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一夜好眠,玄夜卻掛着一幅熊貓眼。昨夜蘇依非要以照顧病號爲由,讓玄夜睡牀。又以儲存精力、枕戈待旦爲理,同時曉之以情,淚眼朦朧的哭訴自己父母雙亡,被叔叔趕入深林雲雲,最終蘇依以絕對優勢搶佔多半張牀,中間趴了只用毛刺扎人的狐狸。如此赤果果的調戲,竟讓美少男玄夜吃不消、睡不着,蘇依深以爲樂!
“陽光大好,出去走走,別窩在家當懶蟲…”唱着輕快的歌兒,蘇依邊走邊跳。玄夜看着眼前歡快的人影和其同樣無良的狐狸,很難和那個身世悲苦、孤單可憐、垂懸欲滴的可人兒聯繫在一起。雖不知道她說的有幾成真,卻着實爲她一句話打動。
“一個人太孤單了,冬寒無以爲衾,夏炎無以爲冰,你留下來陪我吧,我們一起冬暖夏涼!”他第一次願意相信,相信她睡夢中一句突兀的話,那時她的小手無意識的牽着他的左手無名指。
“你叫什麼名字?”
蘇依懷疑自己幻聽了,四處張望道:“咦?有人說話?有人在對我說話嗎?”調戲不願說話的人說話,原來竟是如此有趣!呵呵,可憐的小男生,被婦女級人物無良調戲。
玄夜冰着臉道:“以後叫我蘭陵!”蘇依渾身一震,不再嬉鬧,“藍鈴?”
“蘭花的蘭,丘陵的陵。”
“還有以後?你不要離開嗎?我可是要去闖天下的哎!”
“你說的,去留隨我!
“找我算賬,也不用這樣整天跟着吧。喂!可我沒錢養大閒人哎!”
“不花你的!”玄夜目不斜視,擺出一副不細說話的樣子!
蘇依停下腳步,沉默一會悶悶道:“姓仇名九,你可以叫我九兒。”若不是義王無情無義,他們又怎會至此魂斷情傷!和着那斷斷續續的記憶,也該去義王府一趟。轉身盯着玄夜的眼睛認真道:“若要果真隨我,此刻開始,我名仇九,你爲蘭陵。天涯海角,互相作陪,真誠以待,不離不棄!如違此誓,魂飛魄散惡魔黏上小女傭最新章節!”
“真誠以待,不離不棄!”
“呵呵…”笑聲傳響山林,驚起無數飛禽,“闖天下去嘍…”
上京,戰府。
一隻白鴿撲棱棱穿出小院飛向天際,去往行程的終端,消隱在花紅柳綠的皎皎夏日,天空不再有飛過的痕跡。
“風弟的信使又快了不少!北面有何消息?”
“二哥!你怎麼有空閒過來?明日老祖宗大壽,請柬、賀禮、壽宴可都準備齊全?”
“你倒躲在自己院裡清閒,不去安排,只等我去籌備周全,明日你給老祖宗的禮若是輕了,大娘、二孃她們可是不依哦,呵呵…剛纔的消息你可是還沒說呢?”
戰無風眉頭略蹙道:“青雲鎮軍防處來信,五日前青雲府…血案,查由血衣及傷口情形,乃如影閣所爲,可如影閣向來不與官爲敵!”語氣一頓,“案發三日後,如影閣發佈格殺令,追殺叛徒玄夜。那血衣花標字書‘玄夜’,此人乃當今第一殺手,本應無令不得私自出手。況青雲關家與此人並無仇隙,何來滅門?此事多處蹊蹺。莫非真與清水張九兒有關?!”
“她雖有人所不能,卻終歸還只是個孩子。除非有我們不知道的隱秘,否則單以她一人之力,決計不能辦成此事。況且如影閣不是普通人能請得起的。”略作沉吟,“派青雲軍防處嚴加防範,及時回稟。”
“曉得!壽宴後小弟想去青雲探查一番…”
“此事容後商量,莫說孃親們不同意,我也不願你涉及此等渾事!戰家男丁僅剩你我和大哥兄弟三人,大哥常年戍邊,我不日也要入朝爲官。既是父親大人生前求得聖上,讓你永不爲官,持奉留家。你應當明白他老人家的用意!你當不能有任何閃失!”
“無非是薪火相傳,給戰家留後罷了!我以結髮完婚才換得你們許我去邊關,又當以何才能換得自由?你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姓戰的孩子…”戰無風爲自己悲哀,所有人疼愛的表面後,是何等沉重的枷鎖!上陣殺敵,揮師百萬…永遠是遙不可及的夢!
一時間思緒繁雜。從小隻能偷偷看着大哥、二哥練武習兵,自己卻被逼着學寫字讀書!同是戰家子孫,戰無風不明白爲什麼這樣差別對待!五歲那年,爹爹戰死沙場,十六歲的大哥接管帥印,離京戍邊。十歲那年,十四歲的二哥被封太子侍郎,允兩年後入宮陪讀習武,而自己卻要與年僅六歲的雲熙公主結親!
爲什麼?!樹欲靜而風不止!無風無風何日無風?才得一方心靜,得償所願!哀傷似透過靈魂貫穿心神,直達暗無風波的眼底,“你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姓戰的又有皇室血脈的孩子…”戰無風黯然神傷的轉身離去。
“風弟!你…”
戰無風腳步一頓,背身道:“那日在大哥營帳,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戰無雙渾身一顫,盯着戰無風頭也不回的走進房門身影,不知所想。
戰家家主戰瑛琪與東庭國國主,當時還是皇子的連成槿曾達成一項協議:戰瑛琪協助連成槿登基爲帝,反之,連成槿護戰家子孫周全。而爲掩人耳目,允許戰瑛琪挑選非戰家人沿襲戰氏。換而言之,戰無名和戰無雙是姓戰而非戰家血脈!
在不違背協議書的前提下,一旦兩人不忠於戰氏血脈的戰無風,將剝奪官爵,重由戰無風執掌戰家軍。而連成槿控制戰家軍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制脅戰無名和戰無雙,同時以聯姻約束戰無風,並藉由戰家老祖宗愛孫心切,不忍其征戰沙場、沉浮官場,折其羽翼將其約束在京城內。此乃一箭雙鵰之計!
“如此架空之下,老祖宗那珍存的一紙文書也僅有保我一人之命的作用。卻將我兄弟三人玩弄於鼓掌!”戰無風內心悲憤不已,一拳砸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