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很想知道昨晚爹孃的談話內容,不過見孃親面帶含羞步履輕盈的樣子,百分之九十九的沒事了,就是不知有啥細節…哎!偷聽牆根的孩子是不好滴,站了牆角聽不到更是可恥的…怪只怪靠的太近被逮了個當場,清出去了。
蘇依坐在藥園裡大半天的的搖頭嘆息,心下只想趕快回家去。要是平日裡,肯定是呆藥園裡忘了吃飯,每每被鄰居家的二寶喊着:“張九兒,你娘喊你回家吃飯啦!”然後才一身泥土灰頭土臉不情願的回去…
蘇依見漂亮娘盯着桌腳發呆,沒吭聲就退出來了。轉身正要去主屋,猛的頓住腳步,跑進廚房。幾近涼透的藥渣還沒來得及倒掉,蘇依伸手撈起少量的渣滓在鼻尖嗅了一下,倒吸口涼氣,撒腿就跑向主屋!直接撞開門,見到端着空碗發愣的爹爹,眼淚不爭氣的直流。
“爹爹!!爹…爹!你怎麼可以這樣!我還想有個弟弟陪我呢!”蘇依上氣不接下氣的哭道,使勁的扯着張嶽的衣服,直接把碗打落在地,一陣破碎!張嶽愣愣的回過神,“不哭不哭…”
陳清聽到響聲,小跑過來,在門口止住腳步,“怎…?怎麼了!”似是不敢再向前一步,遲疑着,怕聽到不好的事情。
“爹爹喝了絕育的藥…”蘇依擡起頭,朦朧的眼眸裡一片傷心自責。陳清當即扶着門框滑落在地。張嶽趕忙上前扶着扯不清雙臂,尷尬的把頭瞥向一邊,“昨天你說的話我在門外都聽到了,我真心想娶你,不想讓你猶豫的再拒絕我了…”陳清擡頭望向張嶽的眼睛,張嶽轉過頭接着道:“我願等你!哪怕再十多個五年我也願意…可是我怕你聽別人閒話,心裡不好受…我本就當九兒是親生的…”
“嶽哥…”陳清無力的靠在張嶽的肩頭,一陣凝噎不止。張嶽緊了緊胳膊,“清兒,做我的娘子吧!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不管你以前是誰,有什麼身份,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張嶽擡手撫摸陳清頭上的秀髮…
“嗯…”陳清埋頭藏起有些發燙的臉,心裡往事翻騰,自己何其有幸遇此良人!此生當是無憾了。蘇依癡癡地望着眼前想擁的兩人,被深深湮沒在心底的前生,不可抑制的浮現,當年那最愛的人不知可還好…
“你怎可下這般輕率地決定!你豈不要我後悔下半生…”陳清望着眼前癡情的男子,心痛的顫抖,淚水漣漣…
“有清兒就足夠了…”張嶽忍不住低頭含住陳清的雙脣…柔柔的甘甜讓他不禁想要汲取更多。陳清慌亂的推開張嶽,“九兒,九兒在呢…!”再回頭,哪還見!陳清臉燒得紅熱,轉身跑回自己的房間。依靠着的的房門,心砰砰直跳…
雖然有一點遺憾,可是他們在一起了。這是個對誰都好的決定,不是嗎?蘇依覺得這樣子過下去真的很好了!蘇依蹲在自家門外院牆邊,閒來嘴角吊了根狗尾巴草,擡頭瞥了瞥明媚的天空,像極了一個桀驁不馴的野馬。
“張九兒,你爹喊你回家!”虎頭虎腦的二寶在牆角轉彎處探了探頭。二寶雖然比蘇依現在年齡大上那麼兩歲,可通常是被使喚的,整日屁顛屁顛的跟在蘇依身後。蘇依愛極了這個像弟弟一樣的娃,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笑呵呵的揉了揉二寶胖乎乎的小臉,“走!回家去…”
“張九兒,嶽叔叔就要娶你娘哩!你砸不着急?!俺娘說等你有弟弟你爹就不疼你了!”
“去!滾回家去,淨在這瞎說!爹爹對我好着呢!”進門正看爹在忙活貼喜聯。“爹,九兒來幫你吧!”“不忙!不忙!你看看你娘那還需要什麼添置的,我明天去鎮子上看看…”張嶽一臉幸福的傻笑。
蘇依推門進去,看到陳清正忙着縫製喜服,臉上掛着跟張嶽一樣讓蘇依心裡欣慰,偶有點點失落的笑。想起自己那場半腳踏進教堂的婚禮,蘇依安慰自己這樣很好了,自己得不到的,身邊的親人得到也算足矣。
“娘!爹問有什麼需要添置的不?”“不了,這麼多年該有的都有了…”蘇依當然知道娘是什麼意思。
剛來這個家時,或許也稱不上家,也就比當年山裡那個房子大點,卻是一清二白,還是村裡齊戶頭(村裡管事的)從小看着張嶽長大,不忍他連個娶媳婦的院,就將自家廢棄的院落給了他。張嶽雖是打獵的好手,去鎮上賣獵物有點積蓄,但覺得山林更自在,從未想過規整規整,娶妻生子似乎從未想過。
自從陳清來了,張嶽老是擔心陳清閒簡陋,住不慣,不舒服…打獵換來的銀兩給陳清拿着不說,竟學幹了木匠的營生,張嶽心思活手又巧,做的傢俱桌椅竟不比鎮裡店裡賣的差。附近幾個村的經常請張嶽做活,加上張嶽時常打獵,幾年下來,日子過得越來越殷實。這還不計陳清撰名的字畫刺繡得來的錢。
陳清當年當得上清美人之名,也是有些能耐的。在那種地方如果沒有些真本事,老鴇又怎麼肯放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清歌、茶藝也是一流。陳清最愛的卻是琴,後來得知源自陳清自小與親哥哥陳逸感情深厚,兩人常常切磋琴藝。
張嶽也不知從哪知道陳清愛琴,又一次從鎮上回來,抱着一個長長的,永不包裹嚴實的東西。蘇依那時才三歲,好奇是什麼東西,跑上前要抓來看看,沒成想張嶽直接跳着抱開,非說是給娘娘的驚喜連碰都不讓。兩個人獻寶似地讓陳清打開後,看到陳清倏地流淚,還手忙腳亂一番。
之後才明白,睹物思人亦或喜極而泣當是如此。陳家敗落之後,陳逸發配邊疆,一直杳無音信。蘇依心知那是陳清一塊心病,以後有機會去邊疆一定要去找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