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溫老夫人掩着心中的震驚和詫異,讓人將自己的女兒、外孫女都迎進了門。未見女兒,她先見了蔣府的來人。
送溫氏過來的是張總管,蔣侯爺的真正心腹。如今溫老大人和兩個兒子都不在,溫老夫人非得親自接待,方能體現出對這位張總管的重視態度。
“老夫人,這是老爺命我給您帶來的一封書信。”張總管按照禮數見過了溫老夫人,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來遞給了她,一邊他又接着道:“老爺說,這三年來夫人難得能回孃家一趟,看望老夫人。因此,這次他便讓夫人在府上多住些日子,也替他給您和溫老大人多儘儘孝心。”
溫老夫人聽得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卻絲毫不露。她接了信後,並不拆開,反而笑意盈盈的對張總管道:“真是勞侯爺惦記了。老身與老爺這幾年年齡漸老,身子骨倒是真的大不如前了。不過,縱使如此,想來再活個一二十年應該還沒什麼問題。因此,倒也不用小輩這麼早就費心思照顧的。”
張總管趕忙躬身拜道:“老夫人千萬莫要誤會,我家老爺萬萬沒有咒您二老的意思啊。您二老定然會長命百歲,這樣纔是子孫之福呢。我家老爺的意思,夫人一年能見着您二老的日子不多,趁着現在無事,讓她在府上多住些日子,正好也能彌補一下您二老的思念之情。另外,老爺說了,承少爺最近要開始打熬筋骨,這初時便是最痛苦的時候。夫人一片慈母之心,若每日總見到少爺辛苦的模樣,怕是會受不住。所以……”
溫老夫人定定的看着張總管一眼,笑了笑道:“侯爺想的周到。俗話說了,慈母多敗兒。唉,想當初若不是我對你們夫人寵的過了,也不至於養成了她如此嬌氣的性子了。也虧得侯爺心胸寬闊,才能容得她那些壞毛病啊。”
張總管低頭微笑着,閉嘴不答。
溫老夫人又看了他一眼,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她捏了捏手中的信,笑了笑,開始招呼着張總管在溫家留飯。
張總管任務完成了,自然就要回去了。今天這事,實在不能算什麼好差事。因此,他連番推辭之後,帶着蔣府來送行的下人們,都回去了。
而溫老夫人在他走後,獨自一人打開了那封書信,看到一半便氣得七竅生煙,差點兒昏死過去。待看完整一封信,她便火氣沖沖的衝進了溫氏居住的閨房。可看到正獨自哀傷的溫氏後,她那滿腔的憤怒卻又轉成了心疼。
然而,一想到自己親手教養長大的女兒,竟然蠢到這個地步,溫老夫人心頭又起怒火,一把將那封信拍到了溫氏臉上,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這個蠢丫頭,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溫氏接過信來,看完之後忍不住撲倒溫老夫人懷裡大哭起來:“娘,我沒那麼壞,我沒咒她啊。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溫老夫人抱着她,氣得全身發顫眼淚直流,狠狠的拍着她的背罵道:“你自己想想,你罵的那話,那叫人話嗎?我怎麼教的你啊?這樣惡毒的話你也罵得出來啊?剛過了兩年快活日子,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嗎?你怎麼就這麼蠢呢?啊?”
“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溫氏緊緊依偎在母親懷裡,感受着來自母親的溫暖,嗚嗚的哭道:“我就是一時急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若沒有那樣的心思,又怎麼會罵出那樣的話?”溫老夫人發狠的拍打着懷裡的女兒,恨聲道:“我怎麼教的你?我教你要大度,要仁厚,要有善心……可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麼?啊?你這兩年多做了什麼啊?你以爲自己爲蔣家生了兒子,就可以萬事無所顧忌了嗎?你以爲你成了那府裡的女主人,便可以對原配留下的女兒任意欺侮了嗎?我當初怎麼告訴你的?那是侯爺最寶貝的女兒,你要打從心眼裡敬着,愛着……可是,你看看你現在都幹了些什麼啊?女兒,你犯了“口舌”之出了,你明不明白?”
溫氏的身體僵住了,慢慢起身看着溫老夫人,目光驚恐的問道:“娘,你說,他會不會不要我了?會不會休了我啊?會不會啊?”
溫老夫人看着女兒的樣子,心裡如同被刀絞一樣的疼。不過,她還是冷下了心,發狠道:“如果你一直這個樣子,一直不知悔改,即使這一次侯爺原諒了你,下次也會把你休回來的!所以,你得改!你得把自己那副自私的性子全都改了!明白嗎?”
溫氏哭得淚如雨下,連連點頭應道:“娘,我改……我一定改……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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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正因爲溫氏被蔣邕遣送回孃家的事情,而人心惶惶時,蔣婷身處城西郊的莊子裡面對精力過剩的幼兒,也同樣忙的雞飛狗跳。
“住手,停下!蔣承你給我停下!”蔣婷乍起胳膊想要抓住浴桶裡正胡亂撲騰着的小蔣承,卻被他撩了一身的黑藥湯子。
小蔣承知道現在眼前這位橫眉冷眼的“姐姐”要給他洗澡。可以前的時候,“姐姐”們幫他洗澡,都是輕揉細捏的很舒服。他其實很不喜歡洗澡的,每次都是說好了要有獎賞,他纔會老實進水的。
昨天這位“姐姐”也是提前答應了他,說是洗完了澡就帶他飛的。所以,他才忍了那麼髒污的藥湯子,忍了那麼難聞的氣味,又忍了那般痛苦,都沒有胡鬧。可哪曾想到?洗完澡澡之後,她不但沒有遵守諾言,反而還與孃親吵了一架……
在小蔣承心裡,現在的蔣婷基本上已經算是不守信用的壞人了。現在,她又將他扔進了燙得要死的藥湯子裡,他哪裡會願意啊?可是浴桶大,他人小,爬不出去。所以他只好胡亂撲騰起來,以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
“不已……不已……”小蔣承咬字不清,但意思表達明確。今天,他不要洗澡!
蔣婷低頭看着自己的白裙子上沾滿了一片片的污漬,氣得幾乎要發狂。這小鬼昨天明明挺乖得啊,怎麼今天就這麼難搞了呢?她深呼吸一下,暗暗告誡自己現在桶裡那個是她的親弟弟,她不能對他發火和生氣。
“譁”的一聲,小蔣承甩着兩隻胳膊拍打在水面上,濺起一片水花,直接潑到了蔣婷的臉上。
蔣婷愣怔怔的站在那兒,任由黑色的帶着濃重藥味的藥湯子,從頭上臉上低落,看着好像發現了新樂趣正笑鬧的歡騰的小蔣承,有些發懵。
“咯咯咯……”
小蔣承覺得這個新遊戲很好玩兒,所以他開始專門撲騰着胳膊往蔣婷身上潑水。然後,蔣婷惱了。
她氣得撲過去用力抓住了小蔣承的兩隻胳膊,將他從浴桶裡提了出來。然後,將他整個人橫放,用單手夾在了身側,舉起另一隻手“啪”的一聲,拍在了他那肉肉的小屁股上。
“嗚哇……”這一下蔣婷是真用了力氣,所以小蔣承覺得疼了,立馬就嚎哭了起來。他從來都是被人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什麼時候捱過這樣的打啊?
拍下第一掌,蔣婷便已經恢復了理智了。而且,她手勁不小,只一個巴掌就讓小蔣承的小屁屁紅了起來。不出意外,過一小會兒後,他的小屁屁便會腫起來了。
蔣婷一愣,第二下便再也打不下去了。她把小蔣承又立了起來,掩藏了內心的愧疚和心疼,故作兇橫的瞪着他問道:“老實了嗎?要不要洗澡?”
小蔣承“嗚嗚嗚”的抹着眼淚,撅着嘴巴哭道:“不已……嗚嗚……娘……”
蔣婷眯了眯眼睛,哼聲道:“不洗澡就見不到你娘。不洗澡就打屁股。洗不洗?”
小蔣承脾氣倔,淚眼婆娑的搖頭嚷着:“不已,你、不灰……不已……要娘……”
蔣婷頓了頓,纔想起來昨天自己好像答應了這小傢伙,洗完澡後會帶他飛的。咳咳,至於怎麼飛嗎,就是抱着他滿院子跑一圈兒,跑得快點兒跳得遠點兒也就行了。
她咳了一聲,又道:“承兒,你只要乖乖的洗澡,我就讓人帶你‘飛’兩次,把昨天的也補上,怎麼樣?”
小蔣承含着淚花看着她,不太相信的問道:“你、灰?”
蔣婷點頭:“飛,咱們還要飛兩次呢。洗澡澡吧?”
小蔣承摸了摸自己剛剛捱打的屁股,想了想似乎覺得自己打不過眼前這兇女人,便委屈的點了點頭。待蔣婷將他放進浴桶中時,他還不忘了對她嚷嚷:“灰,要灰哦……”
蔣婷嘆了一聲:“好,飛,帶你飛……”
然後,蔣婷開始動手給藥湯子加溫,幫小蔣承拍打穴位。而小蔣承則感覺到了昨天的痛苦,又一次嚎了起來。
守在外頭的知畫和芳婷軒的小丫頭們,還有小蔣承的奶孃和負責照顧他的丫頭們,聽了裡面小蔣承那悽慘的哭號聲。心疼之餘,又忍不住害怕。果然什麼時候,都不能得罪這位大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