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飛船

重生之機甲時代 走私飛船

走私飛船

“我們去哪裡?”安寧身上還沒有一點力氣,只能把頭擱在雷克斯肩上,有氣無力地問。感覺上雷克斯是在往地下走,越走地勢越低了。

“垃圾處理中心。”雷克斯走得很輕快,背上多個百來斤對他似乎根本不算什麼。

“爲什麼要去垃圾處理中心啊……”安寧開始覺得睏倦,眼皮又開始發沉。

“當然是離開要塞。”雷克斯不太自在地偏了偏頭。安寧說話的氣息吹在他耳根上,像根羽毛似的輕微,卻又極其清晰,“你剛纔的精神波動已經影響了三處管道,想不引起注意都不行。現在只有趕緊離開要塞,否則就等着被人抓吧。估計這會抓你的人已經進入地下管網了。”

“可是我的自爆程序……”

“我說過了我會處理。”雷克斯扭頭瞪了安寧一眼,不耐煩地說,“這事你放心就行了。”

安寧冷笑了一下:“你已經擺過我一次了……”他現在已經進入昏昏欲睡的狀態,嘴比大腦轉得快,說完之後又有點後悔,畢竟他現在還要靠雷克斯把他弄出去,得罪了有什麼好處。

果然雷克斯也冷笑了一聲:“擺你一次?在飛船上是誰用麻醉針擺了我一次的?你自己找死,還要怪誰?”

安寧頓時怒了。夢裡的憤怒又衝上胸口,連倦意都驅散了:“你別再裝了!改動星圖,藏匿空間鈕,你早就有準備了,恐怕挨我那一針都是你算計好的吧?要不是在治療室裡聽你的兵說到軍部的計劃,我還跟個傻子似的在你面前表忠心呢!我告訴你,上戰場我不怕,但我不願意被人當傻子擺佈!”

雷克斯腳步一頓:“你說什麼?”

安寧大口喘着粗氣:“什麼說什麼!”

雷克斯又往前走,聲音卻平靜了下來:“你剛纔說,在治療室裡聽我的兵說到軍部的計劃?難道那個時候你才知道軍部的計劃?”

“當然!”安寧憤怒地說,“我本來已經準備跟着你上戰場,哪怕死在戰場上也是我的選擇,可是你們——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們活着回來!”

雷克斯破天荒地沒再反駁。他沉默了,安寧的一腔怒火得不到迴應也就無處發泄,悶了半天倦意又上來,趴在雷克斯背上漸漸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他聽見雷克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聽見哪個人說的軍部的計劃?”

這次安寧真的要睡着了,再也沒力氣發怒或者思考,喃喃地說:“就是醫療組的……”話沒說完,他就真的睡着了。

安寧醒來是因爲感覺到了一種波動。下意識地,他展開精神力包圍住一小股,然後同步、吸收。半夢半醒中他重複着這種做法,直到自己完全清醒。大約是睡着好,身體裡那種脫力的感覺已經沒有,神清氣爽。

一睜開眼,安寧看着頭頂低矮的金屬弧頂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雷克斯淡淡的聲音:“醒了?”

安寧一動,發現自己是半躺在一張椅子上,兩道磁力圈分別從腰部和膝部繞過,把他牢牢固定在椅子上,連雙手也束在磁力圈裡。安寧掙扎了一下:“你幹——”後面的話沒說出就被他自己嚥下去了。還用問?雷克斯的用意不是明擺着麼?

“這是哪裡?”安寧換了話題,轉頭打量四周,發現這狹窄的空間有點眼熟,並不是說他曾經進來過,而是這裡的格局規律都是他所熟悉的,“你的機甲裡?”基本上雖然機甲型號在不停升級,但內部結構都是類似的。

“唔。”雷克斯隨手按下控制檯上的自動對接按鈕,“馬上就上飛船了。你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還是先離開要塞比較安全。”

“飛船?”安寧扭着脖子去看顯示屏,“什麼飛船?”

“走私飛船。”雷克斯活動一下脖子,回頭看了安寧一眼,“別說我沒提醒你,一會上了飛船把嘴閉緊,不管別人說什麼,你傻笑就行。還有,你的精神力給我收起來,走私販子如果遇上精神力者是不會留情的。”

“走私飛船?”安寧腦子裡一閃,吃了一驚,“你,你說的不會是鬼船吧?”機甲雖然靈活,攻擊力也很強,但是不適於長途飛行及大距離躍遷,所以他們離要塞不會太遠。而敢於如此靠近要塞的,除了那艘被稱爲鬼船的走私飛船之外,恐怕沒有第二家了。這艘走私飛船體積龐大,能夠進行遠距離躍遷,又神出鬼沒,所以被稱爲鬼船。駕駛鬼船的船長是什麼人,據說連官方都沒有任何資料,只是人送一個綽號叫做鬼面。政府曾經追捕過這艘鬼船,但是耗時數年沒有半點成果。因爲鬼船雖然名氣大,但走私行動並不十分猖獗,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的出貨渠道掩藏得好,總之不管是怎麼回事吧,政府最後還是以鬼船危害性並不太大、大張旗鼓的追捕只會浪費納稅人錢財的名義停止了追捕行動。

“挺聰明麼。”雷克斯摸出支菸點上,隨手按開了安寧身上的磁力銬,“知道就閉緊了嘴,別亂說話,更別亂動,跟着我就行。”

龐大的鬼船已經佔滿了整個顯示屏,飛船底部打開對接口。機甲衝進對接通道,緩衝滑行後停下打開了滑門,立刻,一個爽朗的笑聲就傳了進來:“雷,今天怎麼提前了?”

雷克斯一縱身從滑門跳了出去:“出了點事,只好提前回來了。”

安寧走到滑門口往外看了一眼,雷克斯對面站着箇中年男人,滿臉絡腮鬍子,眉毛濃密皮膚黝黑,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只是左邊臉上有道傷疤彎彎曲曲的有點嚇人。

難道這個就是——鬼面?安寧心裡琢磨着,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下去。正站在滑門口猶豫,中年男人一擡頭看見了他,登時眉毛一揚:“哦?帶小男孩回來了?”

安寧微微皺起眉。倒不是爲這句“小男孩”,而是中年男人話裡輕浮的意味極其明顯。雷克斯笑了起來,轉身招手:“下來。來見見鬼面船長。”

果然,這個就是鬼面,看雷克斯的樣子似乎跟他很熟悉?安寧心裡嘀咕,攀着機甲滑門利落地滑落下來:“船長。”

鬼面眯起眼睛:“身手不錯啊。我說,比那個紅頭髮要好點。那個雖然漂亮,可是有點太娘們兒了,還乾淨得要命,比個娘們還麻煩。”

雷克斯放聲大笑起來,伸手搭在安寧肩上:“你可別看他這樣,比那個還彆扭呢。”

鬼面再次揚起一邊眉毛:“什麼意思?老弟你不會還沒得手吧?這個看起來好像還是個雛呢。”

安寧的臉驀然漲紅,終於明白了鬼面的意思。雷克斯轉頭看他,笑得意味深長:“可不是。成年還沒幾天,捨不得啊。”

鬼面哈哈大笑。雷克斯壓在安寧肩上的手微微加了些力,眼底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安寧看了他一眼,忽然微微低下頭去,露出一個帶點羞澀的微笑。鬼面愣了一下,摸了摸下巴:“老弟有眼光,難怪捨不得呢。這小樣兒,誰見誰愛啊。”

雷克斯的笑聲有點乾巴巴的:“可別信他,裝得挺乖,其實難纏着呢。”

鬼面哈哈大笑:“難纏就對了。牀上難纏點纔有意思呢。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再說看臉皮薄得要惱了。老弟趕緊帶人走吧,房間還是原來的。不過你突然提前,我還有條道要跑一下,規矩你明白的,不用我說了吧。”

雷克斯手臂一緊把安寧摟進懷裡:“自然。什麼時候生意完了叫我一聲就行,正好這幾天我也懶得走動。”

鬼面嘿嘿一笑:“我想也是。回頭我讓人把東西都準備好,老弟你就好好在溫柔鄉里呆幾天吧。”

雷克斯也嘿嘿一笑,收起機甲摟着安寧轉身走了。他對這地方似乎熟門熟路,一路上還有人不時跟他打招呼。這飛船之大還出乎安寧的想像,船上人服色各異,好像沒有什麼規律,但安寧發現凡是跟雷克斯打招呼的人在左肩頭上都有個刺繡。雖然繡的東西各不相同,但位置是一樣的,而且都是銀白色。估計這就是鬼船上成員的標誌了吧?

雷克斯嘻嘻哈哈地跟人打着招呼,中途竟然還收了瓶酒,擁着安寧終於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推門走了進去,然後反手將門鎖上,鬆了口氣打量安寧:“不錯,你還挺機靈的,剛纔我還真怕你露了餡。”

安寧下意識地環顧房間,雷克斯看出他的意思,往牀上一坐,隨手把快燃完的煙捻熄在牀頭的菸灰缸裡:“放心,鬼船上的房間不安監控鏡頭,絕對保證客人的**權。否則他的生意也做不了這麼大這麼長久。”

安寧這才放心。這房間並不很大,卻裝潢得十分精美,尤其是中間那張超大的牀,材料是可塑軟脂,可以依照所受壓力變形,外力消失後再恢復原狀。牀墊是仿生狐皮,純正的雪白色,白到耀眼。兩邊掛着酒紅色的滾銀邊牀幃,富麗堂皇。可惜除了牀之外,房間裡就再沒多少陳設,連個沙發都沒有。安寧轉了一圈不知道坐哪裡,忍不住說:“怎麼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

雷克斯嗤地笑了一聲,又點起一支菸,隨手拍拍牀:“這不是?”

“就一張牀?”

雷克斯連鞋也懶得脫,直接把腿架在牀上:“你還要什麼?”

“至少,至少有把椅子吧?總不能都坐牀上!”

雷克斯懶洋洋地吐出個菸圈:“別的房間有,我這個沒有。”

“爲什麼?”

“因爲用不着。”

安寧微愕,片刻之後猛然反應過來,登時漲紅了臉。雷克斯沒看他,盯着天花板出了幾秒鐘的神才說:“鬼面的話你要記着,在別人的地盤上就得守規矩,這幾天絕對不能出門,要什麼東西可以跟送飯的人說,但是不要出去,不要開門。”

安寧瞧了他一會,背靠着牆壁在地上坐下。地上鋪着長毛絨自潔式生物地毯,植入了苔蘚基因的毛絨柔軟而有彈性,坐着也很舒服。安寧摸摸屁股底下的絨毛:“這個很貴,對生態循環系統要求很高。”

“鬼面有錢。走私生意,一分錢的稅也不交,拿來養這艘船足夠了。”

“你可是是聯邦的軍人,怎麼會跟走私販子扯上關係?”

“只要有錢,鬼面纔不會問你是什麼人。”

“撒謊!”安寧抱膝坐着,蜷成一小團,眼神卻犀利,“你當我是傻子嗎?鬼面如果只爲錢,他船上早就混進聯邦的人了,還想一直做生意到現在?而且你是凱撒將軍的人,我不信鬼面打聽不出你的身份。”

雷克斯微微一笑:“挺聰明的麼,不錯。”

“那你是怎麼能上這條船的?”

“這個啊——”雷克斯悠然地又吐出一個菸圈,“不能告訴你。”

安寧沒話說了。

房間裡有幾分鐘的沉默,雷克斯抽完了煙,坐起身來:“過來。”

安寧警惕地看着他:“幹什麼?”

雷克斯不耐煩地摸出靴子裡的匕首:“解決自爆程序的事。放心,不是拉你上牀!”

安寧的臉騰地又紅了。他剛纔確實是在想這件事。鬼面那種曖昧的態度足夠說明雷克斯的性向了,很顯然的,他帶上鬼船的都是來跟他滾牀單的,這也就是爲什麼他這房間裡沒有椅子只有一張牀,他自己剛纔都說了嘛——用不着。

“你想怎麼辦?這裡有清除程序器嗎?”安寧怎麼看都覺得雷克斯並不像要給他清除程序的樣子。

雷克斯隨手拉開牀頭櫃,安寧眼尖地看見裡面有止血的生物膠、消毒器、還有安全套和一些亂七八糟不知幹什麼用的東西。雷克斯摸出消毒器和生物膠,將匕首插入消毒器裡,隨即一把撈住安寧的手腕,把袖子擼上去,用手指按按芯片所在的位置:“要那玩藝幹什麼。自爆程序人死了就會自動失效,只要把芯片挑出來冷卻十分鐘就行了。”

安寧大吃一驚:“挑出來?”

雷克斯拔-出匕首,擡頭看安寧一眼:“怎麼了?這麼大的人了還怕疼?”

安寧並不是怕疼,而是驚訝於雷克斯這麼滿不在乎的語調:“你,你們經常這樣?經常把芯片從身上挑出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政府的生物芯片制度還有什麼用?

雷克斯把匕首咬在嘴裡,用消毒器在安寧手腕上抹了幾下,含糊地嗤笑:“怎麼可能?芯片在溫度沒有降到標準的時候強行剝離會釋放干擾波,經常?多幹擾幾次就成傻子了!”

“那你現在不怕有干擾波?”

“你不是精神力者麼?干擾波還是可以屏蔽的吧。”

“那你呢?你難道也是精神力者?”

雷克斯嘿嘿一笑,沒有回答。他把匕首從嘴裡拿出來,在安寧手腕上比劃了一下,忽然皺了皺眉:“你手腕受過傷?”

安寧低頭看了一下。那是他自己把生物芯片更換的時候劃出來的傷口,雖然當時就抹了生物膠,但還是留下了一點痕跡:“受的傷多了,蟲山蟲海,不受傷就奇怪了。”

雷克斯沒再說話,直接一刀就劃了下去。那匕首有一尺長,他使起來卻十分輕巧,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正好割開表皮,卻沒有傷到肌肉,比安寧自己劃的那次乾淨利索得多。

生物芯片附着在肌肉上,雷克斯的匕首尖插進去將它掀起來的時候,安寧立刻感覺到了那種波動,但他隨即發現這波動在迅速減弱,好像被什麼東西吸收了似的。難道說雷克斯真的是精神力者?他也會吸收能量?安寧迅速否定了這種猜測。他自己在吸收能量的時候必須聚精會神,可是現在雷克斯正在聚精會神地給他挑芯片呢。如果雷克斯能一邊挑着芯片一邊還吸收能量,那他真是天縱奇才,整個太陽系都怕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但是如果他們都沒有吸收能量,那麼這干擾波的能量到哪裡去了?安寧是自己體驗過的,干擾波相當強大,當時他都很難抵禦。就算現在精神力有長進吧,也不至於差異如此之大!安寧忽然想起在蟲星上那廢棄的礦坑裡,他曾經想用精神力去探測地面上的動靜,卻被什麼東西屏蔽了。釋放出去的能量像泥牛入海,被什麼東西吸收了個乾乾淨淨。當時情況緊急他顧不上多想,現在回想起來卻着實奇怪,有機會,他實在應該再回那個礦坑裡去探索一下。

“好了。”雷克斯拿着匕首端詳挑在刀尖上的芯片。十分鐘的冷卻之後,芯片轉爲暗灰色。雷克斯把它再按回安寧的傷口裡,一秒鐘後,芯片閃了閃,顏色漸漸又轉爲粉紅,四周再度生長出納米神經纖維。雷克斯把劃開的那片皮膚按回去,抹上生物膠,“這就行了,自爆程序會被當作病毒被自檢程序殺掉。”

“自檢程序?”安寧重複了一遍,想起林恩的話。自檢程序一般在程序重新啓動的時候進行,說明生物芯片在冷卻和重溫的過程中確實重啓了,那麼林恩的話就很有操作性,不過,但願輸進去的那個程序不會被自檢程序也當作病毒殺掉……

“行了,你休息吧。”雷克斯把匕首插回去,看看錶,“再過半小時會送午餐來,還可能進行躍遷。躍遷對精神力者可能會有影響,如果不舒服你就說,船上常備抑制類藥物。”他說完自己先躺了下去,“折騰一夜,我是快被你累死了,先睡了。午餐送過來你先吃,不用叫我。”

安寧看着他舒展開長腿佔據了大半張牀,忍不住心想:讓我休息?在哪裡休息?是睡地板嗎?好在他在機甲上是沉沉睡過一覺的,這時候也並不想睡,仍舊抱着膝在地毯上坐下了。果然半小時後,門上滑開一個入口,一輛小餐車自動駛進來,餐車上擺了六個用銀盅倒扣着的大盤子,還有銀製的刀叉和水晶杯,其規格簡直堪比豪華酒店。安寧肚子倒是餓了,正打算不叫雷克斯自己先吃,就感覺到一陣能量波動,飛船開始躍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