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歷五十年,崑崙天門腳下,又一次的天門大會即將召開,江湖上各路武者雲集此處,讓原本冷清的極北崑崙之地,顯得尤爲熱鬧。
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武者帶着十多名看樣子還不到十八歲的年輕武者一邊登山,一邊給他們講解道:
“自從五十年前楚教主兩分天下之後,咱們這方世界便進入新元歷了,意味着新紀元的意思。
下界武者最強便只有真丹境巔峰,一旦踏入真火煉神境,一個月之內便要前往天門,飛昇大羅天,否則被江湖聯合執法堂抓到,後果可是很慘的。
同樣大羅天的強者也不會來下界,這樣一來各方勢力倒是平衡了不少。
不過萬一下界誕生什麼天才人物,卻因爲環境因素無法快速成長,那就可惜了。
所以楚教主特意下令,每隔十年便在天門舉行一次天門大會,上界的強者勢力可下界招收弟子。
同樣下界那些自認爲可以一步登天的武者也可以來到天門大會之上展露天賦,看看自己能否真正的一步登天。
當然今日帶你們來呢,主要是給你們見見世面的,現在整個天門內俊傑高手無數,你們一個個都別妄想着一步登天了。”
“師父師父,你不是說你祖上跟楚教主是故交嗎?那能不能給我們開個後門嗎?”
那中年武者面色一僵,道:“家父李不三乃是楚教主年輕時遊歷濟州府時的好友,當然算是故交。
不過嘛,楚教主他老人家日理萬機,已經好多年沒下界了,爲師就算是想開後門也找不到人啊。
你們小小年紀,別老想着走後門什麼的,好好修煉比什麼都強。”
爬到了山頂,就在天門的山門牌樓下,端坐着一名鬚髮皆白的老道士,他周身的道袍都已經破損腐朽,身上佈滿了灰塵,緊閉着眼睛,若不是他身上還有生機傳來,簡直讓人誤以爲他是一座雕像。
中年武者小聲警告道:“記住這個老道士,千萬莫要招惹他。
這老道士自從五十年前便守在這裡,任何人都別想他跨過他擅自下界,同樣任何人也別想繞過他登上大羅天。
十多年前有位已經達到天地通玄境界巔峰的古尊傳人想要偷溜下界遊玩,被這老道士一根手指就廢掉了修爲。
他師父乃是武仙境界的古尊,想要討要公道,但在這老道士面前卻一招都沒出,便灰溜溜的離開了。
更有人看到,每隔數年或者十餘年,三清殿掌教許歸山和副掌教方逸真便會來到天門,跪拜這位老道士。”
就在這時,兩撥人貌似起了衝突,直接便在天門前的廣場上打了起來。
天門大會匯聚四方英豪,自然也匯聚了四方的仇家,這種事情很正常。
此時一柄閃耀着無邊魔氣的長戟臨空而降,轟然砸落在兩撥人的中央,一名身穿白袍長衫,丰神俊秀,氣質無雙的年輕人走過來,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道:
“魚躍龍門,人登天門。
這麼個好日子,諸位不想着讓自家弟子好好表現,卻在這裡爭那一絲半點的意氣,怕是因小失大了吧?”
看到那年輕人,兩邊的人同時收手,並不是畏懼,而是神色中帶着尊敬。
那中年武者衝着身後的弟子道:“好好瞧着點,這位便是現在崑崙魔教四大魔尊中的神武魔尊,‘無雙溫候’呂鳳仙,當世無雙的人物,出手調停了數次大派糾紛,處事公正,很得江湖人信服。”
“呂兄,這次你們崑崙魔教的人全都下界了?”
已經將莫家搬到大羅天的莫天臨走過來,跟呂鳳仙打着招呼。
呂鳳仙點點頭道:“我聖教如今威勢太強,所以除了第一次參加天門大會,後續幾次都沒跟他們取奪弟子。
如今五十年已到,也是時候該給各自的堂口補充一下弟子了。”
莫天臨這時候忽然面色有些古怪道:“呂兄,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我莫家在下界的弟子傳來消息,說有人在東齊重建越女宮了,可能是她。”
呂鳳仙只是稍微愣了那麼一下,隨後便輕笑着:“前塵往事成雲煙,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因果情絲都斬斷無數次了。
對了莫兄,你們莫家只要等弟子突破真火煉神境直接飛昇大羅天便好了,你還親自下來幹什麼?”
莫天臨衝着不遠處身穿黑色雲紋九龍袍,氣質沉穩大氣的贏白鹿努努嘴道:“還不是因爲那位。
贏家老祖已經退位,這位成爲家主後大刀闊斧的改革,整個商水贏氏都煥然一新。
人傑在哪裡都是人傑,世家雖然排外,但這位竟然想出了入贅這一招,帶着贏家的女弟子下界招收弟子。
跨過天門又能迎娶世家大族的嬌妻,這種好事哪找去?上次商水贏氏用這一招可是沒少招攬弟子,這次我就跟他學學嘍。”
“哈哈!莫天臨,你靠自己開枝散葉就能把莫家給發揚光大的,不用跟他學。”
一個爽朗的女聲傳來,莫天臨的面色一黑,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誰。
他最頭疼的就是洛飛鴻這個葷素不忌的女人。
不過洛飛鴻卻沒有繼續來調侃他,而是跑到一邊,一把抱住了穿着一身紫色紗裙,氣質變得冷豔成熟的穆紫衣。
“穆姐姐,穆妹妹,你都閉關好長時間了,我都想死你了!”
穆紫衣一臉無奈的推開她:“我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
洛飛鴻猶如樹袋熊一般,又重新抱上了穆紫衣,大笑道:“都一樣,都一樣。”
說着,她忽然衝着一個方向努努嘴:“咦,你的情敵也來了,不去會會她?
楚休他不是喜歡成熟點的嘛,你現在這氣質跑到楚休面前,可不比她差的。”
洛飛鴻所指的方向,梅輕憐正穿着一身如火般的紅色長裙,指揮着陰魔宗的人招收弟子。
穆紫衣的神色有些彆扭,輕哼了一聲道:“她現在可是魔尊,我可比不了。”
崑崙魔教重新劃分魔尊之後,梅輕憐已經被封爲了赤練魔尊,也重建了陰魔宗。
這時梅輕憐也彷彿察覺到了穆紫衣的目光,兩個女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明媚燦爛的笑容來。
但那眼神中間產生的無形氣勢卻是讓所有人一抖,就連呂鳳仙都立刻扭頭離去。
這世上不能惹的是女人,最不能惹的,便是崑崙魔教的女人。
這時一聲嗚哇大叫卻是打斷了兩個女人之間的對峙。
方七少扛着劍,指着對面頭戴白玉道冠,穿着雲紋道袍,一副仙風道骨氣質的張承禎大聲道:
“張承禎!你丫是不是玩不起?
說好了各憑本事招收弟子,你丫怎麼劍法雷法一起上?”
早在五十年前老天師便已經退位,天師府正式由張承禎執掌。
厚積薄發,如今的張承禎修爲一日千里,已經達到武仙九重,並且跟純陽道門和真武教組成道門聯盟,在大羅天內可比肩沒了道尊的三清殿。
張承禎淡淡道:“我天師府不光有雷法傳承,也有劍法傳承。
招收弟子嘛,各憑本事而已,你若是用出雷法來吸引下界武者的注意,我也沒意見。”
方七少挽起袖子不服道:“我看你就是純心爲難我方七少!
當初龍虎榜上,就你丫和贏白鹿裝的最厲害,我早就看你們不爽了。
今日你我先比一比,看看究竟是雷法強,還是劍法銳!
劍來!”
贏白鹿莫名其妙的看了方七少一眼,關自己什麼事情?
“行了行了,方七少,你都已經成劍道聯盟的盟主了,當今天下劍道第一人,行事還這麼胡鬧,就不怕你師父和慕白霜知道了跟你急?”
梅輕憐走過來,把方七少給拉了回來。
方七少冷哼了兩聲:“今天我給梅姐姐面子,便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張承禎負手而立,輕笑道:“你想要見識,我也是能奉陪到底的。”
說着,張承禎又對梅輕憐頷首點頭:“見過赤練魔尊。”
老天師跟楚休的關係不錯,不過張承禎跟崑崙魔教的關係卻不是那麼熟稔,跟梅輕憐等人,也都只是點頭之交而已。
跟張承禎打了一聲招呼,梅輕憐有些頭疼的對方七少道:“你這幅模樣,天下劍道聯盟能夠發展到現在這般規模,獨霸上下兩界劍道巔峰,可想而知你師父和慕白霜究竟廢了多少心力。”
方七少撇撇嘴:“我這個盟主難不成還丟了天下劍道聯盟的臉嗎?
對了,楚兄如今到底在幹嘛?除了四十年前天門大會時他露面過一次,如今他已經幾十年沒露面了。
他如今的修爲已經達到了真正的巔峰,堪稱天下無敵,天上也是無敵,他還閉關修煉什麼?”
梅輕憐搖搖頭:“幾十年前他貌似找到了一些關於獨孤教主的東西,所以一直都在研究,也不知道他研究的如何了。”
說着,梅輕憐大喊道:“陸江河!陸江河!”
廣場之上有人看來,但卻無人應答。
梅輕憐的面色一黑,冷哼了一聲:“血海魔尊!”
“這呢!這呢!”
陸江河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道血影閃過便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自從他獲得了那夢寐以求的血海魔尊封號以後,便一直讓人這麼喊他,甚至有些新加入崑崙魔教的弟子連陸江河叫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血海魔尊。
“楚教主之前是跟你一起去找的東西,他究竟在研究什麼?”
陸江河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莫測的笑容:“楚教主只是再找獨孤教主留下的痕跡。”
梅輕憐皺眉道:“可是獨孤教主已經超脫,還有什麼可研究的。”
陸江河的臉上再次露出了莫測的笑容:“我也不知道。”
梅輕憐:“……”
方七少:“……”
不知道你丫裝的那麼高深莫測幹什麼?
在梅輕憐發火之前,陸江河又是化作一道血影,瞬間遁走。
……………………
大羅天東域,崑崙魔教內。
楚休的元神離體,遨遊在九天之上,在他元神前,竟然有着一枚魔字令牌在指引着他,在虛空中穿行遨遊着。
不知道遨遊了多久,眼前無邊的雲霧當中,一個黑色的身影背對着他站立着,黑袍迎風而舞,腳下好似踏着蒼穹。
“獨孤唯我?”
楚休想要看到他的正臉,但卻發現自己的元神不論如何轉動方向,看到的都是一個背影。
那背影爽朗的笑了一聲:“你應該知道這不是我,這只是我所留下的一個印記而已,一個力量比較多的印記。
我已經超脫,力量無法在這片天界中維持太久,你若是再不來,這個印記可就要消散了。”
“你知道我要來?”
獨孤唯我搖搖頭道:“我知道你們肯定有一個會來,但卻不知道誰會來。”
楚休點了點頭,但卻並沒有再說什麼,一時之間,場面竟然陷入了寂靜當中。
獨孤唯我詫異道:“你便沒有什麼想要問的嗎?你若是再不問,印記可就要消散了。”
楚休搖搖頭道:“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我來這裡,只是想要再次確認一下,我所猜測的究竟對還是不對。
既然你在這裡,那就證明是對,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問的?”
獨孤唯我愣了一下,隨後大笑:“果然,你雖然源自我,但卻不是我。
你如今既然來了這裡,那應該已經站在了真正的巔峰。
我這裡有超脫之法,你用不用?或許將來,你我還會再見。”
楚休搖搖頭道:“不用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我的路,已經選好了。”
獨孤唯我點點頭道:“那好,一路順風。”
話音落下,獨孤唯我的印記開始崩潰消散,化作點點星光,飄散在雲端。
“一路順風。”