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一上,其他的人對剛纔發生的事情像是根本就沒有發生一般,毫不影響這種熱烈的氣氛。沒有人去管魏貴妃此時的心情有多麼的不好,多麼的鬱悶,今晚的主角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坐在龍椅上那個身着明黃色九龍錦袍的人。
既然是壽宴,百官朝臣自然是要獻上壽禮爲明帝慶壽,於是衆人開始紛紛上前獻禮。
四皇子看着三皇子獻上的賀禮,不過是一些稀奇珍貴的東西,也未曾放在心中,舉杯飲酒。
因爲酒席的擺設是男女分隔,御鳳檀和雲卿也是分開而立,見雲卿飲那果酒一杯接一杯,他不由想起那時在揚州之時,雲卿在當時的安知府家中喝得微醉時的樣子,彷彿一切就在昨天,眨眼就到了今日,她卻由沈小姐變成了自己的世子妃。飛挑的眼角里蘊着一抹笑意,朝着雲卿眨了眨眼睛,不過到了現在,雲卿也不曉得他是那個銀麪人吧,嘿嘿。
雲卿餘光看到他,抿脣一笑,兩人的目光在飄逸起舞的歌姬中間穿過,像是沒有任何的阻攔,柔情蜜語盡在那綿綿的視線之中。
這一幕落在了正冷眼靜觀的四皇子眼中,他看着雲卿鳳眸微斜,絲絲繞繞的嫵媚從那眼角飛出,不經意之間便有一種令男人爲之瘋狂的美麗,而那絲線飛繞的方向則是坐在隔壁的御鳳檀身上。她的所有溫柔,婉約,嫵媚,嬌美都與他沒有關係,從見到他第一次開始,雲卿對他的態度便有別於其他人,就是一個客氣的笑容都冷漠疏遠,彷彿中間隔着一道黑暗的深淵……
他的心就像被一隻手捏着,猛烈的收縮中蹦出一種濃烈的妒忌……
直到有人傳來一句喊聲:“四皇子獻禮!”他這才收了心思,站起來向着明帝道:“父皇,兒臣此次去中州,路上遇見一絕色女子,據當地傳言,此女落草時口內銜着一塊玉,上面現成的眼兒,以供穿繩掛在身上,最爲奇特的是,那玉上還有詩詞。兒臣覺得此女乃天賜,不敢流落與民間,便帶來獻給父皇。”
他說的神乎玄乎,明帝聽後目光微閃,笑道:“噢,竟然有此奇事,那便讓她上殿一看。”
四皇子頷首,揚手輕擊,偌大的殿中絲竹聲漸漸的飄起,而夾雜在這樂聲之中,一股清瑞的箏聲如流水一般從殿外漸漸的傳來,如同潮水般起伏不落瀰漫整個大殿內的每一處,箏聲之中彷彿有有一個精靈在隨着曲聲起舞,飄渺虛無之中帶着朦朧的沒,層層遞進之中又像是精靈腳下的花兒隨着箏聲綻放出濃麗的花瓣,細膩中又有着靈動,吸引着衆人朝着箏聲所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殿門前,有身着白衣的少女手中拉着一座雕花的平臺,亦舞亦行,拉着那裝飾的華美的平臺向前移動,而平臺之上坐着的一位身披紅色紗衣,臂挽銀色披帛的女子手中古箏切切,那悠揚的天籟箏聲正是從她那纖指下發出。
待平臺到了殿中之時,那紅紗女子將古箏一鬆,頓時隱入了平臺之下,而她便隨着那絲竹之聲,起舞弄清影,曼妙的身姿在衆多白衣舞者之中,如同掉落在了玉蘭花中的彩蝶,輕盈的舞姿似是一片落葉,扭動的腰肢帶着風姿萬千,紅紗的裙襬盪漾成了一朵風中玫瑰,輕雲般旋轉,疾風般飄逸,銀色的披帛盤旋在火紅的玫瑰周圍,如同水波清漾,火與水的交集,更有一份驚心動魄的魅惑。
舞姿如此出色,再加上那銜玉而生的噱頭,在場的衆人無一不將目光凝住在她的身上。但見那女子眉眼清秀,高高的鼻樑上一雙圓而微揚的眼眸,黑黑的眼珠子幾乎佔據了大半個眼眸,尖尖的下巴鑲嵌在巴掌大的小臉上,明明算不得如何明媚豔麗的容顏,卻透出一種難以見到的靈韻來。
雲卿望妃嬪所坐之處望去,魏貴妃眼眸裡帶着一抹極爲難看的神色望着那個紅紗女子,本來對章瀅的恨意,此時似乎有了別的轉移。而章瀅坐在位置上,看了那女子一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臉色也略微有些僵硬,然後舉起手中的酒杯飲了一口。
德妃卻是靠在椅上,撲了胭脂的臉也生出一絲淡淡的紅痕,看起來似乎比以前精神一些,臉色上始終帶着平淡的笑意,專注的欣賞着舞蹈。
紅紗女子便在這種的氛圍裡,縱情舞完了這一曲,最後以一個飛天的姿勢定格在平臺中央,整個人就好似那不沾人間俗氣的雕塑一般,有一種瀅瀅的光輝。
明帝看着那女子,雙眸深邃不定,直那樂聲停止,眼眸裡才掠過一絲清亮的光芒,領先擊掌喊道:“好,果然跳的極好!”
那女子這才鬆了舞姿,對着明帝跪拜下去,長紗紅裙在她的周圍灑開,與那黑石地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民女謝陛下讚譽。”
她的聲音有些微的沙啞,並不似普通的女子那般細嫩清晰,然而聽到耳中,卻是覺得極爲舒適,讓人覺得……覺得有些誘惑,而且她並不十分謙虛,對於明帝的讚賞也不過是謝恩了事。
明帝也不以爲意,含笑道:“聽說你銜玉而生,那玉今日可戴在身上?”
女子這時擡起頭來,黑幽的眸子流盼如玻璃珠子一般,不畏不懼的望着明帝,“這塊玉自小民女便戴在身上不離身。”說着,從脖子上的紅線處拉出一塊玉佩來。
“拿過來給朕瞧瞧。”明帝望着那女子和藹的一笑,招手喚道。
那女子也不彆扭,站起來便直接朝着明帝走去,惹得周圍的人都是一驚,內侍們立即攔在了女子前方,不讓她前進。李元喝道:“大膽!陛下讓你呈玉上來,你摘下遞給內侍便可,怎可直闖御前!”
女子這才擡頭,撇了撇嘴,不理李元說話,直望着明帝道:“陛下,這玉民女剛纔便說了是從小戴在身上從不離身,陛下要看,民女便走到陛下身邊給您瞧,怎麼這內侍如此訓斥民女!”
她說話的時候,隱隱透出一股傲氣,甚至還夾雜了一絲輕狂,讓周圍諸多妃嬪看了直皺眉,本來她的出現就讓妃嬪們心裡有了緊張感,剛纔她跳舞的時候,明帝可是欣賞的目不轉睛,此時心裡巴不得她最好犯個大不敬的罪名,被拉下去打死斬首最好。
只有雲卿一臉淡定自若的望着站立一旁胸有成竹的四皇子,眼眸裡帶着一抹深思。
四皇子此時獻上的這個美女,若說要與安玉瑩比舞姿,是比不過的,若是比美貌,比起碧嬪來也略遜一籌,但是明帝卻對她青睞有加,也許還有其他的原因她不知道,但是有一點,雲卿卻是明白的。後宮妃嬪無數,在那個地方,美貌是最沒有特色的東西,能送進去的,無不是平常人中的佼佼者,所以都是花費無數的心思,費勁所有的力氣來討好明帝,只有這個不知名的女子,雖然在衆人眼底看起來有些傲氣了,可在明帝看來,未必就不是覺得特別。
而四皇子似乎是知道這一點的,他對這一點也是十分的有把握,所以當衆人對女子擔憂的時候,他卻是一點都不在意,這個心理,分析的很不錯。
當然,雲卿不知道,四皇子的這個心理,是在她身上得來的,因爲他發現雲卿越是對他不加以顏色,越是對他不屑一顧,他心裡就愈發的渴望她,想要得到她,擁有她,甚至有的時候,會覺得雲卿與江山一樣重要,不可缺少。
果然明帝在聽到那女子的話後,雙眸略微沉了一瞬,很快的卻又笑了起來,揮手道:“也好,便由你呈上來吧。”
李元看了一眼陛下,見他不似在說反話,不由覺得這陛下的心思可真難猜,平日裡要是誰敢這樣在他面前說話,去半條命還是好的,略微提醒道:“陛下,這女子來歷不明……”
“難道朕還怕一個如此柔弱的女子不成!”明帝哈哈一笑,那女子便躬身朝前,不卑不亢見不到一絲慌張的站定在明帝面前,略彎了腰,拉着玉佩遞到了明帝的手中。
只見那小兒手掌大的碧色玉佩圓潤通透,頂部有一個小孔,穿着紅色的纏金線,上面有兩排刻字,明帝拉近了一看後,眼神裡便透出了一抹微微的驚奇,放開那玉佩後,擡眼仔細的看過那女子後,面色透着一絲難以察覺到的古怪,緩緩地問道:“你今年多大?”
那女子不急不緩的將玉佩收在衣襟之類,這纔回答道:“回陛下,民女今年十八歲。”
十八歲?明帝眸光在她的面上打量着,一寸寸的在那清秀的五官上掠過,卻找不出一絲熟悉的痕跡,眉頭舒展之間又微帶愁意。讓坐下衆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陛下和那女子在說什麼,暗自猜測今日四皇子所獻出的這個女子,這一招棋究竟走的是險還是惡。
半晌之後,明帝擡眸,幽幽的瞳仁裡帶着一絲淡淡的喜悅,對着四皇子道:“銜玉而生。玉刻蟠龍,乃天降玉女於我大雍朝,代表我大雍得天庇佑,老四此行果然不錯!”說罷,明帝轉頭對着那女子,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玉佩上,道:“你的封號朕也不用再細細思量了,就賜玉字,封爲……嬪吧!”
“謝陛下封賞!”新晉的玉嬪跪倒在地,盈盈謝道。
“賜座。”明帝一聲令下,便有內侍搬來椅子,擺在了明帝的下首,那玉嬪也不推辭,神色自若之間仿若沒有看到那妃嬪間眼刀飛射。
第一次到這樣的場合就能如此的人,不是神經太過粗線,便是穩穩有着靠山,這玉嬪顯然不是第一種。
雖然封爲嬪,在後宮也是難得一見的了,然而有了章瀅的珍妃在前,就算玉嬪此時受到了關注也相對要弱了許多,但是大多數人的眼底都免不了拿着珍妃和玉嬪相比較,暗暗算着到時候後宮裡又會有怎樣的變化。
雲卿略微擔心的看了一眼章瀅,她進宮一年不到,明帝對她的寵愛應該是沒有減弱的,然而她看過去之後,發現章瀅的眼眸有些奇怪,看着人心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隱隱覺得有些奇怪,覺得問題應該就是出在這個玉嬪的身上,但是章瀅眼底的又絕對不是嫉妒。
四皇子送的美女得了封位,又得了讚賞,三皇子不由的嫉恨不已,他花了大價錢、大精力尋來的東西,還不如一個普通的美女,真是氣煞他也!早知道他也讓人去尋個女的假裝是什麼天上的神女就好了!
可惜這世上千金難買早知道!
四皇子坐回原位,看到三皇子那圓白的面上控制不住流露出來的氣憤,冷酷的面容上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帶着一股生人莫近的寒意。
接下來便是五皇子,他獻上來的禮物比起其他人來,要簡單的多,是一本手抄的佛經,爲的是替大雍,替明帝,替百姓祈福,這份禮物在這樣的時候遞上來,明帝也誇了他有心,畢竟親手所抄的字跡明帝還是認的出的,雖然不出奇,也是五皇子一向的風格,他玉三皇子,四皇子不同,他們兩人都是挖空心思,費勁心力的給明帝送來上好的壽禮,而五皇子歷年都是不花費巨資,但是都是親手參與制作的禮物,不會太過寒酸,也不會太過張揚,這本佛經是沾了佛金的墨汁而寫成,每一個字都是閃着光芒,絕對不是普通的經書可比。
這樣的宴會完全是考驗人的耐心,在場的人都是在等待着自己名字,不久便到了瑾王府。瑾王看了一眼御鳳檀,御鳳檀便含笑起身,手中捧着一個長形的匣子,跪在殿中,口中喊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瑾王府祝願陛下身如松柏,萬壽無疆!”
內侍接了那匣子,遞到了明帝的面前,明帝先掃了一眼匣子,促狹道:“今年你總不會又送朕一根稻穀,說是象徵着五穀豐登,國泰平安吧。”
聞言,殿內的人都發出了低笑聲,去年的時候,御鳳檀也是拿着一個裝飾得很精美的匣子遞給了陛下,結果打開後,裡面放着一根黃燦燦的稻穀,發出濃濃的成熟穀物香味,他口中還振振有詞,明帝看了簡直是又好笑又好氣,所以今年說出來,不免有打趣御鳳檀的意思,話裡面的親近之意也是分外的明顯。
御鳳檀臉色嚴肅,狹眸裡蘊了一抹認真的色彩,“陛下,五穀豐登乃最好的禮物了,臣一時想不出有什麼能超越的,所以,今次的壽禮是臣的內子所備,相信必然有所不同!”
明帝一聽,目光望着一臉微愕之後有帶了淺笑的雲卿,顯然她一開始沒想到御鳳檀能這樣直接說出是她準備的,而後又立即覺得這種行爲恰恰是御鳳檀那不按理出牌的風格。看來兩個人的感情還不錯,那小子折騰了半天,不就是要娶了沈雲卿,如今感情好,難怪也不亂折騰了。
他饒有興趣的讓內侍將那禮物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卷畫軸。
獻禮之人選擇書畫的不再少數,所以明帝看到之後,眼底露出了一抹輕笑,不過想到御鳳檀那驕傲的模樣,心裡存了一分疑慮,雖然他口頭上打趣御鳳檀,但那送五穀的禮物的確是別有新裁,能讓御鳳檀說比他去年還要好的,他倒是要瞧一瞧。
兩名內侍一人執了畫卷的一邊,緩緩的將那捲軸打開了來。
那是一副錦繡京都圖,畫幅長達六米,寬一尺,但見那絹絲畫卷上生動的展現了天越城最繁華的東南西北四大街道的繁華景象。城郭市橋遠近高下,草樹牛馬大小出沒,河上行舟,道走馬車,佈景層次分明,房屋,橋樑,城樓都是按照實景縮小比例而畫,全副場面宏大而內容精緻,不僅畫工上成,而且這幅畫上所展現出來的正是天越三月踏春時的美景,光是從這幅畫上,就能感受到大雍的繁華氣勢。
明帝細細的觀賞了一會兒,在畫卷上卻沒有望見任何的印章和落筆,擡頭問道:“此話是何人留筆,竟不留名章?”
御鳳檀微微一笑,朱脣翹起,如墨的眸子裡含着一抹驕傲道:“陛下,此畫的作者你定然想不到,這是內子親手所畫!”
此言一出,明帝微挑了眉,望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深邃的眼眸裡帶着深藏的明睿,脣角也與御鳳檀一樣翹上兩分,生了皺紋的面容露出一抹意外的神色。
莫說明帝意外,在場的官員,坐在前排的無不是朝中衆臣,詩詞畫軸不說十分精通,也略知一二。
剛纔那副畫用筆兼工帶寫,兼具了兩家的特長,又生出一股全新的畫法,構圖視覺從上而下,從高往低,讓人一眼便可看出處處的景象。畫卷畫面長而不冗,繁而不亂,用色淡雅又不失層次感,石板的沉色,樹柳的飄逸,似乎那吆喝聲,談笑聲在每一個人的表情都能聞得一二。
明帝微微一笑,問道:“這畫心思精巧,立意獨特,難怪鳳檀如此有信心,你是如何想到的?”
雲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淡豔的面容上一雙鳳眸帶着沉婉的笑意,聲音緩緩,從容地道:“回稟陛下,自得到陛下壽宴之後,王爺,王妃和世子便一心準備陛下的生辰壽禮,然陛下爲天下之主,珍奇寶物在俗人眼中才落得稀奇,要想心思靈巧,又要獨具匠心,臣婦思慮許久,偶然坐馬車經過大街,看那繁華熱鬧的人們,熙熙攘攘的商戶,若能將這一切展現出來,不僅能給陛下做壽禮,而且也能將這等百姓的熱鬧呈現在陛下的面前,所以臣婦便與王爺,王妃,世子商議,經過他們的指導和重新構思後,由家中最爲空閒的雲卿執筆,臣婦想,雖然工筆不足,然親手所畫之處,都是實景再現,不差分毫,也好顯出一份誠心敬意來。”
聽一個人會不會說話,會不會做事,在這樣的時刻便最爲體現的出,雲卿並未將瑾王妃排除在外,給瑾王留足了面子,又將此事的主要功勞獻給了瑾王和御鳳檀。
瑾王眼底不禁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這個兒媳確實是識大體的,要是遇見那小心眼的,說不定今日就故意不說王妃的名字。這殿上哪一個不是精的,只要一聽就會知道王府裡王妃和世子妃不合,如此行爲便會大大失禮,不僅丟了瑾王府的面子,也失了皇家的體統。
“不錯,朕素日裡少出宮,看到這幅畫中景色生如臨其境之感,你有心了。”他還是明白,這副畫主要還是歸功於雲卿的。但是沒想到商人出身的女子,畫工竟然如此之好。
在場的大家閨秀們也暗暗咂舌,不說她們沒有這樣靈巧的心思,就這樣大的一副畫,一段也許不比雲卿要差,可若是這麼大一副,不免會空間佈局上落得不足,暗裡都很是佩服。
雲卿謝恩坐回原位,沈茂面上露出喜色,朝着她遙遙點頭,她也對父親一笑,轉頭去看謝氏,果然謝氏也是滿臉的慈愛,雙眸裡流露出隱隱驕傲。
謝家的女兒自然不會差,那些素日裡腹誹雲卿無才無德人,今日真是個個瞠目結舌,大失所望!
三皇子冷哼了一聲,十分不以爲意,這些人,一個兩個都是投機取巧,捨不得投資的人,偏偏父皇吃這一套,令他惱怒不已!
而四皇子卻是端起酒杯就往口中一送,他從一開始聽到是雲卿送上的禮物便知道她不會讓人失望。
瑾王府在京中的地位是尊貴無比,卻又有些皇家特有的微妙尷尬,若是送的太過貴重,不免顯得財大勢大,惹人遐想,若是送的太輕,那更是不妥。
往年御鳳檀一人在京,胡弄也就罷了,今年瑾王和王妃都來了,又娶了新婦,若是再是敷衍了事,讓人覺得不尊聖上。這一幅畫雖然不是出自什麼舉世名家之手,但誰都能看得出,手法筆力,構圖視野都不比名家遜色,其中更是包含了層層的心血,不僅需要實地查看,還需要測量,觀察,非數月不能完成,所費功夫耗費巨大!經此一畫,這京中還有誰敢說沈雲卿出身商家,無才無德呢!
他早就知道他絕對不是無才的女子,不過是不願意和那些人一般,尋着機會就趕緊在衆人面前展示出來,像是孔雀迫不及待的開屏增價!
沈雲卿是這樣的獨特,這樣的特立,可惜……當聽到旁邊有人議論‘瑾王妃世子妃’這幾個字時,他陰黑的雙眸生出無盡的寒意,心中的嫉妒使手中勁力加劇,直到酒杯不堪受力,發出咔咔的裂響,才讓他回了心神,掩飾住了自己的失態,舉起面前的酒壺,不待宮女伺候,連飲數杯。
見自己獻策成功,心頭繞着喜意的辛曠在瞅見四皇子面上愁悶之色,不由凝神觀察,今日這銜玉而生的噱頭正是他向四皇子提議的,眼看明帝封了那女子爲玉嬪,四皇子本應該高興的,但是那眼神,更多的是苦悶和陰霾,他不由的看了一眼四皇子關注的方向。
瑾王世子妃正端坐在那處,那般絕色耀眼的面容就是辛曠看了也不得不承認令人過目難忘。男人對美女總有一種天生的渴望,四皇子喜歡她並無不可,可辛曠內心卻覺得,既然美人已經嫁爲她人婦,那麼四皇子的心思放的就不是地方了,這沈雲卿日後只怕是會壞事的啊……
持續的送禮之事直到兩個時辰後方結束,其後所送的禮品,除了重臣明帝會表示的一看,其他連揭開都不曾,到了後來,便讓百官自行舉宴,自己先行離場而去。
明帝走後,官員們便開始相互敬酒,那些夫人小姐個個都是見風使舵之人,眼見雲卿嫁進王府後,瑾王連這等替陛下準備壽禮之事都交給她辦,自知她在瑾王府沒有受到排斥,不由向前搭話,祝賀。
雲卿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合,從容不迫的應對着各方來人,她獻上這幅畫的做法,本意也就是向衆人表明她在王府的地位,免得那些人個個妄自猜測她被歧視,被打壓到什麼地步,雖然沒有明說,那眼神裡流露出來的神情也讓人頗爲不爽。
一舉兩得,又何樂不爲呢。
她臉上始終帶着讓人舒適的笑容,言語裡分寸不進不退,更是讓這些夫人小姐圍着不離,等到那些夫人們換了圍敬的對象之後,雲卿擡眼望去,才發現章瀅已經不在大殿之上了。她剛纔就覺得章瀅的眼神有些不對,此時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走的,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起身與安雪瑩說她要出去一會,出了金殿之後,左右望了望,遠遠瞧見一個影子略微有些眼熟,急匆匆的朝着一邊花一徑而去,舉止動作略微有些古怪,她沉吟了一會,喚了桑若跟着她一起前去。
桑若是青蓮被瑾王妃處死之後,御鳳檀給她新安排的名爲貼身丫鬟,實爲明衛的少女,也是保護雲卿的暗衛領隊桑青的妹妹桑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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