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鬱擡頭看去,也正是因爲她這個動作,讓陸興達看到了躲在孫子懷裡的溫鬱,他愣了愣,威嚴的佈滿褶皺的老臉染上一層溫柔。
即便這樣,整個人看起來還是讓人有些心悸,這是個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將軍,他的威嚴肅穆是由骨子裡散發出來。
“丫頭,你就是溫鬱吧?”生怕嚇到眼前這洋娃娃一樣的人兒,陸興達儘量使自己笑的和藹些。
溫鬱從陸希南的懷裡走了出來,“爺爺,您好,我就是溫鬱。”
陸興達愣了愣,繼而開懷大笑,“娘希匹,老子又被溫家給騙了,當年硬說老二比老大好,依我看,老大才最好。”
溫鬱知道經歷過抗戰歲月的人,都會帶點口頭禪,根本沒計較老人的所謂髒話,也沒說其他的,只對着他甜甜一笑。
她沒想到自己的這麼宛然一笑,又是深得陸興達的心,他大腿一拍,當即決定了他的寶貝大孫子非溫鬱不娶。
陸希南從頭至尾都沒發表任何意見,只是看着陸老讓副官打電話給溫葉清,然後坐在客廳裡等溫葉清的到來。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喝茶,看着眼前的兩個晚輩,陸興達興致盎然,朗朗說起了自己當年的光輝業績。
溫鬱認真的聽着,時不時還會附和兩句,倒是坐在她身邊的陸希南一副聽到耳朵都長老繭,很不耐煩的樣子。
陸老朝他一個白眼瞪去,“你小子,給老子坐好了,想想你們這個和平年代的軍人有啥了不起的,當年老子帶着一個連,吃的是什麼?小米;扛的是什麼?步槍,老子照樣把鬼子打的屁滾尿流……”
陸希南咕噥了下嘴,“第一千三百遍了。”
溫鬱抿抿脣角,憋住了笑,事實上,自從陸老開始追憶往事起,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就在說着不同的數字。
想必這麼多年來,陸老在孫子面前說的次數實在太多的緣故。
陸老還在說,溫鬱也在聽,陸希南卻離開了客廳,就當陸老把話題從抗日阿戰爭轉移到解放戰爭時,他的手機響了,然後就走出去接電話了。
前世,她是孤兒,好不容易認回的所謂父母,卻要了她的性命,這輩子,她真的會好好珍惜每一個真心對她的人。
陸老看她的眼神很慈愛,她相信這樣一個老將軍,不會是有什麼壞心的人,所以,即使聽的眼皮直打架,還在勉強着自己興趣盎然的模樣。
門外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很快,陸老的副官引着兩個人走了進來。
這兩個人,溫鬱怎麼會不認識呢,正是這具身體的所謂爸爸媽媽。
溫葉清依然那副公司總裁的架勢,反而,劉媛蓉今天的打扮可是有些憔悴,這對夫妻……儼然的嚴父慈母。
她纔不相信劉媛蓉真的會爲了溫鬱的事,憔悴成這樣。
好戲開場了,不是嗎?溫鬱從沙發上站起來,主動朝劉媛蓉迎去,“媽媽。”
劉媛蓉愣住了,看着掉在自己手臂上,臉上掛着小女兒嬌媚的溫鬱,一時不知道怎麼作答。
以前,就算借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這麼靠近自己,這是怎麼了?餘光朝邊上瞥去,剛好看到接完電話走進來的陸希南,心裡馬上有了數,估計都是這個男人教的。
他這是記恨着沒娶到她的掌上明珠嗎?
哼!劉媛蓉在心裡一聲冷哼,再怎麼有人教又怎麼樣,廢物終究只是個廢物。
客套兩聲後,一行人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溫鬱就坐在劉媛蓉身邊,她一直拉着劉媛蓉的手,對面就坐着陸興達,這讓劉媛蓉很被動。
來陸家特地沒化妝,就是爲了藉機幫“女兒”討個公道,卻沒想到,會演變成眼前這幕。
陸興達多少歲了,說他倚老賣老也好,吃過的鹽比他們幾個人吃過的米還多也罷,反正他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劉媛蓉輕輕拍了拍溫鬱的手背,“鬱兒,這幾天好嗎?”
溫鬱朝陸希南看了一眼,然後低下頭,“嗯,我很好。”
劉媛蓉心裡那個氣啊,溫鬱看着只是無意朝陸希南看了眼,當中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無非就是她和陸希南是真愛。
好啊,看樣子,她還真枉做小人了,她的寶貝女兒倒成了不討人喜歡的“第三者”
心裡明明恨得呀根都咬緊了,臉上還是強擠出笑意,“鬱兒,你好,做媽媽的我就放心了。”
溫鬱知道在一些人,一些事當中的千絲萬縷弄清楚前,貿然出手很危險,所以,她選擇了隱忍。
何爲隱忍,那就是嘴角含笑,笑意溫柔恬靜,像極了承歡父母膝下的小女兒。
陸興達的確是只老狐狸,既然溫家夫婦絕口不提,他的孫兒辜負了他們家的女兒,卻又對不起了另外一個女兒,他也懶得去說他的孫兒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在兩兩虛僞下,這次的家長見面,就算結束了,當然了,婚期也定了下來,就在一個月後。
溫鬱朝另外一張沙發上的男人看去,還有一個月就真的要嫁給他了嗎?
……
陸老很熱情,非要留這兩個小輩在家裡吃飯,還命他的副官親自下廚。
那個被陸老吆喝來吆喝去的副官,年紀也很大了,溫鬱其實真的是個很孝順的孩子,她真不忍心讓這麼一個老人做飯給自己吃,提出自己去做,讓副官休息。
副官笑了,把她拿過去的圍裙,又拿回手裡,“真是個好孩子,就衝你這麼有孝心,今天張伯伯啊,就要做最拿手的菜給你吃。”
溫鬱還想堅持,門口就傳了埋怨聲,聲音很年輕,“老張啊,你偏心,我來的時候,你從來不會做拿手菜給我吃。”
張副官對着來人笑道:“你這臭小子,哪次來吃飯,我老張虧待過你。”
溫鬱轉身,她真的很想看看,這個讓張副官自稱老張的人是何方神聖。
站在門口的人很年輕,估計和陸希南差不多大,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這麼一想,溫鬱也想起一件事,和她定下婚期的那個人,就連他到底多大,她都不知道。
從洗手間走出來的陸希南走過去,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行了,別整天沒大沒小了。”
接觸到溫鬱的目光,陸希南搭着凌良辰的肩膀,把他拉到溫鬱的身邊,“我介紹一下,他是凌良辰。”
末了,又對做着哥兩好姿勢的男人介紹道:“良子,她是……”
凌良辰不耐煩地打斷,“行了,你們的事,小報早等出來了,她不就是,溫鬱,溫家大小姐嘛。”
溫鬱對他笑了笑,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