瑤搖搖頭,微微一笑道:“哪裡的事呢?我和郡主,從來都是最好的朋友,當時王妃心裡如何想,我也能夠理解,哪裡會因此而生氣呢?”
寧安王妃點了點頭,面目之上已經有些感動,這才吩咐道:“來人,帶蔣家大小姐去郡主那裡。”
蔣馨瑤微微頷首,對寧安王和王妃行了一個禮,就朝着裡間走去。
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的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那眼中盪漾的,是極爲惡毒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