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見老夫人突然遲疑起來,怔了一下,有些疑狐的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的臉上閃過一抹闇然:“不瞞夫人,我……”老夫人輕嘆了一口氣,“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桃花,昨日……”
錢氏看着滿臉不安的老夫人,臉上也跟着閃過一抹闇然,建亭侯老夫人此刻的心情,哪裡不就是她的心情!
雖然現在瞧着,她在這裡,似乎已經站穩了腳步,替顧桃花和獨孤傲天在這裡坐鎮,但是其中的滋味,卻只有她自己知道。
這顧桃花和獨孤傲天哪裡是那麼好控制的?!她若是真的在這個府裡多呆幾天,弄不好,連屍骨都找不到了!
原以爲顧桃花那個賤人被建亭侯府休了,理該沉淪萬丈地獄纔是正理,可是……
打破她腦袋也想不到,這個賤人竟然翻身一變,不但成了大乾皇子的表妹,而且侯爺竟然還扯出一個義妹來,她竟然從嫡母變成了這不上不下的舅母……
錢氏每一次想起這個,就氣得差點吐血!
“娘,這又有什麼關係,大不了我把那張休書收回來,讓桃花回建亭侯府去,也就是了。”蕭丞風卻沒有如老夫人那般擔心,站在一邊,無所謂的開口。
老夫人只覺得心頭一陣煩躁,猛地扭頭怒視了一眼蕭丞風:“清兒!”
蕭丞風不屑的撇撇嘴:“娘,你在這裡等着,我進去跟顧桃花說!”
老夫人連忙伸手去拉,可是哪裡還來得及,蕭丞風已經疾步走到了西院的大門口。
“清兒!休要胡來!”老夫人立時就急了。
蕭丞風身影只是頓了一下,便沒有絲毫的阻礙擡腳進了大門。
一進大門,望過去,滿眼全都是一片白。在這一片白中,蕭丞風極爲眼尖的看見了跪在靈牌邊的顧桃花。
此時的顧桃花,一身孝服,整個人看上去越發的楚楚可憐,竟然比以前更加的嬌柔了三分。
蕭丞風不由得讚歎了一聲,古人言:女要俏,三分孝。果然極爲有理!
“侯爺,請往這邊。”總管在獨孤傲天的示意下,一臉恭敬的迎了上來,彎腰把蕭丞風往靈堂的方向引。
“嗯,”蕭丞風點了點頭,卻沒有動身,擡着頭吩咐總管,“去,幫我拿一身麻衣來。”
“呃……”總管愣了一下,一時間回不過神來,“侯爺,你要麻衣做甚麼?”
蕭丞風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總管:“我乃是你家姑娘的丈夫,那麼裡面躺着的就是我的岳母,岳母大人仙去,我這個半子,替岳母披麻,難道不應該?!”
“……”總管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他難道忘記了,他已經把姑娘給休了?!
“愣着做甚麼,還不快去!”蕭丞風見總管呆愣着不動作,心中着惱,催促道。
“這個……”總管遲疑了一下,應了一聲,轉身進了靈堂,走到獨孤傲天的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獨孤傲天騰的就站了起來,臉色陰沉的可怖:“你找人把他給我轟了出去!”
“表哥,發生什麼事情了?”顧桃花感受到了獨孤傲天的殺氣,連忙擡起頭,看向獨孤傲天。
“沒什麼事情,只是來了一隻蒼蠅,嗡嗡的吵得讓人心煩。”獨孤傲天回頭,朝着顧桃花寵溺的一笑,“你也跪了許久了,若是累了,還是起身坐一會兒,想來小舅母也不會怪罪的。”
“我心中有數的。”顧桃花點了點頭,眼角的餘光掃見了站在靈堂外面蕭丞風,心中自然明白又是蕭丞風這個人渣不知道又出了什麼幺蛾子,開口勸道,“表哥不必和他一般見識,他就是一個渾人,沒得倒讓表哥你也跟着發渾。”
顧桃花這麼一點,獨孤傲天立刻醒過神來,笑了:“表妹說的是,倒是我着相了。”當即臉色一沉,對着總管道,“你出去跟他說,就說他堂堂侯爺,我們大乾納蘭府高攀不起。”
總管聽了獨孤傲天的話,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來,轉身出去了。
總管再一次回到蕭丞風面前的時候,錢氏和老夫人也正好進了院子,走到蕭丞風的身邊,剛好聽見了總管的回話。
老夫人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剛要開口說話,卻聽見蕭丞風已經把話接了過去:“沒事,我不會嫌棄的,前兒個我寫休書只是一時之氣,今日醒過來之後,我就後悔了,所以我纔會趕過來。”
蕭丞風的這番話,聽得總管目瞪口呆,這休妻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兒戲?想休的時候便休了,不想休,就把休書取回去,他這是把姑娘當成了什麼?堂堂納蘭家的姑娘,豈是呼之則來喝之則去的?怪不得姑娘會說這是個渾人!
“清兒,休要胡說。”老夫人頓時急了,一把拉住了蕭丞風,朝着總管笑着問道,“不知殿下和桃花在哪裡?”老夫人這話,顯然是屬於沒話找話了,那麼大的一個靈堂就在前面,顧桃花跪在靈牌旁邊,哪裡有看不見的道理!
總管自然不會去戳穿老夫人的託詞,恭敬的回答:“回老夫人,我家爺和姑娘正在靈棚裡,請老夫人和侯爺隨小的過來。”
“煩請帶路。”老夫人說完,伸手使勁的拽了蕭丞風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朝着靈堂走去。
一行人進了靈堂,錢氏回到了顧衍生身邊了,老夫人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香,很虔誠的給柳姨娘上了香,正要轉身讓給蕭丞風,卻見蕭丞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顧桃花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顧桃花:“桃花,我來接你回家。”頓了頓,“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要在出頭露面了,這裡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給我也就是了。”
顧桃花擡起頭,看了一眼蕭丞風,面無表情的開口:“請問這位公子,你是誰?”
“……”蕭丞風怎麼也想不到顧桃花竟然會這麼說,不由得愣住了,“你,你竟然不認識我了?前天我們還是夫妻!”
“你也說前天還是夫妻,但是從昨兒起,就不是了!既然你我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了,我爲什麼還要認識你?”顧桃花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很平白的在敘述着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可是,可是今天一早醒來,我就後悔了,所以我想要把休書收回,你還是我的妻室。”蕭丞風見顧桃花並不是真的不認識他,只是因爲他休了她,她纔不想認他,頓時自以爲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所以,這裡的事情,交給我就是了。”
“你以爲這是小孩子過家家?”顧桃花的臉色霎時就凌厲起來,“這休書是想寫就寫,想收就收的?我前兒晚上被你趕出家門,你可曾想過若不是正好遇見表哥,或許我前兒晚上早已經沒命了。那麼今天你來弔唁的,就不是單單只是我娘,而是我們孃兒兩個了!”
“這……”蕭丞風的臉上微微的紅了一下,“你現在不是沒事嗎?”
顧桃花低下頭,不再理睬他,與這種人根本沒有詳細說話的必要。
獨孤傲天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侯爺,若你是來給小舅母弔唁的,我認你是客,若你是來搗亂的,我的拳頭可不認識你是不是侯爺。”
“賢弟……”蕭丞風可憐巴巴的看着獨孤傲天,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忙改口道,“你是桃花的表哥,我也理該喊你一聲表哥纔是。表哥,你看,桃花就是這麼一個倔性子,你幫我勸勸她,一個婦道人家千萬不能逞強,這大事,還得讓男人出面纔是……”
獨孤傲天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目光看着蕭丞風,這個人腦袋裡面的東西難不成和別人不一樣?怎麼連人話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